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初恋日记4
关于得到简升家的装修参与权这件事, 只有四个字可以概括徐瑶的心情：
压力山大。
这种压力是多方面的，一来这段感情时间还不长, 她刚开始渐渐习惯和简升的肢体接触, 更进一步的事都还没做过，组建家庭这种稳定的未来就已经摆在打面前，开心固然是开心的, 但感到心里有点没底也是真的。
她的内心陷入纠结的反复拉锯。
——简升真的想好和她步入婚姻这种影响一生的事吗？
——也不一定影响一生, 现在离婚率都快比结婚率高了，真过不下去, 离婚又不费多少钱……或许她可以签个婚前协议？
——不都说装修也很考验新婚夫妻默契, 这要是装修途中过不下去分手……
——醒醒, 那这不是正好悬崖勒马吗？是好事啊。
——谈恋爱初期应该共同做这么重要的决定吗？万一关系崩了, 房子是无辜的！
——反正房子是简升的, 最后吃亏的肯定不是你。简升都觉得可以, 你担心什么？
徐瑶觉得自己简单的脑回路里承受了太多复杂的思绪，像一团纠缠在一起的电路，只需要一点点明火, 分分钟全烧起来。
要不是对简升一贯的信任和仰慕还在, 她都想语重心长地和简升说一句, 不要这么随便就对女朋友付出这么多信任啊少年, 小心爱情骗子！
这么想的时候自己也感觉有点好笑, 徐瑶笑过之后, 在这样的反复横跳中, 颇有压力，颇觉凌乱，也颇为郑重地……答应了简升, 在这个夏天, 真的开始着手参与设计，适当给出一点自己的小建议。和简升一起跑建材市场，研究家装中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家装领域的细节问题，真是不研究不知道，一研究吓一跳，不真正参与进去之前，完全不知道里面会有这么多琐碎的事情要敲定。
大到各个房间的家具布局，小到墙面踢脚线的材质选取。灯泡，地板，门窗，卫生间瓷砖，窗帘，墙漆，家具，定制柜，碗筷，花瓶，画框……徐瑶在答应之后，顿时开始了每天去建材市场报道的奇妙生活，自己还是无房一族，先行体会到了装修的艰辛。
简直比她大四面试找工作时还忙。徐瑶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简升也几乎没有，两人前期谨慎地沟通着方案，徐瑶作为一个准设计师，尽管主修的方向不是家装设计，上手依然不难。这个家里既然有这样的专业人才，那么当然不用麻烦外人，一切都两人沟通着来，打造最合心意的家装设计。
徐瑶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作战艰难的准备，但属实没想到会这么麻烦，她学的设计方向主要是在平面上，并不会进入三维立体环节，现在和从头学起属实没什么两样。
虽然简升女主人的称呼让她被唬住了一小段时间，但在积极准备的千头万绪中，徐瑶也曾经迷茫地问过简升：“既然你没什么特别强烈的装修风格意愿，我其实也不太挑剔，那我们请个家装设计师不是轻松很多吗？”
简升当时的脸色十分淡定，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若无其事地说：“我觉得还是和你一起商量着来，最后房子的成品装修更可心。”
徐瑶最近通过恶补家装设计，已经明白确实有些业主会报这个心理，闻言理解地点点头，袖子一挽，为简升在家装市场冲锋陷阵去了。
明大九月份开学，但八月下旬教职工会提前归位。简升作为今年新入职的青年教师，一回国还直接跳到了教授职称，要上手的东西繁多且驳杂，对于自己家的装修问题就没法盯那么紧。徐瑶作为联名设计师，义不容辞，拍着胸脯表示放心交给她，一定还简升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完美装修。
“那就辛苦你了。”简升微笑着，神色温和地说，把新家的备用钥匙放到她手上，“有装修的人在家，总不过去盯着还是不放心。你有时间就过去看看，我不忙的时候也尽量抽空过去。”
监工嘛，非常合理，指望装修工人不偷工减料凭良心干活，等于拿自己的房子开玩笑。徐瑶义不容辞地接过钥匙，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一定一定，我把笔记本和数位板带过去，一边画画一边监工，就坐镇在那边不走了，看谁还敢糊弄！”
简升摇头：“总在装修的地方待着也不好，你就随便挑个时间过去突击一下，不让装修工人找到规律就行。而且那边现在还没网，过去工作也不太方便。”
也是哦。徐瑶抬手挠脸，对着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家装设计平面图研究：“那什么时候可以拉网线啊？虽然有wifi也行，但我大学宿舍的wifi五分钟一卡，连带着我对整个无线网络都不够信任，总感觉工作的话还是拉个网线比较稳妥。”
说得没错。简升问她：“书房要放几台高配置的台式机？我需要一台，你呢？我听说美术生的电脑有时候还需要曲屏和竖屏。”
有时候确实有需要。徐瑶点点头，思索了一下：“这个主要是屏幕的需求，加也只是加屏幕，不加主机。所以还是两台，不过我需要三块屏幕。”
平面设计图里当然不会体现这种细节。简升本来和她并排坐着看图纸，自然地起身端了杯咖啡过来，放在徐瑶旁边，不动声色地从后面靠过来，接过徐瑶手中的笔，在她的书房设计图上画了个圈，加了几个字备注。
写字的时候姿势问题，正好将徐瑶整个圈在怀里。徐瑶稍微有点害羞，不过知道他在做正事，所以也并没有躲。
于是简升写完之后，把笔放下，自然而然地搂着徐瑶的腰：“看看是不是这样？”
……手放哪儿呢这个人！
徐瑶在成为简升的女朋友之前，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腰很敏感。不是那种被挠痒痒会有感觉的敏感，而是……
不知道为什么，被碰腰会腿软。
这种现象科学吗，有没有什么具体的原理。徐瑶偷偷在心里嘀咕着，有点不好意思将他的手移走，于是努力将话题移到正常的轨道上：“那你家的钥匙我就先拿着了，帮你监工。你不忙的时候也常过来看看，装修一天一个样，别以后进家门不认识了。”
肯定不会。简升说：“白天稍微有点忙，晚上倒是一般没什么大事，你要是也有空的话，不如以后一起吃晚饭，我去接你，正好也提醒你按时吃饭。”
男女朋友嘛，吃个饭天经地义，不答应才奇怪。徐瑶点点头，习以为常地说：“那我以后吃晚饭等你一起，我现在一般不是在我家就是在你家，具体在哪里提前和你说。”
好一段温馨日常的小夫妻对话，徐瑶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感觉她和简升，已经很平稳地从热恋期过渡到了温馨的相处期。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明明现在的进展还只有肢体接触，连接吻都没有过。
不过……徐瑶视线微转，悄悄向身后的简升看了一眼，他将头搁在她的肩上，沉静温和地敛着眸子，唇边带笑，仿佛在看图纸，也好像在看她。
大概也快了。她现在已经能感受到，简升有着自己的恋爱进度计划，虽然不知道进度的终点在哪，不过突出一个循序渐进，顺其自然，情到浓时，情不自禁。
总的来说，可以概括为温水煮青蛙。简升是温水，她是……
一个自投罗网的青蛙。
这个人，不会是真的会下蛊吧，徐瑶在心里想。
要不然怎么能蛊她好几年，让她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再也没挣脱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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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瑶就在这样稍微有点纠结，更多的是期待当中，和简升安稳地循序渐进着。
有件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在共同参与家装的这个过程中，她意外地收获了很多安全感，竟然也开始对这段感情有信心起来。
穆湛秋听了直说她简直太好骗了，对于她已经拿着简升新家钥匙当起小管家婆这件事表情惊奇。她纳闷地说：“你怎么回事，之前不还跟我掰着手指头算谈恋爱的第多少天，简升依然没和你分手的吗，怎么现在感觉你慢慢真的觉得你们能结婚了。简升怎么做到的？给你洗脑吗？”
怎么会呢，简升是正经人！徐瑶维护了一下简升的形象，站在简升的新家里，看着装修工人在墙面上刷漆，整理了一下思路，对穆湛秋说：“秋秋，你知道为什么有些女方结婚时，一定要男方在房产证上写自己的名字吗？”
“安全感嘛。”穆湛秋说，“觉得拿爱情拴住男人很扯淡，还是共同财产来得靠谱，我觉得也能理解。不过要是有男的说要我的房子，我估计会和他说，你被淘汰了，下一个。”
徐瑶被她逗乐了，笑了一会儿，才将话题重新拉回来：“别人的想法和你的想法我都能理解。不过就我自己而言，房产证上的名字给不了我安全感，我在徐家住四层别墅时也完全不觉得开心。对我来说，安全感就是……这个家里，处处有为我考虑的设计吧。”
比如厨房的定制碗柜，下层比上层窄很多，是考虑到她的身高，特意将隔板下调，让她伸手能够到下层的东西，踮起脚也能往上层放不常用的锅具。
而客厅和卧室里用的是不一样的地板，因为她在南方长大，不太适应上京的干燥空气，卧室的地板更防潮湿，让她可以放心地开加湿器。两个地方的地毯也不一样，卧室的是更好清理更好干的材质，而客厅的更舒适，让她能直接躺在上面，非常有幸福感。
还有客厅的多功能沙发，阳台的躺椅，卫生间的置物架分区，衣帽间的立柜排列……她尚且还没有名正言顺住进这个家的身份，这个家里已经处处打上了她的鲜明印记，仿佛视线所及的每一处，都在无声地体贴着她这个未来的女主人。
对于简升这么早邀请她参与家装设计的邀请，徐瑶在最开始的时候一直有点忐忑。没想到随着装修过程的进行，这份悬着的心却慢慢回落，终于安稳地接触到了地面，让她体会到一种久违的轻松。
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简升对她是认真的。
这让她忍不住也想伸出手，去和简升一同描绘，他们共同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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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开始跑装修之后，徐瑶就彻彻底底地忙了起来。她的外包进度始终也没落下，日子虽然有点忙碌，不过在经过了毕业的噩梦赋闲地狱之后，她现在真诚地觉得，还是忙点更好。
所以再怎么忙，始终也都是开心的。简升虽然已经入职明大，不过也并没有就此和她减少联系，他们会每天一起吃晚饭，之后去散散步，或是看个电影，做一些情侣约会该做的事情。
徐瑶也逐渐变得比较大方自然，他们的活动地点一直离明大不近不远，集中在家属楼附近，不太能看到忙碌的学生，倒是经常能碰到一些明大的老教授。
简升新交房的那栋楼是这片家属楼最新的一栋，前面楼号里住着的都是明大的历史见证。有好些老教授不光见证了明大的成长，也和方锦平共事数十年，看着简升长大，见到他们的表情总很慈祥，乐呵呵地问简升：“带女朋友出来遛弯？”
是啊。简升总是笑着承认，而后自然地将她介绍给老教授们认识。徐瑶跟着简升，叔叔伯伯阿姨奶奶地叫过去，尽管都不怎么认识，也不一定总能碰见，但得到的祝福总是诚挚而真切，让她确切地感觉到，自己和简升的这段恋情，光明正大，名正言顺，不怕所有人的检阅。
徐瑶在心里想，早晚有一天，她也会像这样，不再把和简升谈恋爱的事情藏着掖着，朋友圈连一条合照都没所有人可见过，不会再害怕得到了又失去的难堪，大方地将简升介绍给所有人认识。
这一天大概已经为时不远。
徐瑶抱着这样健康的心态，和简升稳定地谈着恋爱，有天在去简升暂住的教师公寓拿东西时，意外地看到对面的房门开着。
徐瑶走过去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好奇地往那边扫了一眼。她听简升提起过，住在他公寓对面的也是今年新入职的教师，医学院那边的，当年上学时就认识，叫姜鹏飞。医学院的老师要附属医院和学校两头跑，大多都很忙碌，徐瑶来过这边好几次，一次都没见过这位姜医生。
今天他倒是在了，可惜简升不在，她不可能贸贸然过去打招呼。徐瑶收回视线，拿出钥匙开门，门锁转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年轻的男声轻快地递过来：“你怎么回来了简升？今晚不是有聚餐……呃？”
徐瑶转过头去，对面的姜鹏飞一脸震惊：“你……徐瑶？”
徐瑶一怔：“你知道我的名字……简升说的？”
没有没有。姜鹏飞摇头：“大家都知道他有女朋友，但谁也不会闲着没事问别人女朋友名字，一直说让他带你过来见见，不过也还没来得及。你的名字我可不是从他嘴里听说的。”
那是？徐瑶稍稍有些疑惑。
姜鹏飞稍稍挑了下眉，冲她笑露一口白牙：“还记得当时你去医院看简升时，给你指路的那个实习医生吗，徐瑶同学？”
徐瑶震惊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圆圆的，对上他的笑脸，顿觉世界之小。
简升今晚参加的聚餐是明大的新教职工欢迎会，姜鹏飞刚从医院回来，换身衣服也要过去。徐瑶本来以为他打个招呼就会走人，结果对方在得知她还要去明大家属楼那边取趟东西，立刻盛情邀请，非要和她一起打车走。
理由还让人很难拒绝，一是聚餐的地点就在家属楼附近，确实完全顺路，二是他透露今天这个聚餐，是唯一一次没法推辞喝酒的场合，很多恶趣味的前辈都会促狭地多灌几杯，看热闹不嫌事大。
尤其是简升这种校内名人。不管酒量如何，今天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是跑不了的。姜鹏飞朝她眼神暗示：“万一等会儿简升要你接，你也方便直接过去对不对？有备无患。”
徐瑶被他说服了，道了声谢后，和他一起打了辆车过去。
姜鹏飞性格挺活泼，主要是话很多。他坐在副驾驶上，一路都在坚持不懈地扭过头来和她说话：“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三年前？”
怎么可能那么早。徐瑶配合地答：“今年夏天刚在一起的，还没多久。”
姜鹏飞长长地哦了一声：“就说他怎么读完博这么痛快地就回来任教了，我听说他读博的学校也邀请他留校来着，那边是全球最知名的数学深造学府，对简升来说，学术氛围比明大这种综合性大学更浓，大家之前都以为他会再在外面留几年，这下算是知道他回来的原因了。”
他看了眼徐瑶，笑着说：“把这么漂亮可爱的女朋友放在国内，换我我也不放心啊。”
话不是这么说的。徐瑶略觉拘谨地摆摆手：“大概只是合适吧，我哪有那么大面子……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我们还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呢。”
虽然简升说过他是为了她回来的，不过徐瑶在思考过后，觉得他这句话比较像告白时当做添头的举例。尽管他完全不需要这种添头，但他向来是个做事很严密的人，稍微修饰一下也可以理解。
姜鹏飞稍稍转过去一点，没和她正面对视，随意地道：“听说他给学校答复就是在五月份，那段时间你不是碰上点麻烦吗？他肯定着急了。”
徐瑶一惊，几乎瞬间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姜鹏飞，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她毕设的这件事，虽然在网上闹得很大，不过说到底只是两个学生之间的事，只在设计领域水花比较大，业内大多都有耳闻，外行就了解得不多。看热闹的记忆是有时限的，没有后续，被人渐渐遗忘也只是时间问题。她和简升在一起后过得挺清净，本以为这件事在大众视野里差不多快要翻篇。
然而姜鹏飞一句话，就让她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
见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姜鹏飞对这个情况也算有心理预期，连连摆手，立刻跟上了一句解释：“我对这个事没有特殊看法哈，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这件事也没传到人尽皆知，我会知道是因为偶然看到了你的名字，就关注了一下。”
……这人关注她的名字干什么？
徐瑶稍稍松了口气，随即看着他，陷入了更深的疑惑。
姜鹏飞抬手抹了把脸：“别误会，我没什么坏心……就是好奇嘛，好奇让简升这尊神仙动凡心的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大一时我不就见过你么，结果简升竟然很快就出国了，我这颗无处安放的看热闹的心啊，拔凉拔凉的。”
徐瑶的情绪稍微缓和下来，放松之后，又觉得有点好笑：“这有什么值得看热闹的，到追过简升的女生，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吧？”
姜鹏飞啧了一声：“倒追他的我确实见得多了。不过还没追上就能管他的，你可真是头一个。”
有吗？徐瑶抬手，不确定地指指自己，面露疑问。
她那个时候比现在还卑微吧，哪里有能管到简升的地方？
“你当时说的话我现在还有印象，就是什么让他保重，别让他在意的人担心这句。”姜鹏飞说，朝她挑了下眉，“然后他答应你了啊，你没注意吗？因为你是什么身份才答应的你？你一个倒追他还没追上的小姑娘，哪来的这种面子，当然是因为你也是他在意的人了。”
……真的假的。徐瑶回忆了一下，倒是想起来她确实说过这话，但是有没有姜鹏飞说的这个意思就很值得商榷，多少有点不信。
姜鹏飞不岔道：“别看不起我谈了好几段恋爱的经历！总之他绝对当时就对你不太一样，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但肯定是不一样的。我也算是你们最早的cp粉了，当时就觉得你们俩这事没完。”
站在现在的时间点说这句话，那倒真的是底气十足了。徐瑶不置可否，微笑着将话题转开。姜鹏飞也没勉强，天南海北地和她聊了一路。徐瑶下车时是笑着的，笑过之后，忍不住陷入思索。
让姜鹏飞分析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那样，徐瑶反复琢磨了那段回忆几遍，对他的答案不是很确定，不过倒真的想到了一个简升对她算是特别的地方。
比如他出国前夜，听到她喝醉了在操场乱嚎的时候，大半夜下来背她出去安置。虽然第二天醒来，她震惊于自己的胆大包天，竟敢哭湿简升肩头的衣服，自觉给简升添了麻烦，羞愧地好几天没敢去骚扰简升。但只在那一晚，为简升黯然神伤的也不止她一个，他却只来到了她面前。
……这是不是说明，简升至少对她有一点不一样？
现在也没必要多想这个。徐瑶摇了摇头，把心里小小的念头抛到一边，在新房里开始画画，待命着随时去接简升。
最后竟然真的让她接到了。电话是姜鹏飞帮忙打的，在电话里说话也不那么清楚了，明显自己也被灌得不少。不过在她过去的时候，还能指着她和别人介绍：“看看，简升的家属！多好的小姑娘啊，怎么就在简升这棵树上吊着了……”
徐瑶冷汗着告别他，打了车把简升带回公寓，扶着人回到卧室时，着实松了口气。
简升一路都很安静，本来话就不多，喝醉了更是一言不发，只抬手挡着皱起的眉心，显出一点难受。他也还有意识，就是反应略慢，跟他说话要过一会儿才会回话，显得有点懵。
还怪可爱的。徐瑶偷偷摸摸地想着，心情不错地在房间里转着找药。
“要吃醒酒药吗？医药箱里有没有，没有我下楼买一盒？额头好像也有点热，不知道是不是发烧了，体温计应该有吧，我给你量一下……”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话，简升反应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抬手指了下旁边的抽屉。
没有醒酒药，医药箱在抽屉里？徐瑶猜测了一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找到了医药箱，从里面拿出温度计，而后随手翻了翻。
确实没有醒酒药，里面都是些常规的感冒退烧药，还有清热去火的以及……
徐瑶拿起唯一一盒英文字样的药盒，好奇地举到眼前看了看。
是从国外带回来的药吗，有什么特殊之处，简升千里迢迢地也要带回来？
她英文还行，辨认了一下，发现只是盒普通的特效感冒药。徐瑶疑惑地多看了两眼，发现这盒完全没被拆封过，而且竟然还快过期了。
徐瑶：“……？”
他是这么节俭的人吗，一盒快过期的药还带回国。
徐瑶疑惑地问他：“这盒感冒药有什么特别的吗？快过期了，你记得不要吃。”
简升沉静的眸中难得带着几分不清醒，盯着药盒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摇了摇头。
“很特别。”他说，“是给你的。”
“啊？”徐瑶错愕地指指自己，“我？为什么？我现在没感冒。”
简升困倦地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梦呓似地回应：“一年多前……感冒过一回。”
一年多前。
徐瑶满心茫然地回忆了一下，忽而怔住。
确实有过这么一回事，还是难得的重感冒，当时烧得迷迷糊糊，是她印象里最严重的一次，有两天甚至说不出来话，这件事简升也是知道的。
但是他从来没和她提过，他还在异国他乡给她买了一盒感冒药，没送给她，却又一直留着。
徐瑶怔了好一会儿。
简升躺在床上，安静地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了。徐瑶看了他很久，拿着感冒药坐在他床边，伏低身体向他靠近，目光无声而仔细地描摹着他的眉眼。
“简升。”她眼睫低垂，看着他紧闭的眼睛，轻声说，“你是不是，也很喜欢我？”
她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刚要起身退开，简升却忽然伸出手，将她揽了下来。
徐瑶猝不及防地趴在他身上，与他颈项相贴，听见他声音里带着些许朦胧，声音羽毛一样，温软地落在她耳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