第202章 洞房花烛
如意打趣的话却让如喜暗然神伤了起来，她默默的退后了两步，以免自己的情绪被段连鸢瞧见。
毕竟嫁过人，想到自己曾经的处境，心里便涌起一阵酸涩。
那时候，段连鸢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但是……她却辜负了段连鸢。
如今，她虽是回到了段连鸢的身边，可是……昔日的主仆之情，似乎已经悄然起了变化，段连鸢待她再也不似从前那般亲密了，两人之间，像是隔着一层薄纱一般，道不清，看不明了。
屋子里，段连鸢正吃着糕点，屋子外，皇后身边的韩嬷嬷却是倒抽了一口气。
与段连鸢接触了一日，她早已推翻了早前对段连鸢的设想，早前，她认为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再怎么厉害，也翻不了天，但今儿个，她却觉得这个段连鸢……兴许真的能翻天。
这么想着，下意识的便要问身后跟着她的婢子：“秋月，回宫后，我该如何向皇后娘娘禀报……“
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就说王妃天资聪颖，温婉善良，是贤妻之选呗……”
这话还没说完，韩嬷嬷的脸色骤变，回头一瞧，那跟在她身后的哪里是从宫中带出来的宫女秋月，根本就是个还没长成的小丫头片子，眼下，这丫头穿着秋月的服饰，正冲着她扮鬼脸呢。
韩嬷嬷先是一愣，而后立马反应过来她被这丫头给耍了，一手便揪起对方的发丝：“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戏弄我？”
小姑娘却是一点儿也不害怕，冲着韩嬷嬷吐了吐舌头，小身板一转，轻而易举便逃过了韩嬷嬷的魔掌，一边跑一边笑道：“你来抓我啊，你来抓我啊……”
那韩嬷嬷原本气得头顶冒烟，但眼看着时辰快要到了，只得生生的将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群人正簇拥着今日的新郎官谢蕴走了过来。
挺拔的身姿，衬上今日这一身大红喜袍，繁复的装饰，将他冷硬俊朗的脸衬得柔和了一些，因为喝了些酒的缘固，脸颊微红，嘴角微微勾起，看得出来，即便他一声不出，但心情却是极好的。
身后的众位官员，想必也是懂他的性子，只在身后跟着，也不敢太过造次。
韩嬷嬷和桃女官赶紧迎了上去，与喜娘一块跟着入了洞房。
段连鸢原本正与如意说着话，听到脚步声，也立即放下的盖头，正襟危坐。
没过多时，喧哗声响起，如意和如喜立即上前行礼：“参见王爷！”
段连鸢的心竟紧张的扑通直跳，小手绞着手中的帕子，一时之间，竟有种少女的娇态，脸色也躁热发红，她原本以为自己定能平平静静的接受这场婚礼，可事实……她对谢蕴，也超出了她原本的计划。
桃女官将称杆递到谢蕴的手里，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便在那称杆就要揭开段连鸢的盖头之时，另一只手却先他一步，一把就掀开了段连鸢的盖头，扑天盖地的酒气迎面而来，呛得段连鸢眉头紧皱，而后一道熟悉却又局促的声音响起：“让本宫……让本宫先一睹新娘子……新娘子的芳容……”
众人一瞧，这醉汉不是别人，而是当今的太子爷谢禹。
只见他身体摇摇晃晃，一张白晰的脸早已喝成了猪肝色，双眼晶莹透剔，却是一眨不眨的落在段连鸢的脸上。
而后咧开嘴呵呵的笑了起来：“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果真是……美人，美人！”
谢蕴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抹杀气，强势而冷漠的挡在了谢禹与段连鸢之间，负在身后的手，却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想来……只要谢禹再敢逾越一步，这拳头便要挥在他的脸上。
段连鸢自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愣，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谢禹的心思她一早就懂，但是……她亦三番五次的拒绝了他。
却没想到，谢禹今日还跑到晋王府来闹了。
双眼正好落在谢蕴紧握的拳头上，心中明白谢蕴这是动了怒了。
放眼今日晋王府的客人，除却宫中派来帮忙的宫婢，还有朝廷中的各路官员，若是谢蕴伤了谢禹分毫，只怕明日，谢蕴便会成为嘉庆帝的眼中钉了。
想到这里，段连鸢‘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一手握住谢蕴的拳头，笑道：“太子殿下这是想学民间的闹洞房么？这闹也闹过了，太子爷也早些回去歇息吧，韩嬷嬷，太子爷不过一时贪玩罢了，这事还劳你不要向皇后娘娘提起！”
一句玩笑话，瞬间解了在场的尴尬，有了台阶下，众人自然立即附和段连鸢，纷纷笑了起来。
韩嬷嬷眼珠子一转，福了福身子：“王妃请放心，奴婢心里明白！”
她‘心里明白’到底明白的是什么，段连鸢并不说破，反倒有意让这事搪塞过去，谢蕴望着她满脸温和的笑意，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却没有半句反对。
喜娘已经倒好了合巹酒，嘴里说着甜到蜜的祝福话，屋子里的气氛再一次热闹了起来，段连鸢与谢蕴分别接过酒，而后互挽手臂，一饮而下，礼成。
这边热闹幸福，那一边谢禹的双眼却满是伤痛，酒……已经醒了一大半。
与其说他是喝醉了来闹事，倒不如说他是装醉借机闹事。
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平日第一次，他恨极了自己太子的身份，恨极了他身上所背负的一切。
如若不然……他定然不会让段连鸢嫁给别人。
恨过之后，眼中的怒火慢慢的消退，转化成了一片绝望，而后，他缓缓的转身，离开了这个让他痛不欲生之地。
喧哗散去，所有的人都知趣的退出了洞房，韩嬷嬷却迟迟未走，待到屋子里只剩下段连鸢与谢蕴和她三人之际，韩嬷嬷这才笑道：“王爷，皇后娘娘听闻王爷身边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因此今儿个特地在宫中选了个心灵手巧的姑娘留下来伺候王爷！”
说罢，韩嬷嬷一拍手掌，外头便袅袅走进来一位身段婀娜的姑娘，虽是婢子的打扮，可那绝色的容貌，却让人如何也忽视不了。
与其说是伺候，倒不如说是来爬床的。
段连鸢的嘴角扬了扬：“替王爷谢谢皇后娘娘的好意了！”
“奴婢幻珠，见过王爷、王妃！”人如其名，如如幻似珠，出口之音，亦是清脆甜美，便是男人见了，也该要多瞧上几眼了。
段连鸢一抬头，原本想瞧瞧谢蕴有没有多看两眼，却不想，竟与谢蕴的眼神一对，她心虚的清了清嗓子，而后扬了扬手：“起来吧，今儿个本王妃累了，你差事就明儿个再安排吧！”
说罢，便要转身送客，韩嬷嬷立即会意的告退了，而幻珠却没有半丝要走的意思，反倒上前道：“让奴婢伺候王爷和王妃就寝吧！”
皇后果然是皇后，心思慎密的让人始料不及。
她没有公然给谢蕴赐妻妾，而是派了个奴婢来贴身伺候，让她段连鸢没有半丝回绝的余地。
再说了，这样一个美艳的丫头，只要多伺候几天，相信但凡是个男子，都该将其收到自己的房中了。
便免去了硬塞给人妻妾的麻烦。
比起安嫔那一招，可谓是高明了不少呢。
谢蕴仍旧没有说话，却是下意识的转身，自顾自的坐在桌前，把玩着方才喝过的酒杯，似乎这个幻珠的到来，与他半丝关系都没有。
段连鸢瞧他这副模样，便知他这是要交给自己去解决了，眼珠子一转，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温和了几分：“既然如此，你便好好伺候王爷吧！”
那幻珠也丝毫不客气，走上前，便伸手去摘谢蕴的冤冕，纤纤玉指有意无意的在他的肌肤上游走，便在她准备替谢蕴除去喜服之迹，谢蕴的手指一动，便听那幻珠一声尖叫，而后整张脸惨白一片。
“便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但礼节却差了些，伺候人的学问，还得再学学！”
低沉冷漠的声音响起，谢蕴的脸色阴沉一片，却也不顾这房中还有人，一手便将段连鸢抱在了怀里，唇瓣附在她的耳际边：“娘子真是该打，这伺候夫君之事也敢假手他人！”
一句‘他人’便将幻珠直愣愣的推到了十万八千里。
她握着吃疼的手腕，根本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又是谁伤了她，但总归也让她明白了，谢蕴并不是那般能轻易勾引的男子。
段连鸢低低的笑了起来，冲着幻珠挥了挥手：“下去吧！”
幻珠哪里还敢停留，拔腿就冲了出去。
房中终于安静了下来，只余两人。
谢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大手捏了捏段连鸢的鼻子，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下，下巴蹭着她的肩膀，如同讨不到糖吃的孩子：“连鸢，今日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从懂事起，他便不知道人生还有这么甜的事，可自从遇见了段连鸢……他尝到了各种滋味，因此……他上瘾了，上了一种叫‘段连鸢’的瘾。
烛火摇戈，绣金床被上鸳鸯戏水之景好似生动了起来，互相交颈，亲密无间。
便是连今日喝合巹酒的两只杯子上也十分有新意的雕刻着并蹄莲。
每望到一处，段连鸢便觉得心跳又快了一分，坐在谢蕴的腿上，她竟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呼吸急促，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连鸢，有件事，我骗了你！”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让人着迷的温柔，却让段连鸢瞬间警惕，脑海中的慌乱也一并散了去，双眼清明了起身，望向谢蕴。
“说！”沉默了好半晌，她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来，这一世，她唯一不能原凉的便是背叛，如若谢蕴背叛了她……那么，便是成了亲，她也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