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夜归

  虞嫣很想每天留在家里，和萧寰腻歪着。
  但没过两天，她的剧开拍了。
  庆幸的是，这个剧的拍摄地点就在郊外的影视城，虞嫣不必到到外地去。为了能陪萧寰，她还推掉了剧组的住宿安排，每天坚持回家，早出晚归。
  茉茉对此很是不解。
  “嫣嫣，”她看着一直不断打哈欠的虞嫣，道，“你干嘛非要回家，剧组的酒店离影视城不远，你收工就能去休息，总比每天要额外奔波两三个小时好。你还是听我的，到酒店去住。”
  “不去。”虞嫣断然拒绝。
  “为什么？”
  “我认床。”
  茉茉：“……”
  “你什么时候又有了认床的毛病？”成聪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道。
  虞嫣不以为然：“我毛病多了，又不差这一个。”
  萧寰回来的事，除了虞甯之外，没有别的人知道。
  事实上，那天虞甯离开之后，虞嫣一直心有戚戚然，每每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就觉得茫然。
  当然，对于虞甯来说，这大概不存在什么问题。他做事一向强势，这次，他也不过是将自己的想法坦白出来，并且没有逼着虞嫣做选择，只是让她好好考虑。而那以后，他没有再联系过虞嫣，无论信息还是电话。
  这才让虞嫣头大。
  她甚至想象不出，下次两人再见面的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
  不过开拍一周之后，虞甯突然来到剧组探班。
  他的出现，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
  那天，虞甯显然刚从公司里出来，身上的西服笔挺。就算不知道他是谁，在看到他外表的时候，很少人不会眼睛一亮。
  他还贴心地给每个在场的工作人员订了奶茶，众人见到他，好感度无不指数级上涨。
  “你怎么来了？”虞嫣看着他，好一会，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下午要到一个园区去开会，刚好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虞甯说着，神色云淡风轻，一如既往。
  虞嫣应一声。
  虞甯看着她身上的造型，神色玩味。
  “你这次演的是什么，女侠？”他问。
  “女刺客。”虞嫣道，“下场戏刺杀皇帝。”
  虞甯笑了笑，未几，瞥向不远处架好的设备：“要吊威亚？”
  “要啊，”虞嫣道，“不过今天不是拍我的，明天我才上。”
  虞甯颔首：“注意安全。”
  虞嫣笑笑：“知道了。”
  虞甯又问了问她拍摄的日程，自始至终没有提过萧寰，上次的事，仿佛不存在。
  没多久，他离开了，留下了一只纸袋。
  虞嫣打开，是一盒小小的蛋糕。
  剧组里的女孩们看着虞嫣，纷纷露出艳羡的神色。
  “嫣嫣，”一个同组的女演员道，“你哥哥还缺妹妹么？”
  众人嘻嘻哈哈笑起来。
  虞嫣看着那蛋糕，心里苦笑。
  这是一家老字号的，虞嫣一向很喜欢吃。她还记得小时候，自己攒零花钱的一大目的，就是到这家店里去买蛋糕吃。而虞甯知道之后，每次跟她出去，也总会到那家老店里逗留。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记得。
  虞嫣的心里有些说不上的滋味。
  当天有夜戏，所幸收工不是太晚。虞嫣离开片场的时候，发现虞甯等在外面。
  他靠在车门边上，只穿着一件衬衫，领带稍稍松开，有些不羁的味道。
  虞嫣有些诧异：“你一直等在这里？”
  “刚到。”虞甯道，“跟人喝茶谈事谈到现在，开车出来吹吹风，想到你还没收工，就过来看看。”
  说罢，他看着虞嫣：“我送你回去吧。”
  虞嫣望着他，犹豫片刻，转头看向身后的茉茉和成聪。却见二人早已经对虞甯的出现习以为常，笑着跟虞甯招招手，走开了。
  虞甯拉开副驾车门。
  虞嫣没有推拒，坐上去。
  深夜，路上的车比白天少了许多。路边的各色灯光在窗外掠过，光影在二人的脸上交错变幻。
  音响里放着柔缓的音乐，是虞甯喜欢的一名爵士歌手的专辑。低沉的嗓音随着钢琴和贝斯的伴奏，在夜深人静的环境中尤为适合。
  “这些天，萧寰都在家里？”虞甯率先打破沉默，问道。
  虞嫣知道他们总要谈起的，“嗯”一声。
  “你打算让他就这么在家里待一个月，直到回去？”他说。
  “只能这样。”虞嫣道，“这事安绮他们还不知道，而且上次萧寰过来的时候，已经有狗仔拍到了我们一起出去的照片。”
  虞甯道：“哦？拍到之后怎么样了？”
  “也没怎么样。”虞嫣道，“那边没有拍到进一步的料，威胁不到什么。我这边不理会，他们也没办法。”
  虞甯“嗯”一声。
  话音落下，一时无人说话，只有音响里的歌还在继续。
  虞嫣看了看虞甯，终于忍不住道：“你那天跟我说的那些话，我这些天一直在想。”
  虞甯瞥她一眼：“哦？”
  虞嫣鼓起勇气，道：“我是一直很喜欢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过。奶奶去世之后，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除了叔叔和婶婶就是你。当年，我是往那方面想过，但就像你说的，我那时候还不成熟，你没有答应，我也就没有再去想，现在……”
  “现在，你是真的只拿我当哥哥，是么？”虞嫣没说完，虞甯打断道。
  虞嫣讪讪，道：“嗯……对。”
  虞甯的脸上并没有愠怒，却浮起一抹淡淡的笑。
  “嫣嫣，”他望着前方，道，“前几天晚上对你说的话，你可以理解为我一时冲动。不过我不后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天晚上离开你家的时候，我觉得轻松多了。”
  虞嫣愣了愣。
  虞甯转头看了看她，道：“我只是遗憾，这件事没有早一点做。不过如果你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也大可不必。你可以跟从前一样，继续拿我当哥哥，我也仍然会关心你，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他的声音温和，神色如常，仿佛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虞嫣只得应下。
  接着，两人又聊了聊家里的事，说起陈怡和虞祥的近况。一路说着话，虞甯把虞嫣送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一点。
  “明天几点要过去？”虞嫣下车的时候，虞甯问道。
  “七点。”虞嫣说罢，补充道，“公司会派车来接我。”
  虞甯点头。
  他瞥了瞥屋子那边，里面的灯亮着。
  “那我回去了。”他说，“有事给我电话。”
  虞嫣笑了笑：“好。”
  看着虞甯的车灯消失在巷子的尽头，虞嫣把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心中苦笑。
  他说她可以继续那他当哥哥，可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还怎么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虞甯总是这样，自己稳如泰山，做什么都似乎有理有据，却把问题留给她自己解决。
  她深吸口气，转身走进大门里。
  正要把手放到指纹锁上，门就开了。
  萧寰穿着一身长袖家居服，站在面前。
  看到他，虞嫣纠结的思绪一扫而空。
  “还没睡？”门关上之后，她搂住萧寰的脖子，在上面吻了吻。
  “不曾。”萧寰道，“等你回来再睡。”
  这话听得教人龙心大悦，虞嫣露出笑容。
  萧寰将她的包放到一边，道：“方才是虞甯送你回来？”
  虞嫣讶然：“你怎么知道？”
  “我在楼上望见了。”萧寰道。
  虞嫣了然，道：“是啊。他今天刚好去影视城附近的地方，回来的时候顺便捎上我。”
  萧寰没有多问，只看着她：“累么？”
  虞嫣点点头，随即露出委屈的神色：“我今天从早忙到晚，中午眯一下都没时间。”
  萧寰揉揉她的头发，道：“那便快起洗澡，早些歇息。”
  虞嫣却不走，眼巴巴地望着他：“我没力气走了……”
  萧寰笑了笑，搂着她的腰将她抱起。
  这是虞嫣近来最喜欢的玩法。
  萧寰的个子比虞嫣高许多，虞嫣可以把双手圈在他的脖子上，就像一只猴子挂在树上，跟着他移动。
  她把头窝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由着萧寰带着她穿过客厅，走上楼梯。那感觉，仿佛小时候做游戏，虞嫣忍不住笑起来。
  一天的疲惫，在洗澡之后得以缓解。
  她穿着睡衣走出来，只见萧寰已经坐在了床上。
  他靠着床头的靠枕，正翻着书。台灯光照映在他的脸上，五官的线条精致而柔和。
  有那么一瞬，虞嫣觉得自己在做梦。
  一切都那么完美，劳累了一天回到家，饭在锅里，喜欢的人在床上。
  萧寰抬眼，看到虞嫣，目光定了定。
  她身上的睡裙是白色的，质地很柔软轻薄，透着灯光，身体的线条若隐若现。
  只见她拉开被子，挨着萧寰坐到床上来。
  “你今天在家里做了什么？”她问，“仍然是看电视看书么？”
  萧寰应一声，道：“还在网上找人下了棋。”
  虞嫣看着他，有些内疚。
  从前，就算虞嫣不在家，萧寰也可以出去走走，到小区里去散散步，跟那些大叔大妈们打打交道。但现在，因为狗仔的事，为了防止万一，萧寰这些天来一直都闷在家里，没有出大门。
  “寰寰，”虞嫣道，“过几天，我从剧组请假，开车带你出去兜兜风，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