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后台控制室里，同样没睡的韩城青意味深长地看向身边的策划。
  我说了，没问题。
  策划没说话，他一直觉得，一个星期时间，让五个人准备一场演唱会实在太赶，几乎不可能成功。更严重的是激起选手自暴自弃的心理，那这个节目，就算是废了。
  观众爱看选手们在重压下轻松搞笑的画面，但那都是建立在有一定的实力的基础上。没有实力，却轻松，只会让人感到无语。
  韩城青难得点起一根烟，升腾的烟雾袅袅，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敢肆无忌惮地给他们这么重压的任务？
  因为他知道，坠入深渊的人，只要看见一束光就会拼命抓住，不管那束光有多遥远，有多难。
  会议室长久的安静后，郁黎给每个人弄了一杯速溶咖啡。
  开始吗？
  他问。
  开始！
  几个人纷纷点头应声。
  五个人没回各自的训练室，而是拿着必要的工具，在会议室寻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嘈杂却也透着安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其他人陆续撑不下去，蜷缩在角落里睡着，郁黎从令人眼花的文字和音符中抬头，看见东边泛着鱼肚白的天空与隐隐的一缕霞光，觉得未来从未像今天这样清晰。
  早上七点。
  在餐厅没有看到眼熟的身影后，裴砚熙皱皱眉，前往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裴砚熙推开门，还未弄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况，就见郁黎抬头看向他。
  裴先生？
  郁黎一愣，悄悄起身快步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离开会议室。
  裴砚熙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到走廊的尽头，他们都睡着了，今天安排要推迟一下，我们已经有新的灵感了。
  说起这个，郁黎的声音中隐隐透着兴奋。
  裴砚熙却眉头紧锁，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你昨晚没去休息？
  虽然是疑问的话语，但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郁黎心头一跳，立刻蔓延出心虚来。
  我，我睡不着
  郁黎声音低了低，设身处地的感受到了昨晚其他四个人在面对他敲门时的心理路程。
  先去休息。
  裴砚熙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等休息好了再惩罚你。
  郁黎心里像揣了一只活泼乱跳的小兔，怎么按耐也安静不下去。
  什么惩罚？
  他下意识问。
  裴砚熙伸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就是这个惩罚。
  哦
  郁黎摸了摸额头，被他拉回房间。
  其他人我会安排好的，睡吧。
  裴砚熙帮他关上门。
  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12点。
  起床的时候，裴砚熙并不在别墅，不知道去了哪里。
  郁黎洗了一个热水澡，用过午饭后又回到了会议室。
  昨天晚上的熬夜加上有灵感，他们的歌曲完成度达到了50%。
  今天一下午，应该能把后续的50%补上。再简单修改一下，差不多就成了。
  这样计算着，几个人更是干劲十足。下午六点钟就将后续的部分补上了。
  终于完成了。
  五个人隐隐松一口气，横七竖八的靠在椅子上或地上，眉宇间均是毫不掩饰的疲惫，嘴角却是上扬着的。
  一下午其他三位导师陆续来过一趟，只有裴砚熙一直没露面。郁黎打开手机，翻了翻微信，没有裴砚熙的消息。
  正打算关闭，群里突然冒出一个小红点。
  这个群是他们成团后的建的群，人不多，全是重要人员。
  韩导：【《一夜成名》的第二期后台晚上八点首播，首播结束后，大家换上YK的头像，改一下微博名。】
  郁黎将韩导的话念出来，几个人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
  郁黎放下手机，几秒后，又忍不住打开手机。
  裴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一夜成名》发出官博的一个小时后，隔壁的《一举成名》也发出了官博。预告明天晚上八点《一举成名》正式开播。
  这个预告像一把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燃了两个节目之间隐隐存在的硝烟。
  韩城青导演这回倒是冷静多了，见到《一举成名》发的官博，也没有任何表示。
  毕竟多说无益，用实力打脸。
  晚些时候，裴砚熙回到别墅时，别墅里已经安安静静，悄无声息了。
  傍晚，郁黎发给几位导师的音频和编舞，除了夏白悦导师外，其他人都没有收到回复。不过看夏白悦导师的回复，他们这一次应该做的不错。
  难得可以早休息一天，五个人吃完晚饭后，九点没到就躺到了床上。
  郁黎听到敲门声时，还躺在床上酝酿睡意。他穿着睡衣及拉着拖鞋去开门。看见了门外的裴砚熙。
  裴先生，你怎么来了？
  郁黎惊讶，连忙侧过身体让他进门。
  裴砚熙目光不动声色地在郁黎身上转了一圈。穿着白色睡衣的郁黎，连头发丝儿都透露着乖巧，看得裴砚熙心尖微痒。
  我今天去见了导演。
  已经选好剧本了吗？
  郁黎诧异且惊喜。
  裴砚熙点头，有一个中意的，已经商洽的差不多了。
  是白导的。
  白松下导演？！郁黎又惊又喜。
  如果说韩城青导演是演艺圈炙手可热的新锐导演，那白送下导演就是演艺圈一个时代的象征。
  他的名字，白送下三个字，就是电影质量和票房的保证。
  郁黎很喜欢看白送下导演的电影。
  裴砚熙见他惊喜，忍不住也弯了弯嘴角。
  白导的电影，筹备还要一段时间。快则半年，慢则四五年，甚至更长。
  到时候《一夜成名》应该已经录制完了，成团期间拍部电影是可以的。
  郁黎有点懵。
  他抬头，愣愣地看向裴砚熙，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我
  裴先生说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好一会，郁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是说，我们一起去？
  裴砚熙托住他的下巴，帮他合上嘴。
  你有一个机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机会！
  是白导！
  郁黎兴奋的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忍不住伸手握住裴砚熙的手。
  裴先生真的是
  郁黎控制不住眼眶微湿，激动的语无伦次。
  我一定好好准备，好好努力！
  憨。
  裴砚熙伸出手指点开他的额头，说起了正事。
  我看了你们今天发来的出道曲，还不错。
  郁黎摸着被他触碰过的额头，盯着裴砚熙，没注意他的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裴先生看他的目光再也没有疏离，而是温柔，夹杂着他看不太懂，却又怦然心动的情绪。
  裴先生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郁黎下意识开口，却在裴砚熙看过来的一刹那，将后面的话咽下去。
  他莫名胆怯，不敢去问答案。
  既是害怕得到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也害怕问出口后，这一切就会如泡沫般散去。
  第33章
  怎么呢？
  听见声音的裴砚熙抬眸看他, 装作不经意般回握住郁黎的手。
  没，没事。
  郁黎说着，眼神向下一瞄, 就注意到两个人交握的手。
  心思电闪雷鸣间, 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他好像对裴先生, 心怀不轨
  郁黎吓得立刻缩回手，但刚一缩回来, 就看到裴砚熙平淡无波还带着疑惑的表情。
  郁黎顿了顿, 又悄悄把手放下去。
  那个, 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郁黎慌乱找着借口, 实际上脑袋里一片浆糊, 什么也理不清楚。
  他喜欢裴先生
  他怎么会喜欢裴先生？不对，裴先生那么好，喜欢他是应该的, 可是
  裴砚熙垂眸，眸光微闪, 自然跳过了这个话题。
  今天上午说要惩罚你，没忘记吧？
  郁黎一愣, 下意识抬头反问他：不是已经惩罚过了吗？
  裴砚熙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想得倒挺好。
  郁黎捂着额头, 被他直接敲过的那一块皮肤隐隐发烫。明明今天上午没太大反应的动作，此刻却显得格外暧昧, 让郁黎心间微缩，耳根通红, 浑身不自在。
  换一个，换一个。
  裴砚熙也没坚持，像是在等他这句话一般, 浅笑道：那你跟我一起养一只猫。
  什什么猫？
  郁黎放下手臂，手指又不自觉的揪住了裴砚熙落在他手边的衣角。
  什么猫？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自己养自己？
  郁黎心底隐隐漫出尴尬来，这份尴尬，在裴砚熙给他看猫咪蹭他手的照片时达到了顶峰。
  我家猫咪有点黏人。
  裴砚熙似有若无地笑着。
  郁黎面上不显，心底却用尴尬给自己打造了一个盘丝洞。
  也许不是他呢？或许这只黏人的小猫咪就是原来的猫咪。
  他这样做着心理建设。
  刚做完，忽然又瞄到了照片上的时间水印。
  7天前。
  郁黎浑身僵硬，十几秒后慢慢松开裴砚熙的衣角。
  四大皆空，不过如此。
  可以吗？
  裴砚熙问。
  可以。
  郁黎一咬牙，点了点头。
  他只是意识投放小猫咪身上，小猫咪是小猫咪，他是他。
  裴砚熙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起身道别离开。
  出门时，忽然又转过头询问郁黎，我给这只小猫取名叫盼盼，以后你就是他的另一个爸爸了。
  盼盼？
  郁黎茫然地眨了眨眼，直到裴砚熙消失在门口后，才低声呢喃：不是叫黎黎吗？
  二十几年第一次真正喜欢一个人，喜欢的那个人还太过遥远。郁黎以为自己晚上会辗转反侧，睡不着。哪知到裴砚熙回去之后，就给他发来了一堆关于盼盼的视频。
  看视频录制的时间，正是他将意识附着在小猫咪身上的那段时间。
  最关键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裴砚熙什么时候拍的照片录的视频。
  一个一个看完视频后，郁黎躺在床上，尴尬地用脚趾抠出一栋别墅。
  不得不说，裴砚熙说的没错，视频里的小猫咪是有些黏人。
  郁黎用被子盖住脸，反复回想自己那个时候还有没有做出比较出格的动作，想着想着就睡意朦胧，逐渐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周成导师和李九楠导师都有了回应。
  他们将交过去的舞蹈和音频进行了简单的修改和完善，发给他们最终的成品。
  五个人急匆匆的吃完早餐后，就坐到会议室开始分析被改动的地方。
  不得不说，他们独立创作的经历还是太少了点。
  两位导师给他们修改后，整首歌变化不大，但细节的变化却让歌曲让人耳目一新。
  两位导师还细致地根据他们个人情况，给他们做了一个分工。
  五个人简单熟悉音乐和舞蹈后，就马不停蹄的练起来。
  一转眼，就到了一夜成名第二期淘汰赛播放的时间。
  五个人特地从训练时间中划出了两个小时来观看综艺。
  晚上八点。
  【裴老师看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黎黎我来啦】
  【淘汰赛淘汰赛淘汰赛】
  【予呆呆你长点心吧，一定要出道啊】
  【前排表白裴青美人】
  节目刚刚播放，广告还没结束，就出现了大片五颜六色的弹幕。
  五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大屏幕上闪过的弹幕。
  卫裴青一边用护手霜抹着手，一边感叹：我的粉丝果然懂我，我可不就是个美人吗？
  文斯予却有些不可置信，予呆呆？说的是我吗？
  我哪里呆了？
  文斯予愤愤不平。
  呆呆是夸你可爱。
  卫裴青安抚他。
  文斯予听着他的话顿了一两秒，有些迟疑的反问：真的吗？
  卫裴青斜看他一眼，那让他们叫你傻子。
  好像还是呆呆更可爱一点。文斯予思考两秒，认同了卫裴青的话。
  郁黎听着他们俩的对话，抿唇笑起来。
  这些外号一个都没起错。
  两个人交谈间，节目已经开始播放。
  流程他们大致都清楚，但现在通过第三视角来看，还是有一些新鲜。
  第二期的淘汰赛里面全是重点，剪辑之后时长也达到了两个半小时。
  几个人也看到了郁黎《过年》的表演。
  大概是受丁文洲小号的影响，节目组在郁黎表演后还卖了一个关子，蹭了一波他的热度。
  伴随着郁黎离开舞台，屏幕突然黑下去，几秒后，是一个人奔跑的身影，镜头在晃动，直到奔跑的人推开准备室的门。
  周围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屏幕再次一片漆黑。
  伴随着微微不平稳的喘气声，一个声音响起导演说，后续节目推迟半个小时！
  【靠，我慌了，不会真是因为郁黎推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