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当了官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午饭后，齐老爷子客气地问丛叶：
  “丛叶，原来答应那帮老家伙，证件送到，我们就启程，你看？”
  “齐爷爷，您老安排就是。”
  不过，丛叶说完，还是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颜倾城。丛叶的动作，自然被齐老看在了眼里。
  “那好吧，我来安排。”
  转头看着吴晨说：
  “小吴，打电话给李准轩要辆车。”
  “是。”
  吴晨打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前后也就十来分钟，吴晨走进来说：
  “齐老，车到了。”
  “好，我们走吧。”
  离开张记海鲜馆，来到外面，一辆挂着军牌的面包车，已经等在巷口。司机是一名很年轻的士兵，看见一行人出来，急忙跳下车，把车门打开，先扶着齐老坐到驾驶座后面的位子上，其他人才陆续上车，郑俊毅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去武装部一趟。”
  武装部就在市府大院里，从张记海鲜馆到市府大院也就十五分钟的路程。等面包车停到市府大院的停车场，坐在后排座上的吴晨，率先下车，站在车门口请示道：
  “齐老，要不您先在车上等等？”
  “不用，我们一起上去。”
  吴晨和郑俊毅在前，丛叶和颜倾城搀扶着齐爷爷跟在后面。武装部就在市府大楼一楼的东头。先来到办公室，吴晨敲开门后，问一位年轻的女工作人员：
  “请问部长在家吗？”
  “有预约吗？”
  那位年轻的女工作人员的语气十分冷淡。
  “没有。”
  “部长不在。”
  吴晨没再说什么，而是把自己的军人证拿了出来，打开后，放到了那位女工作人员眼前的桌子上。对方看到是大校军衔，才马上站了起来，走到办公室东面的一道小门处敲了敲，随即把门打开，对里面说了声：
  “贾部长，有人找你。”
  “谁呀？”
  里面顿时传来一个睡意十足的声音。
  “是位大校。”
  “大校？快请进来。”
  吴晨回头看了一眼齐老，见齐老慢慢走到办公室的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时，从那道门里走出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人，一米七多的身高，体重起码有两百斤，大腹便便的。
  “请问，你是？”
  刚对站在门口的吴晨问了一句，马上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齐老。快步走过来，向吴老敬了个军礼。
  “齐老，是您老人家，怎么也不是事先通知我一声，我好下去接您？”
  “不敢老你大驾。”
  “齐老？”
  一句话把贾部长弄了个面红耳赤，只好尴尬地束手站在一边。
  “认识她吗？”
  齐老一指站在旁边的颜倾城。
  “有点面熟，只是想不起来了。”
  “也是，你是高高在上的武装部长，小颜只不过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烈士遗孀。”
  “齐老，我想起来了，去年夏天她好像来过。”
  “来干什么了？”
  “这……”
  齐老看着脸上已经冒出冷汗的贾部长，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
  “国家对烈士遗孀的相关政策，你都知道吗？”
  “齐老，我知道。”
  “那你是怎么做的？”
  “齐老，那人是……”
  “你是国家干部，还是某一个人的手下？你是为人民服务，还是为某一个人服务？”
  齐老越说越气，呼的一声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指着贾部长的鼻子问道：
  “说，你这个武装部长是怎么当的？是不是不想干了？虽然我已离休，不过在总参还是挂着个虚名的。别的我说了不算，部队系统的事情，说出话来，还是有人听的。”
  “齐老，您别生气，先喝口水消消气，是我的不对。”
  丛叶也劝道：
  “齐爷爷不可以生气，不然对您的身体不好。”
  齐老爷子被丛叶和郑俊毅搀扶着，再次坐回沙发里。
  “小吴，给李准轩打电话，让他来一趟。”
  一听这话，那位贾部长双腿都有些打颤了，脸上的冷汗，一个劲往下淌。
  “齐老……”
  “有什么话，等李准轩到了再说。”
  这时，郑俊毅从自己带的手提包里取出一包茶叶，一只杯子，亲手给齐老爷子沏好茶，递到手中。之后，和吴晨一左一右站在了齐老身边。
  从市警备司令部到市府大院路程比较远，等李准轩赶来时，已经是吴晨打电话后的半个多小时了。这半个多小时内，整个办公室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那位刚才语气冷淡的女工作人员，自从贾部长出来后，就一直低头站在自己的座位旁边。本来郑俊毅要给齐老沏茶时，她动了一下，意思是要接过郑俊毅手中的水杯，却被郑俊毅无视了。
  等李准轩微微有些气喘地走进办公室，贾部长才吩咐她：
  “快，给李司令和几位首长沏茶。”
  没人去理会贾部长，李准轩快步走到齐老身前，敬完礼后，躬身问道：
  “齐老，有事？”
  “你通知余克三了吗？”
  “通知了，余老说明天一早就带着余晓鹏赶过来。还有，余书记正在赶来的路上，说要拜访您老。”
  “不见。”
  齐老的话说的十分果断。
  “这……”
  “没有这那的，我什么时候说要见他了？”
  “是，首长。”
  李准轩马上站直身子，答应了一声。
  “我来见贾部长都要预约，他以为他是书记，见我就不需要预约了吗？”
  听见这话，丛叶心里只想笑，想不到齐爷爷有时候也会来点冷幽默。
  和丛叶的心情完全不同的是林准轩，这时候他算是听出来齐老生气的原因之一了。这位老将军的脾气，在军界是出了名的。当时还在其位的时候，不论什么人，只要想见他，只要他当时有时间，是绝不会摆什么将军的架子的。他平时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当了官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小李，你帮我问问贾部长，该如何对待烈士的遗孀？”
  “齐老，您放心，颜大夫的事情，我会和地方政府协商，妥善处理好的。”
  李准轩一进来的时候，看到颜倾城在场，就已经猜到了齐老来此的目的。只是他有些疑惑，为了颜倾城的事情，齐老有必要亲自跑一趟吗？对于颜倾城的事情，他是早就知道的。当年部队派人来送智小康烈士的遗物和抚恤金时，就曾经去警备司令部联系过。至于后来发生的，和房产开发商余晓鹏之间的事情，李准轩是今天上午在小天鹅看到颜倾城和齐老在一起，回去后才打听了一下。
  “齐老，明天上午和余老的会面，安排在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他来到观海城还要单独安排地方吗？”
  李准轩猜不出齐老想说什么，只能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日照巷，就去日照巷，小颜，去你的住处可好？”
  “好是好，就是简陋了些。”
  “他以为他是什么身份？要不是看在他也曾为国家出过力，立过功，在你那里接待他都嫌高档了。”
  说着，齐老站起身来，吩咐李准轩道：
  “小颜的事情交给你办，如果有任何差池，你自己思量着就是。”
  “是，请齐老放心。”
  朝门口走了两步，齐老又停下来，问李准轩：
  “那位书记大人到了之后，你代我领他到日照巷转转，把他那个好儿子干的好事，给他说说。”
  “是。”
  “还有，你还记得我当年常说的一句话吗？”
  “当了官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不错，把这话也带给那位书记大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