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收陕北（八）
幕僚长王宇没有随曹跃前往衡山县，他一直留在延安大营替曹跃与各地民团交涉，并劝说各个民团的团练早日归顺曹跃帐下。
曹跃回到延安之后，王宇立即报告说道：“陕北二十六县总计民团五十四，民勇民壮约为二十万人。有十六个靠近陕中的民团表示如果陕西安定，盗贼灭迹，他们愿意主动遣散民勇，另外还有十七家民团因为靠近蒙古和甘肃，经常有马匪袭扰，不敢轻易遣散民团，请将军谅解。除了白家团被消灭，还剩下二十家民团依旧在观望之中，既没有表示听从号令，又没有反对将军。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将军责罚。”
曹跃笑道：“你做的很好，这不关你的事。今天就你把白家团覆灭的消息传出去，就说他们勾结马匪刺杀了康千总，我们已经为康千总报了仇。另外我们把康千总之死归咎于白家团，就说是白家团的人杀了康千总，而我们已经为康千总报了仇。”
“您的意思……”王宇也没料到曹跃会如此一说，他脑筋快转立即想通了其中关节，伸出大拇指道：“将军，妙啊，妙啊，好一招移花接木，妙哉，妙哉！”
“仗么，是越打越精，人么，是越挫越灵。”曹跃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道。现在的他不是那个只会杀人的雇佣兵，不是那个只会冲锋的武将了，他是陕西练军勇营统领，执掌两千五百军士，一举一动影响不小。
当然，像几天前他一马当先冲进白家楼的举动，现在想想也觉得鲁莽了，他不禁笑了起来。人有时候明明什么道理都懂得，甚至拿着道理训斥别人，自己却未必办得到，此乃人之通病，曹跃也不能免俗。
不尊曹跃号令公然叫嚣的白家团覆灭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陕北二十六县和五十四个民团。再一打听得知白家楼三万多人一夜之间被杀光烧光（实际上杀了三天），不止震慑了本地乡民，也帮着官府重新树立了威信，更加告诉所有人谁才是陕西王。
各个民团担惊受怕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砍了脑袋，一些犹豫观望的团练立即派人来延安县表态归顺，即便有死硬的民团，在见到其他人投靠官府了，也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递上了归降的信函。
曹跃直接了当地对他们说：“别想着我走之后这儿还是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今天我就要立一个规矩，不守规矩，白家楼三万尸首就是下场。”曹跃的规矩就是大家止戈息战，五十四民团经常相互械斗，你不让我也不让，造成了恶性循环。民团团练们被警告一番之后，这才收起了小心思，明白了曹跃的真正目的。曹二郎是要统一陕北，铲除一些地区的半独立状态，重新塑造强权统治。当然，这个强权不是清政府，而是他曹二郎的勇营。
在拳头说话的西北，拳头大的好使，拳头小的挨揍。众人思考一番之后，决定暂时收敛锋芒，将不必要的民勇解散了，一些民勇民壮重新做个佃户或者农民。一些不愿种田想要闯荡世界靠这本事闯天下的民勇，被送到了延安县康字营大营，曹将军专门设立了一支部队收拢这些人。
曹跃向朝廷报告康三石被刺杀案结案之后，唯恐康成心里有想法，便将康成叫来，曹跃对他说：“我知道你三叔不是白鹿达杀的，但还是向朝廷这么交代结案了，那仇人胡霸天远在漠北龟缩不出，只有我们暂时宣布刺杀案终结，他才有可能从老巢里出来，我们才有可能报仇雪恨。而且擅自刺杀朝廷大员的案子没法完结，你就要一辈子要留在这里等着报仇，难道你要在这里等着一辈子吗？”
康成摇头苦笑道：“我三叔都死了，我还能怎么办？追去漠北杀了胡霸天吗？就算我要去，也没有人跟我去啊。二哥，我能理解你的做法，只要能报仇，不管多久我都能等。”
曹跃欣慰道：“我们跟胡霸天的仇暂时记在心里，但小不忍则乱大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必须先稳住胡霸天，才有机会。而且我打算利用胡霸天，让他和其他响马盐帮狗咬狗，等利用完他之后，再让你杀了他报仇雪恨。”
“二哥……我……我不知道咋感谢你了。”康成感动道。
曹跃说：“所以现在我通报是白鹿达杀了你三叔，一来稳住胡霸天，二来堵住朝廷追责，三来也给陕北民团一些警示。”
康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二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曹跃笑道：“现在陕北基本上平定了，削减了民团之后，我准备对康字营进行整合。康字营再不需要维持庞大的军队，只需要五百人即可，剩余五百士兵和民团送来的民勇一起送去石桥军营重新进行训练，成为陕西新军的一部分。”
康成接受重新整编康字营，他本来就不是那种争权夺利的人，再加上才二十岁的年纪，即便康字营交给他，他也没有当过一天的真千总。做假千总和不做千总对他来说没有区别，所以康成小心地问说：“二哥，我能不能跟在你身边，跟你做个小兵？”
“留在这儿做千总不挺好吗？人数少了一些，可却是个土霸王。”曹跃故意问道。
康成苦笑道：“二哥，您看得出来吧，他们谁都不听我的，等到他们缺钱了，一个个却都跑过来伸手要钱，我哪里是做千总，做孙子还差不多。”
曹跃笑道：“你啊你，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听你吗？”
“为啥？”
“因为你没资历。”曹跃认真地说道，“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岁，可他们为啥听我的？”
“他们……”康成想了想，道：“二哥你杀了马太岁，灭了马鹞子，救过陶总督，好几十个有名的刀客包括白康明都被你杀了，你在陕北西民之中还有活菩萨形象，另外你还是潼关第一悍将，又是新军统领，还是……”
“因为我的升迁都是靠自己本事，就算我年轻，别人不喜欢我，却不得不服我，没有人认为我靠关系，靠别人提携。”曹跃直接说道，“所以这才是他们不听你命令的原因。”
康成尴尬一笑，想想当初在潼关的时候，自己有多看不起李存孝，现在别人就有多看不起自己。起码李存孝还有米脂李家的背景，自己呢，康家？康家是在康三石之后才崛起的，康三石一死，康家立即完蛋。
曹跃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成子，你要让人服你，就要用功劳让别人刮目相看。”
康成点头说我明白了。
曹跃又道：“这康字营我就暂时交给董旭，他的人品我相信绝不会姑辜负了你三叔的遗愿。你就随在我身边，过些天做我的亲兵队长。回西安府后，我安排你在陕西武备学堂一期学习工科。成子，记住了，你是我的兄弟，一直都是。”
康成感动地重重地点头，我是曹二哥的兄弟，我是曹二哥的兄弟……
倒是王宇在一旁摇着头心说少年郎，你这种智商恐怕将来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