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不靠谱的大夫和病人
尽子规走出门去没多久后又走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碗汤药,看起来好像还在冒着烟。
“你不要坐起来,也不要动。”看洛宛沚又想要做出来的样子他出声阻止:“之前你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的时候本尊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你的肩膀之前应该是有旧伤,如果你不想今后整条右手全都废掉的话,现在就不要动。”
他这么一说洛宛沚才想起之前在云上虚空的时候自己好像确实把肩膀给拉伤了,然后这次在之前的事情中又被打到了肩膀,不过她现在竟然没有感觉肩膀有多么痛,看来是已经完全麻木了要是等到完全失去知觉估计整个肩膀都要废掉。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看她这副样子尽子规比较满意,他端着药来到了床边,然后就开始给她喂药,一边喂一边继续说:“你的右手手掌被整个割断,肩膀的伤开始化脓,腹部有三个穿透伤以及多道伤痕,后背有差不多十几道伤疤。要不是本尊在离开十万天雷山之前弄到了整整一池塘的甘露,你现在估计早就死了。”
甘露这种东西洛宛沚曾经有在书上看到过。这是一种非常好用的治疗水源,不过很珍贵,一般来说能弄到一瓶就已经可以说很不可思议了,要是其他人知道这里竟然有整整一池塘的甘露估计会惊吓的晕过去。
“真是谢谢你了。”洛宛沚依旧是一脸的平淡:“要不是因为甘露我估计真的会死,就算是现在都感觉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像自己的。”
“没事,反正之前本尊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尽子规面无表情地舀起了一勺药:“毕竟是深渊的那群怪物送给本尊的,在里面下毒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就行了。”洛宛沚对此对此毫不在意,她张开嘴喝药,然后差点没把药给吐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啊?我靠,也太苦了!”
“闭嘴,你要是敢给吐出来本尊直接在你的肚子上划一刀把药给你倒进胃里。”尽子规看她一副反胃的样子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就算是本尊收集到这些药材也花费了不少功夫,而且只此一次,没有第二碗了。”
“我只是抱怨一下,还不至于真的把药给吐出来……”洛宛沚看他一副大动干戈的样子不禁有些汗颜:“再说我现在坐都不能坐起来,要是吐不是喷自己一脸吗?”
尽子规没有说话,估计他是懒得和她再说什么,洛宛沚也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地喝着药。
再把药都喝完后尽子规将碗放到了一边,然后就将她抱了起来,把她带到了池塘边上。
看着眼前和其他池塘并没有什么区别的甘露池洛宛沚饶有兴趣地研究了半天,不过到最后她也没有看出这到底和普通的水有什么区别。而在她不停的盯着这个池塘看的时候一旁尽子规叮铃哐啷的准备了一堆东西,然后还点起了火,那声音听起来感觉有些不太妙,不过她现在根本连动都动不了,所以也不能回头去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尽子规那边的动作不停,她在这边坐着很无聊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便开口问他:“说起来,谢穹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再把你带回十万天雷山之前本身就让他走了。”尽子规将火灭掉:“那些事本尊已经告诉他了,至于他怎么想就和本尊没有任何关系,反正他现在已经走了,你不用再去想他的事情。”
“可是之前他不是昏迷了吗?”洛宛沚感觉这事情还真是巧合,怎么偏偏就在她晕过去之后才醒?
“他是昏迷了,不过没死。”尽子规语气依旧毫无起伏像是棒读,但洛宛沚却无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耐烦。看来估计谢穹那个时候还在昏迷吧,不过被尽子规暴力执法弄起来了。
可怜尚在昏迷的谢穹被非常粗鲁的弄起来,然后就要面对冰冷的现实。爱人死了,家族也灭亡了,自己又受伤了,而这些事情只不过发生在短短几天之内。这其中任何一件事落在头上都是重大打击,而谢穹是一次要经受这些所有,洛宛沚难得有些同情起其他人来。
“比起同情其他人,你最好先同情自己。”尽子规的声音再次响起:“之前你一直在昏迷本尊不好动手,现在既然你起来了,本尊就要给你好好治疗一下。过程可能会有些痛,你最好忍着。”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虽然依旧没有什么情绪就是了:“不过本尊想你能够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这样的疼痛应该也不算什么。”
“……我明明没有回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洛宛沚总感觉从他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中听出来了很不妙的意味,她好像没有得罪尽子规吧?为什么他这话说起来像是要公报私仇?
“就算不看你的脸,本尊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尽子规将什么东西扔在地上,发出了有些沉闷的声响:“马上本尊要把你身上的绷带全都下下来,之后你要坐进水中,到时候不管有多痛你最好都不要动,否则本尊出了什么差错最后倒霉的还是你。”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总觉得你要给我进行开颅手术了?能不能先给我打点麻醉?”洛宛沚问。
“麻醉对你来说肯定没有用,而且最好也不要用这些东西。”尽子规向着她走了过来,洛宛沚能感觉他解开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将缠在自己肩膀和身上的绷带全都拆了下来,伤口暴露在了空气中,顿时她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我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吗?怎么闻到血的味道了?”她抽了抽鼻子。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尽子规将她肩膀上的绷带拆开,他的动作很是小心,她几乎没有任何感觉就已经全部拆完了。
洛宛沚听他这么说便开始回忆,然后想起之前自己醒的时候好像是准备坐起来,结果就把手和肩膀上的伤口都给撑开……
好吧,这确实要怪她自己。
因为要坐进水里所以衣服是全部要去除的,再把绷带都拆下来之后她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想着尽子规会不会直接一脚把自己踹进水里——不过这样的话手无缚鸡之力而且一动都不能动的她估计会立刻沉底。
然后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又忘记自己身在一个玄幻世界了,在她东想西想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微微漂浮了起来,然后来到了水面上,紧接着就整个人浸入了水中——
在伤口触碰到水的那一刻洛宛沚感觉就像是过电一般,伤口像是被浇了辣椒油又撒了盐然后再被人拿着狼牙棒用力的戳弄搅活一般,几乎是第一瞬间她就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没因为疼痛而直接晕过去。不过很显然她并没有这么幸运,虽然她感觉已经痛到极致了,但很显然,这疼痛还没有达到她的极限,以至于大脑还没有强行让她昏迷,她也就只能在清醒的情况下承受着痛苦。明明泡在水里但汗却像是雨一般流下,汗水滑落到伤口的疼痛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因为那比起现在身上的疼痛实在是太小巫见大巫了,以至于完全就没有感觉。
虽然之前听尽子规那么说她就预料到估计不会很轻松,但完全没有想到竟然这么疼啊!她觉得自己也算是经历过疼痛的人了,什么割手断胳膊都不在话下,但现在比起这个,之前的简直都可以算是轻松。她牙齿不自觉的发出了咯咯作响的声音,浑身的神经都像是在痉挛,全身的骨头像是拧到了一起。
尽子规凝视着洛宛沚,看她竟然还能保持清醒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不是不知道这种疼痛,在深渊里的时候他就曾经历过这种折磨,当时就算是他也痛得晕过去了几秒,然后又被疼醒了。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类竟然却硬生生的保持了清醒……
洛宛沚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水中待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已经待了十天半个月了。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她都感觉特别的漫长,简直像是在地狱里来煎熬。不过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习惯,就算是如此的疼痛在习惯了之后也会逐渐减轻,慢慢的那种疼痛开始逐渐适应,她缓缓睁开眼睛,终于不再连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牵扯到全身的疼痛。
“看样子你已经能够适应一点了。”她一睁开眼睛就正好看到了尽子规,此刻他已经挽起了袖子,手上拿着一只银针,针拉下一丝银线,那线几乎用肉眼快要看不清楚,只能通过一些光的折射来分辨出确实有一根线:“那么接下来本尊就要修复你身上的伤口了。”
洛宛沚顿时就意识到自己这还真的是一种手术,她的肩膀其实之前白珩已经帮她治愈的差不多了,但毕竟这种伤主要还是需要休养,结果她在伤还没有好的情况下就又让肩膀受到了更大的伤害,之前的伤口再次裂开,而且还加重了,要不是因为那伤有些错开,估计她要缝的就不是肩膀和手,而是整条胳膊了。
“动手吧,反正这种事我自己又不是没做过,总比刚刚的疼痛好。”虽然手动缝伤口也挺痛的,不过那还在忍受范围之内。洛宛沚自己也曾经给自己缝过伤口,在第二世的时候那个落后的古代社会并没有手术一说,所以有什么伤都只能自己动手。
尽子规不置可否,他蹲了下来,银针靠近她的肩膀,那锋利的针尖闪烁着寒芒,它虽然还没有触碰到她的皮肤,但洛宛沚已经能够感受到它的冰凉。
然后银针毫不犹豫地刺进了她的皮肤,顿时一种有些发痒的刺痛感系上心头,洛宛沚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盯着自己的伤口,肩膀上那道伤口越发的狰狞了,要是洛君寒看到肯定脸色会立刻黑下来,不过说到这里她又再次联想到之前的事情。也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会给洛君寒带来多大的麻烦?只希望他能够化险为夷吧,要是真的有什么事等她好了绝对会一家一家屠过去的。
不过洛君寒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也轮不到她什么事了。
脑中天马行空的想着事情,突然肩膀一阵酸痛,这疼痛将她重新扯回了现实,就看到尽子规用灵气压得她的肩膀合拢,牵扯到骨头的酸胀感让她有种想要把这条胳膊全都给扔出去的冲动。
细细密密的疼痛好似无穷无尽,久了也就麻木了,洛宛沚盯着自己的伤口看腻了,渐渐的注意力便跑到了尽子规的身上。
他的手骨节分明,如果是手控的话看到这样的手估计会恨不得砍下来带回家收藏(手控风评被害),指尖的银针衬得手指越发的细长,这样看起来甚至有种工艺品的感觉,穿针引线间甚至有种赏心悦目的味道。
视线顺着他的手往上走,洛宛沚这好像是第一次认真的看尽子规这个人。他的眼睫极长,眸子漆黑,连一点眼白都不曾看到,所有的光芒都会消失在他的瞳孔中,就像是深渊一样。他面容精致,肤色苍白,和通身的黑对比起来更加的鲜明,再加上他的毫无感情,这一切让他看上去有点像雕塑出来的人偶,美丽而又冰冷。
就在她仔细盯着尽子规看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尖锐的刺痛,惊得她立刻就看向自己的伤口,却发现尽子规正在收手:“肩膀已经处理好了,差不多可以了,你起来。”
洛宛沚蹲在水中看着他,他似是这才想起她不能动,重新将她从水中拉起来,他将水去掉,然后重新将她的肩膀包扎,接着给她披上外衣,然后抱着她走进山洞。
“接下来要处理的是你的手。”将她放在床上——洛宛沚这才注意到这原来是一张石床——他重新拿出了针,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戴上了黑色的手套,衬着针更锋利了,一时间让洛宛沚想到了黑社会处理手。
“……你为什么要戴上手套?”她问。
“本尊不想让你看本尊的手。”
洛宛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