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七零年代有点甜（11）
虞春生费尽周折要托关系去见聂军长, 最后连大门都没进去, 他站在大门口看向这个大院, 对大院生活向往非常, 原以为李佳佳家庭就够好了, 现在才知道, 那根本不算事, 像李佳佳这样的，关键时候还得托别人办事，就这样人家还不一定会帮她。
他忽然觉得自己目光短浅, 当初要是把目标定得高一些，不找李佳佳这样，找个家庭关系过硬的女孩结婚, 那样他何止可以少奋斗20年, 简直可以少奋斗一辈子了。
当下，一个女孩进了大院, 恍惚间有人喊她聂xx。
他问：“那位是聂军长的女儿？”
守卫员摇头：“不是, 聂军长的女儿不姓聂。”
谁都知道, 聂军长的女儿一直流落在外, 俩人找了很多年, 大家私下议论，说这孩子八成没活下来, 要是还活着，这么多年, 怎么样都该找到了, 谁知前段时间，聂军长竟然认了女儿，且对方还是贺家的儿媳妇，这事虽然聂军长还没公开，可守卫员经常见聂军长开车带贺家儿媳妇进进出出，时雪明对这女孩也很亲昵，有一次这个女孩还叫时雪明妈妈，几个守卫员背地里都议论这事，再加上那女孩长得和聂军长很像，八成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你说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事？找了多年的女儿就在自己身边？
大家都说这是聂军长夫妻俩好事做多了，老天可怜他们才把孩子送回来。
虞春生离开时失落万分，李佳佳因为着急一直说：
“实在不行，再让我妈托托人，我们明天再过来。”
虞春生没说话，他埋怨自己命苦，怎么刚结婚李佳佳家里就出了这样的事？万一李佳佳的父亲真捞不出来怎么办？那他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当下，虞春生脸色不好，等到了家，李佳佳见他一直甩脸色，气道：
“我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呢，我问你那个乡下人是怎么回事？”
虞春生冷笑：“什么怎么回事？那只是我下乡时谈的对象，我跟她已经没关系了，早就分手了，她想不开要找上门，我能怎么办？”
李佳佳颐指气使惯了，指着虞春生骂道：
“虞春生你蒙谁呢，我去产检的时候撞到过她，明明她年前还大着肚子呢，你到现在还在撒谎骗我，当我李佳佳好欺负是吗？”
虞春生结婚本就是为了李佳佳的家庭，眼下李父被抓，他已经很不爽，对李佳佳没有丝毫耐心，眼下听李佳佳吵吵嚷嚷，不仅没觉得自己错了，反正理直气壮起来，他就是在外面真的有女人有孩子又怎样？李佳佳能怎么了自己？她现在怀着孩子，难不成还能跟他离婚？就是真离也不要紧，不就是个女人嘛？他虞春生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李父要是真进去，这个家庭对他来说只会是个拖累，帮不到他任何忙不说，他还得在李佳佳这装孙子，凭什么？
想到这，虞春生忽而硬气起来，冷笑：“骗你怎么了？有本事离婚！反正我受够你了！”
“虞春生你混蛋！”李佳佳把杯子扔了一地。
虞春生躲开，砰地一声摔门出去。
李佳佳呆了很久，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回过神来才明白过来，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
虞春生和她结婚本就有借势的想法，以前还以为俩人是真爱，现在自己父亲被抓进去，少了家庭依仗，自己再也没有可拿捏他的地方，如果父亲真的倒了，那她也不再是千金小姐，她甚至连她一向看不起的宗玉香都不如，至少人家还是正儿八经的农村人，身份清白，可自己呢？
一无所有。
再加上自己肚子里这孩子……
她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立场去计较宗玉香，因为虞春生根本不会听她的。
李佳佳眼泪不禁下来了，李母过来安慰很久。
“妈，春生变了，就因为我爸被抓进去，他现在对我很不耐烦，在外面闹出女人不说，还理直气壮，对我大呼小叫的！”
李母心疼地擦眼泪：“真是苦了你了，等你爸捞出来，非要好好治这个虞春生不可！”
“妈，真的还能捞出来吗？”
听人说父亲是因为得罪人才进去的，且被人抓到把柄，如今上面正严，父亲撞到枪口上，放在前些年那都是要枪毙的，现在法律严明了一些，也不会动不动枪毙人，可罪行坐实的话，至少也要坐牢的。
父亲是留下些家产，可以保她们母女生活无忧，可没了父亲，李佳佳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走。
李母道：“我已经托人说好了，改天我们再去拜访聂军长，这次一定能进去。”
“妈，这个聂军长能把我爸捞出来吗？”
李母也很茫然，但大家都说他很厉害，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她也是病急乱投医。
“应该可以吧？”
李佳佳叹了口气：“我现在一口气堵在这，偏偏虞春生不是个东西，我真是看错他了，原以为他是老实人，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个乡下老婆。”
“算了佳佳，听妈的话，先把你爸的事解决了，再看看怎么收拾这个虞春生。”
李佳佳点点头。
-
这日周末回家，元素在路上竟然碰到了虞春生。
很久没见，元素有些意外。
虞春生穿一件蓝色的工装服，略显憔悴，完全没有脚踩两只船的春风得意感，倒像是生活不顺。
元素挑眉，要不是见到他，她都要忘了虞春生也是自己的攻略目标。
查看了进度条，虞春生的任务已经完成了80%。
不管他遇到什么事，看到他过得不好，她也就放心了。
虞春生看到元素，一开始没认出来，直到元素也看了他一眼，他才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个摩登时髦又有气质的女人，竟然是他曾经要算计的那个村姑！
不！钱元素不是一个乡下人吗？想当初那么土，一条头巾包裹着脸，整天也不说话，就知道干活，跟个傻子一样，好像那地是她家的似的，他虞春生要一个力气很大的农村妇女干啥？是以他一直瞧不上元素，谁知后来元素考了状元，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但他总想着，乡下人到哪都是乡下人，考到京城又怎样？她很快会发现这里跟农村不一样。
可谁知对方竟然脱胎换骨，变得这么漂亮，难道知识和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想到李佳佳，虞春生又觉得不乐意了，如今李佳佳没了父亲支持，就是个普通人，既然如此，他还不如找漂亮的钱元素，最起码这样的乡下人好拿捏一些，哪怕婚后他在外面胡来，以她的保守程度，根本不会离婚，到时候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岂不更好？
不！虞春生很快制止住自己乱想。
再怎样元素也是乡下人，哪怕李佳佳家里不行了，破船还有三千钉，这也比钱元素好多了，好歹李佳佳还是城里人呢。
想到这，虞春生觉得自己没选择错。
见元素要走，他赶紧把人给叫住，“元素……”
元素回头。
“你最近过的好吗？”
元素笑了，“你说呢？”
“我……挺怀念我们在乡下的生活的，曾经我们那么好，写诗聊天。”
元素笑笑：“抱歉，我记性不好，过去的事都不记得了。”
虞春生一愣，等元素走了才回过神。
元素拎着东西回到家，就见贺湘又回来了，她叹了口气，这小姑子还真是无处不在，想躲都躲不开，可这也是人家的家，她也没立场撵人。
忽然门铃响了，贺湘打开门，把门口的乙静拉进来，冲元素得意地笑笑：
“今天我过生日，乙静姐是冲我来的！”
元素笑笑：“那敢情好，家里人多热闹。”
贺湘不乐意了，她带乙静来原本就是为了气钱元素，现在钱元素一点也不生气，这算怎么回事？
“你就说好听的呗，我知道你很怕乙静姐来，但是没办法啊，我就是爱带她来我家，其实你也该反省一下你自己，为什么你会害怕乙静姐，说到底是你对你的婚姻不自信，婚姻出问题，女人就该好好反应一下。”
元素被她的奇葩理论给震惊了，都是女人，为什么对女人有这么大的恶意？
她深吸一口气，最终笑道：“你高兴就好！”
贺湘皱眉：“乙静姐，你看她……”
“算了，不要跟她计较了，像她这种的农村人，见识短也是正常的。”
贺伦回来，见了乙静，脸色有些不好，他把贺湘拉到一边，面无表情盯着贺湘。
“怎么了哥？”
贺伦沉声道：“你为什么又把她带回来？”
“哥，乙静姐是我朋友，我今天过生日带朋友回来怎么了？乙静姐对你又没有别的想法，嫂子不会那么小气吧？连我带个朋友回来都要过问。”
贺伦无动于衷，盯着她看了很久，直到把贺湘看得眼神躲闪，心虚地看向别处。
“我告诉你贺湘，元素是你嫂子，不管你认不认这件事永远不会改变。”
“可是哥，明明乙静姐更好……”
“够了！”贺伦打断她，眉头紧锁：“我的老婆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你……”
贺湘很不高兴，感觉哥哥的审美彻底被带歪了。
而且明明是她过生日，怎么这家里一个个就好像她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对她都没有好脸色？难道大家看不出来乙静才更适合贺伦吗？
其实她也是为了哥哥好啊！她希望哥哥能找个更好的女人！像钱元素这样的根本配不上哥哥！
不过，到底是她生日，惠凤云给她做了好几个菜。
席间，见家人面色不好，贺湘笑笑：
“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怀孕了！”
到底是自己亲闺女，惠凤云陡然笑了，“是吗？怀孕了好！这样你婆婆就不会念叨了。”
贺湘和男人结婚多年一直没动静，婆家难免心急，一直暗示他们小俩口用点心，早点把孩子生了好照顾，眼下怀孕婆家人也很高兴，贺湘在婆家享受的是公主般的待遇，忍不住回来显摆。
元素哪里不知道她那点心思？
心里实在想笑。
贺湘见她没反应，忽而捂着嘴干呕起来。
惠凤云很心疼，赶紧找手帕给她，贺湘舒服了一些，看着桌子上的菜道：“妈，我对这些菜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那怎么办？”
贺湘眯着眼看向元素，干笑道：“我记得嫂子以前做过几道菜都特别好吃，还有那个猪肝面，浇头很多，味道很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劳烦嫂子给我做一碗？当然不愿意就算了，我也知道嫂子对我有意见。”说完还擦擦嘴叹息道：“谁叫我是孕妇呢？孕妇就是会经常反胃，嫂子你没生过孩子你不知道。”
惠凤云一下子为难了，孕妇前期口味是很刁钻，这一桌子菜贺湘都不想吃，单单想吃元素做的面，要是寻常人家，姑嫂处的好的，做碗面实在没什么，可问题是这俩人处得并不好，贺湘经常得罪人，她怎么好意思叫元素给贺湘做面？
惠凤云忍不住看了贺伦一眼，向儿子求救，奈何贺伦面无表情道：
“想吃面？自己做！”
“哥，你……”
“我什么我？我老婆没有给你做饭的义务！”
这声呵斥让原本想做和事佬的惠凤云也不好意思起来，贺湘更是不敢说个不字。
既然贺伦说话了，元素也就不用再做恶人了，反而笑着要站起来：“要么我就去做一碗吧？也不费什么功夫，湘湘想吃，我这个做嫂子的也不能说别的。”
“坐下！”贺伦拉着她，她根本动弹不得。
元素只得抱歉道：“湘湘，你看这事闹的，我也想去，但是你哥不让我走。”
贺湘咬牙切齿，只觉得这个钱元素太虚伪了！偏偏所有人都吃这一套，你看惠凤云不就不好意思起来，觉得人家钱元素一点脾气也没有，对小姑子特别好，并且认为不做面都是贺伦的主意，可当妈的没有怪罪儿子的，因此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她真的很有心计！每次就是嘴上说的好听，就赢得了所有人的称赞！
“我去给你做？”惠凤云问。
贺湘气得直摇头：“不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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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几天，贺湘故意回来，想方设法要使唤元素，一会叫元素洗水果，一会叫元素倒垃圾，有人的时候元素一定会好好做，当着惠凤云的面，贺湘要一个水果，她会洗一筐，但是等惠凤云走了，贺湘要一筐，她也不会洗一个。
别说她两面派，对付这种人，面子上闹翻了对自己没好处，必须要让她把这种闷亏吃到肚子里，委屈的要死还说不出来。
贺湘更气她，想方设法揭穿她的真面目。
干脆搬回来住，正巧元素放假，惠凤云和贺青松平常工作忙很少回来。
贺湘躺在沙发上，咬着苹果，一副大小姐的模样，指使元素道：
“嫂子，麻烦你给我做个面，我忽然想吃面了。”
元素知道她打什么主意，惠凤云不在，回头贺湘去告状，又说她连饭都不做给她吃，要是外人知道了，难免说她心胸狭隘。
大院这种地方，邻居的评价很重要。
刚过门的媳妇，不能把评价给弄坏了。
可她真不想伺候这个黑心的。
总得想想办法才行。
一早，元素出去买菜，隔壁的王阿姨问：“小钱啊，你怎么起这么早？你婆婆呢？”
“贺湘怀孕了，衣服没人洗，家里也乱糟糟的，我婆婆忙着洗衣服收拾家，这不，我只能出来买菜做饭。”
“什么？你小姑子回来了？”
“是啊，待了很久了，我每天做8顿饭给她，有时候刚做完，她又说不想吃了，就拿昨天吧，我做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那黄鳝面给做好，大热天的容易吗？可问题是端出去后她就吃了一口就说不想吃黄鳝面，想吃猪肉面，我又去买猪肉，把我折腾的……对了王姨，你知道孕妇喜欢吃什么吗？你看我也没怀过孕，一点头绪也没有。”
王阿姨闻言，心里却有了别的想法。
这是什么年代？刚过了灾荒才几年？谁家不是勤俭节约过日子？哪怕大院里大家条件是好点，吃穿不愁，可全国还有那么多吃不上饭的人民，这贺湘怀个孕而已，有什么可娇气的？这么浪费粮食？自己不去婆家，跑来娘家指使自己嫂子一天做8顿饭，有这样做小姑子的？又不是怀孕要生了，这才刚怀孕而已。
王阿姨心里对贺湘很不喜，哼道：“要我说小钱你也太惯着她了，不就是个怀个孕吗？又不是生病，就娇气的连面都不能做了？你看你瘦的，这腿细的就碗口粗，你自己还要调理身体怀孕呢，哪来的能力照顾她？”
元素叹了口气：“哎，王姨，我有什么办法？你说她回来我也不能苛待她，省得大家说我这做嫂子的为人不大气。”
“谁会说你？你小钱做的大家都看在眼里，有你这样的嫂子贺湘她应该知足！”
王阿姨说着，心里早把贺湘骂了几十遍，院子里谁不知道那乙家的闺女，脸皮厚的要死，天天往贺家跑，明眼人谁不知道她的心思？明知道人家贺伦结婚了，还那么不要脸，也就是小钱心肠好不在乎，这要放在其他人家，早就炸了！
说到底，这事贺湘也有份，要不是她，那乙静能轻易进了贺家门？
说起来这贺湘还真是个搅屎棍！
王阿姨当下又觉得这小钱在贺家肯定受贺湘欺负，指不定就是可怜的小媳妇。
她又感慨，惠凤云和贺青松人都不错，怎么就生出这么个闺女呢？
被王阿姨一宣传，整个大院都知道这贺湘刚怀孕一天就吃8顿饭，还天天指使嫂子服侍她，反正没几天，元素在大院人的心里，就成了受苦受难的小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