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怀疑

  香炉里燃起渺渺烟雾，淡雅的香气扩散开来。
  皇帝的心渐渐落定下，长舒出一口气。
  福公公看见皇帝身体无恙，只是做了噩梦惊醒， 现在见皇帝脸色恢复如常，劝道：“陛下，天色尚黑，再睡会儿吧。”
  “嗯。”皇帝淡淡回答，确实有些疲乏了，躺了下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若说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头脑是浑浑噩噩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是现在，如同现实一样。
  看着熟悉的宫殿，皇帝的脸色有些恍惚，不敢置信，又欺骗自己去相信。
  “洛儿……”皇帝喃喃念叨。
  “陛下。”虚弱娇柔的声音传来，入目之处是脸色苍白的女人，女子样貌精致，睫羽挂着泪珠，眼眶通红，仿佛像是刚才哭过一样。
  看到十分想念的人，皇帝顾不得什么，即刻走上前把女子拥入怀里。
  “洛儿！洛儿……”
  这是梦吗？
  可怀里的感觉是真切的，洛妃真真实实在他面前。
  洛妃脸色苍白，虚弱至极，依靠在皇帝的怀里，伤心道：“陛下，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他还那么小，怎么就去了呢……”
  说着，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落下来。
  皇帝心疼不已，他想起来了，这一日他们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期待已久的孩子，早夭了。
  他拥住怀里的女人，心头像是被捏紧一样疼痛，“洛儿……孩子还会有的，这个孩子跟我们有缘无分……”
  “洛儿，别哭……”
  他一遍又一遍安慰着怀里的洛妃。
  他跟洛妃的孩子是第一个孩子，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但是好端端的说夭折就夭折了。
  下一刻，四周一晃，不再是洛妃的宫殿。
  天色阴沉沉的。
  大皇子早夭，用白布裹住，放进小小的棺里。
  皇帝发怔，明明是遗忘已久的事情，但是再次看到心如刀割一样。
  “瑾儿……”
  百里瑾，是他和洛儿给孩子取的名字。
  “瑾儿，朕的瑾儿……”
  ……
  “陛下，陛下……”福公公喊道。
  皇帝又梦魇了。
  沉睡不醒，怎么喊都喊不醒，而且又哭又笑的，脸色痛苦，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福公公吓坏了，急忙喊皇帝醒来。
  “陛下，您醒醒！陛下……”福公公实在是喊不醒，伸手轻轻推了推皇帝，皇帝脸色挣扎，豆大的汗水凝结在额头上。
  “瑾儿，瑾儿……”
  皇帝猛地睁开眼，豁然起身，“瑾儿！”
  福公公一脸担忧，“陛下，您又梦魇了，是不是该宣太医诊脉？”一夜睡不安稳，很有可能会伤及龙体。
  皇帝脸色愣怔，没能从梦境中回过神，梦里的事情实在是太真实了……
  他见到了洛儿。
  还看到了那小小的孩子。
  瑾儿……他的第一个孩子，大皇子。
  “瑾儿夭折了……”皇帝喃喃开口，心痛的无法呼吸，他最期待最疼爱的孩子，还没有为孩子做些什么，就再也没机会了。
  福公公听着皇帝的喃喃自语，开口：“陛下可是要见殿下？”
  皇帝怔怔抬起脸，慢慢回过神。
  他的瑾儿。
  回到了他的身边，封为了瑾王爷。
  只不过……他明明亲眼看到那小小的孩子下葬，洛儿倒在他的怀里，痛苦的说道他们的孩子没有了……
  夭折的那孩子是瑾儿，那么现在的此人是谁？
  皇帝的脑海一片混乱，记忆模糊，想要仔细回想的时候，却是想不起来，他好像是亲眼看到瑾儿下葬，洛妃痛苦哭诉……
  “陛下……陛下？”
  福公公看到皇帝晃神，提醒道。
  皇帝脸色不太好看，整个人愣怔，缓慢的抬起了脸，“朕无事……”话语也有气无力的。
  福公公劝皇帝休息，但是皇帝坚持去上早朝。
  早朝的时候，心思全然不在公事上，而是看着宁洛七。
  满是疑心和探究。
  他明明看到瑾儿下葬了，那么眼前的人是何人？真的是他和洛儿的孩子吗？
  梦里的景象深深刻印在脑海里，怀疑的种子埋下，开始疯狂生长，开始起疑心。
  宁洛七眼观鼻鼻观心，他注意到了皇帝的注视，今日的父皇看起来有些不大对劲儿，而且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似乎在探究着什么。
  下了早朝后，宁洛七走出了大殿。
  福公公立刻走过来喊住，说是皇帝宣见。
  宁洛七去御书房去见皇帝。
  “父皇。”他走过去，规矩行礼。
  皇帝的目光久久落在他身上，有探究有怀疑，更多的是紧盯着他的脸。宁洛七的脸跟洛儿有几分相似，垂下眉眼时，与洛妃如出一辙。
  看到这一幕，皇帝的心稍微落定下来。
  “最近公务处理的如何？”皇帝问道。
  宁洛七平静回答近些日子公务上的问题，还有江南水灾的事情。
  皇帝点了点头，“不要累到了，你刚成婚，多些陪伴王妃。”
  “儿臣知晓。”
  “行了，回去吧。”皇帝摆摆手，因为一夜没睡好，脸色有些憔悴，该去养心殿歇着了。
  宁洛七准备退下，这个时候皇帝也走了过来，准备走出御书房。
  走近的时候，宁洛七明显从皇帝身上闻到了檀香味，这股香味，并不是寻常的檀香，闻着有种下意识厌恶抗拒的感觉。
  这股味道……
  宁洛七不着痕迹皱了皱眉。
  皇帝和福公公远去。
  宁洛七看着皇帝的背影，眸子深处染上一抹凝重。
  兴许是他想多了，那只是寻常的檀香而已，只是气味不大好闻……也希望是他想多了。
  宁洛七把心头的想法压下，转身离开。
  几日后。
  宁洛七进宫向皇帝禀报公务的时候，福公公喊住了他，“殿下。”
  他停下脚步，扭头望去。
  福公公快步走了过来，脸色有些难看，“老奴想请求殿下一事。”
  “何事？”
  福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从不会单独见皇子，今日突然来找他，真是意外。
  福公公的脸上满是担忧，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陛下近些日子每天夜里都会梦魇，已经有大半月了，日以可见的变得憔悴……老奴担心……”
  “只是看遍了太医院的太医，都没有诊断出病症。”
  “老奴听闻殿下与神医有交情，不知能不能请神医推断一下陛下梦魇的病情？”
  福公公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会找上瑾王，若不然再这样下去，陛下会越来越憔悴，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