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清纯解语4
谈时凯本来已经火冒三丈, 穆湛秋却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像是被兜头淋了一盆冷水, 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关于阿凯这个名字, 最开始他没抱着和穆湛秋认真的心思，当然不可能说全名。远康和嘉华的代言合作地广都已经铺了，穆湛秋不可能不知道嘉华总裁谈时墨的名字, 而他一旦说出自己叫谈时凯, 和主动自曝有什么区别，当时根本没有考虑过说真名这个选项。
但他毕竟也没有随便编出个假名来骗她, 听她阿凯阿凯的叫习惯了, 两人后期相处逐渐亲密自然, 他后来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也完全没想起来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全名的事。
亲近的人里确实有人叫他阿凯啊？他堂哥就这么叫, 穆湛秋和他关系很好, 也这么叫多正常。
这份半遮半掩的真实让他理直气壮，根本没意识到其中不妥当的地方。今天被穆湛秋当面说出来，谈时凯顿时就觉得难堪非常, 感觉自己原本几乎膨胀的气势, 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他张了张口, 果断地立刻补救：“我真名就叫阿凯, 全名是……”
穆湛秋比他更加果断, 毫不迟疑地打断了他的话, 干脆地说：“停, 我不想听。江湖规矩不报真名，我完全没有想要知道的意思，就是提醒你明确自己的定位。我们应该没什么实际关系, 各自另外有伴, 我之前知道你的，现在你也知道我的了，挺公平吧。”
谈时凯僵硬了一下，被她直白尖锐的话戳得心口一堵。他看了穆湛秋几秒，唇角紧抿。
他最近哪有另外的伴，自从认识了穆湛秋，再没有过了。
开始是一门心思和她较劲，后来心不受控制地系在了她身上，怎么可能再去和其他人随便将就。
但是穆湛秋不这么想。
她说对他无心，就真的没有心，完全感受不到他们之间气氛的变化，从始至终，都把他当个主动送上门的小白脸看。
谈时凯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侮辱，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暴怒的，实际上却完全没有。他只是深深地看着穆湛秋，很用力地看着，像是在坚持什么无谓的信念。
“那你告诉我的，是真名吗？”他突然问。
他当然知道这就是穆湛秋的真名，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就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穆湛秋也看了他两秒，唇角一弯，笑着问他：“如果是假，那你就可以没有负担，觉得没有做错，马上及时抽身止损。如果是真名，那你现在还站在我面前干什么，表演是不是太用力过猛了？总之我的事轮不到你管。你突然冲出来，一副抓到妻子出轨的样子，我有点困扰，还让别人看笑话。”
他们这边动静不小，尽管舞池的声音够大，周围的人还是被惊到，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好在并没有保安过来劝架，他自己的酒吧，看场子的人岂能不认识他，见是他在砸自家场子，面都没露，只派了个人去扫他摔在地上的酒杯碎片，扫完就蹑手蹑脚地消失不见。
而围观群众们在听完穆湛秋的话之后，热情顿时也消减了不少。出轨捉奸比较有热闹看，感情纠纷就没那么新鲜了。被谈时凯照脸揍了一拳的男人也缓过劲来，放下捂住脸的手，看看谈时凯，隐秘地打量了他两眼，视线在他随便穿出来的地摊衣服上停了停，目露轻蔑。
为美女争风吃醋，并且取得角逐的胜利，很很多时候，都比单纯把妹更加能体现自己的人格魅力。男人本身只是随便撩撩，现在反而不打算走了，他转过头来，对穆湛秋风度翩翩地笑了一下。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他很拿腔调地说，做作得谈时凯想吐。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穆湛秋眉眼舒展，笑得明艳大方，主动搭上他的肩膀，“让你无辜被打多不好意思，我怎么着也要请你喝一杯。去我那边坐坐？卡座还有其他美女，一起过来玩啊。”
男人的眼神顿时就亮了，笑得更加热情：“有你在，哪还有其他美女能入我的眼？不过既然美女相邀，那怎么能拒绝。请我喝酒赔礼就不必了，我请你们才是真的，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你他妈和谁不打不相识呢？！
谈时凯生生被气笑了，尽管被穆湛秋说得几乎抬不起头来，依然咬着牙冷笑，从旁插话：“呦，您提起不打不相识，这是想和我好好相处？免了吧。”
男人扫了他两眼，第一眼扫脸，僵了一下后很快移开视线，第二眼马上重新扫到他的衣服上，终于找到了优越感，矜持地微笑起来。
“这位小弟弟，这个酒吧不是你能消费得起的，进来见见世面可以理解，不过要是闹出动静，可就要被赶出去了。你要是想在这里工作，我倒可以给你搭个线，毕竟你脸还不错嘛，也算个优点。”
可不是优点么，不然怎么当小白脸哄金主开心？男人眼中轻蔑无限。
谈时凯：“……”
这人是在说，他不配在他自己的酒吧里消费？
还要给他在这里介绍工作？
谈时凯不怒反笑，终于仔细看了眼男人的脸，好整以暇地说：“别装大尾巴狼了，连酒吧老板是谁都不知道吧？还介绍工作，我现在跟你过去，你带我去见见负责人？”
装逼的话被人这么打脸，男人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冷哼一声，忽而抬手搂住穆湛秋的腰，朝他露出个炫耀得意的笑容。
“今天不行，没空。”男人悠悠地说，“我已经有约了，不像你这么闲，改天吧。”
穆湛秋在旁边全程围观，没有继续往谈时凯心上插刀，也没有参与进他们的对话，却在男人带着她离开的时候，从善如流地跟着迈开步子，一起走向卡座。
没有刻意避开谈时凯的视线，甚至离开时还和他不经意对视了一眼。谈时凯看着她，看她的视线从自己脸上划过，而后漠然移开。
谈时凯这下完全笑不出来了，站在原地，满脸阴云密布，岂止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
酒吧人流量大，还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外地游客，他的狐朋狗友都喜欢带妹进包厢玩，围观的绝大多数人并不认识他。
但酒吧的工作人员好几个都紧张地混在人群中围观，见当事的三个人中两个人离开了，围观群众也都收回视线，继续嗨自己的，今天轮值看场的经理终于小心谨慎地低着头过来，小声问：“凯少，你看这……”
谈时凯正需要个人来撒气，一点就爆：“看什么看？！”
“不看，不看……”经理心里苦，战战兢兢地道，“刚才那个男人，酒吧这边用不用列入黑名单，不再欢迎进入？”
他们凯少的女人都敢抢，活腻了吧？！经理在心中偷偷咋舌。
谈时凯皱了下眉，表情看起来心动了一瞬，很快摇了摇头，烦躁地呼出口气：“开门做生意的，别弄太多这种意气用事的特例出来。何况他也配让我特意给个黑名单？你不用管，忙你的去。”
他也需要稍微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这件事究竟要怎么处理，他和穆湛秋的关系接下来要向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今天被问得难堪，他心里也久久不能平静，有点理不清自己现在的想法。
虽然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拎出来再打一顿，最好打断第三条腿，好让他知道没事少碰不该碰的女人。
但是。
谈时凯眸光冷凝，面沉如水，很清楚找这个男人出气容易，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么多，需要考虑的是穆湛秋本人的想法。他谈时凯向来是个风度翩翩，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的事情，他向来不屑一顾，也根本干不出来，这不符合他一贯的处世哲学。
当个舔狗有什么好处？真爱能值几块钱？面子里子都没了，从此以后矮人三分，多傻的人才会干出这种事？谈时凯精明惯了，不允许自己干这种为难自己的事。
他心里打定主意，决定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思考一下。确定好行动方案的时候忍不住又抬起头，跟着前面的穆湛秋走了几步，离得近些之后，正看到那个男人手还搂着她的腰，看到卡座里的几个美女之后，眼睛顿时一亮，笑容热情起来。
卡座是两个长沙发，正常来说坐六个人没什么问题。可是现在里面除去穆湛秋还有五个女人，都在等她回来，见她带了人来，俱都愣了一下，互相看看。
她们当然也都不是光过来喝酒的，来这里多少有点猎艳的打算，只是原本打算先姐妹聚会，然后再分头出击，特意选了个六人卡座，大家挨挨挤挤地坐在一起，有利于联络感情。结果谁都没想到穆湛秋会带着人回来，顿时就坐不下了。
明明往常她都是很随缘的，这次怎么突然就积极上了？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别吗？
但这在酒吧里，坐不下实在不是什么问题，不如说甚至是件好事。几个女人只是怔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笑容顿时暧昧起来，纷纷挑着画得精致的眉笑道：“哇哦，只有一个位置了哦，你还带了个人来，坐不下了诶。”
“看起来只能有人坐在别人腿上喽。”
“谁的腿比较好坐啊？赶快趁现在自荐一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搂着穆湛秋的男人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用进了盘丝洞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也不为过。他窃喜不已，连忙道：“各位美女都坐得好好的，哪好意思让你们辛苦。我来当这个苦力好了，不知道哪位美女愿意委屈一下？”
他的视线在卡座内巡梭，似乎是在挑选自己喜欢的类型。很快选定了一个长得清纯无害小白花的，发出了邀请。
“美女愿意委屈一下吗？”他说，看了眼旁边的穆湛秋，穆湛秋唇角一弯，笑着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于是男人更加放肆地笑着补充，“木木太高，坐在我腿上不好弯腰，有点累，不知道美女你愿不愿意体谅下你的好姐妹？”
木木是穆湛秋混迹江湖的化名，一圈小姐妹都懂。谈时凯虽然不懂，但他联系上下文，很容易的就猜出来了。
难道这男人不是穆湛秋给自己找的，而是带过来介绍给姐妹的？她可是有总想着给姐妹介绍男人的前科，连他都差点被她裙子都没提就要介绍出去。
谈时凯脸上刚有点阴转晴的意思，就突然惊见男人的手还搭在穆湛秋腰上没放开，正又摩挲了两下，泡着碗里的还要惦记着锅里的。
谈时凯：“……”
竟然还不是专注于泡穆湛秋的？！
谈时凯震惊之余，感觉自己一股血直冲脑门。
头上绿油油一片也就算了。
这他妈还是路过的随手播种算怎么回事啊？！给他滚啊！！
五分钟前告诉自己要冷静的谈时凯，给五分钟前的自己撂下句话。
冷静个屁。
他不再犹豫，径直朝着穆湛秋走去。
男人还在笑着对包厢里的清纯小白花献殷勤，对谈时凯杀气腾腾的靠近一无所觉。穆湛秋却在他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敏锐地转过了头来，看见他过来，稍稍扬了下眉。
“干什么？”她问，语气平静，不见警惕也不见紧张，仿佛拿准了他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在这短短的几步路里，谈时凯已经给自己紧急拟定出了一个可行的章程。他看了穆湛秋两秒，突然温温柔柔地一笑：“你是我最最重要的金主大人，你在哪，我当然也应该在哪了。”
穆湛秋：“……”
谈时凯品鉴了一下穆湛秋的表情，觉得这人一定正在心里骂他神经病。
他猜的对了一半，穆湛秋不光在心里觉得他有毛病，还很痛快地说出来了：“怎么，戏精表演学院今天又开课了？”
谈时凯久违地带上清纯男大学生面具，微笑着看她一眼，眼中柔情无限，看得穆湛秋忽而恶寒地抖了一下。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见谈时凯几步上前挤过来，一个照面就把手搭在她腰上的陌生男人推到一边，而后自己上手，热情地抱住她的胳膊。
姿态非常小鸟依人，以他一米八七的个头来做这种事，视觉效果略显惊悚。
穆湛秋：“……”
穆湛秋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像是在看一个新品种的哥斯拉。被挤开的男人瞬间就不满了，恶声恶意地来推他：“干什么你？捣乱一次还不够是不是？”
谈时凯敏捷地一躲，这次没有上手打回去，而是眼疾手快地将脸埋进穆湛秋的肩窝，声音里充满无限委屈：“亲爱的，他凶我！”
穆湛秋：“……”
脸不要的话捐给需要的人好吗。
包厢里她的姐妹们也被这突然发生的变故惊呆了。说实话，穆湛秋虽然平时偶尔也和她们一起玩，不过和她们这些清闲的玩咖不一样，穆湛秋工作很忙，而且有时候过来只想喝杯酒放松一下，虽然也能和她们玩到一起去，不过其实不经常聚。
这次聚和上次聚就隔了挺久，而这个挺久的时间也属于正常范畴。她对猎艳这种事的态度差不多是可以，但不必需，之前有过的经历也都很正常，没玩过什么刺激的花样。
结果这次上来就这么劲爆的吗，一次勾来两个？
穆湛秋的小姐妹们都兴奋了。先是派清纯小百花安抚了被下面子满脸不岔的男人，而后好奇的视线探照灯一样穆湛秋怀里那个，热情地笑着：“不介绍一下吗木木？”
穆湛秋被所有人看着，叹了口气，扯扯嘴角，言简意赅地说：“包着玩的小白脸，不用管他。”
谈时凯从她肩窝里抬起头，朝卡座里看了一眼，笑了笑算作打招呼。他出现得突然，包厢里的人一直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现在终于清楚地看到他的正脸，有两个女人顿时轻抽了口气。
好帅，又高又帅，虽然没钱，但是作为小白脸，气质也太优越了吧？！
两个荤素不忌的女人顿时蠢蠢欲动：“哪儿包的小白脸啊？是小心肝吗，介不介意姐妹下手？”
卧槽，这不会就是穆湛秋第一晚时说的要介绍给他的那些姐妹吧。谈时凯一个激灵，警惕地当即搂住穆湛秋的腰，从后面揽着她，强行将她带进卡座，而后又按着她在唯一的空位上坐下，自己则一个转身——
坐到了穆湛秋腿上。
穆湛秋：“……”
谈时凯也不敢坐实，不然压出个好歹怎么着。他把重心向后移了移，着力点放在穆湛秋身边的手提包上，正好包很硬，拿来坐虽然硌得慌，但不会坐塌。他微调了一下姿势，双手搂住穆湛秋的脖子，转向卡座里目瞪口呆的其他人，笑眯眯地说：“是她一个人的小心肝，姐姐们抱歉了。”
穆湛秋声音平静地叫他：“阿凯。”
谈时凯朝其他人作妖两句，听见穆湛秋召唤，立刻俯下身来，暧昧地靠近她耳边，小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待得不喜欢？那咱们回家吧，我煲汤给你喝。”
他的话让穆湛秋顿了顿，给面子地没有大声嚷嚷下他面子，只冷静地说：“你再不把屁股从我的手包上移开，我就把你扔到外面。”
谈时凯声音温柔地轻笑：“扔到外面也随你高兴，只要还剩口气，我爬也爬回到你身边。”
穆湛秋纳闷地问：“你非要用这么做作的腔调，说这么找揍的话吗？”
“你不喜欢？”谈时凯问。
穆湛秋毫不犹豫，干脆利落地答：“不喜欢。”
谈时凯的声音突然停了几秒。
尽管早已知道穆湛秋的答案，但听到这个回答，谈时凯依然恍惚了一下。他的心瞬间像是被拧在一起，酸涩得不像话。
完了。他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真的栽了。
曾经还想着报复这个女人出气，现在听到她一句重话都受不了。
谈时凯在心里苦笑了一下，鬼使神差般，声音很轻地说：“可是我喜欢你。”
穆湛秋的声音顿时也停住了。
他们喁喁私语的样子，看在别人眼里和秀恩爱放□□无异。两个蠢蠢欲动的女人顿时拖长了声音，表达着内心的惋惜：“啊？这么好的小哥哥，木木你独享了也不叫姐妹，不够意思哦。”
“恭喜倒还是恭喜啦，人家对你很上心诶，木木你有福了。”
小白花对此也觉得颇为震惊。她想了想，突然笑起来，煞有介事地分析：“怪不得木木最近怎么叫都不出来，原来是有小帅哥了。怪不得呢，收心了哦？”
收心了吗？谈时凯竖起耳朵听她说话，心里还来不及窃喜，就听穆湛秋实力否认：“说什么呢，你旁边的帅哥不还是我领回来的吗？做女人当然还是要潇洒一点，为一条鱼放弃一片海干什么。”
这说得也是。其他女人都大点其头：“太有道理了，来，为我们征途上的星辰大海干杯！”
谈时凯：“……”
干什么杯，星什么大海？谈时凯气得要吐血，自己当海王时对这个说法还深以为然，现在喜欢上了一个海王，原先听习惯的言论，顿时就变得极其刺耳。
这怕不是报应吧。谈时凯恍惚了一下，在心里想起想要和自己走心的女一二三四，脸他已经通通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她们被他打发走的时候都说，凯少，你好像还没长大一样，太孩子气了。我现在离开你不是被你用钱打发了，是看不到你对我动心的希望，等到你开窍就明白了。
谈时凯现在果真明白了，苦涩之余，脑海中却像迷雾初散般，想法越来越清晰。
喜欢就是喜欢了，既然无法遏制，就去努力争取。
于是他抬手，接过递到穆湛秋身前的酒杯，自己一饮而尽，朝其他人笑着亮了个杯底。
“她以后就没有星辰大海了。”谈时凯温和而笃定地说，“在我这儿靠岸了。”
穆湛秋扬了扬眉，在小姐妹们掀翻天般的调侃里，什么都没说，脸上却也没什么高兴或恼怒的表情，显得高深莫测。
看得谈时凯心里控制不住地忐忑。姐妹团继续猎艳，穆湛秋因为有谈时凯这个累赘，自罚了三杯酒，早早告辞离开。谈时凯和她一起回到家里，在家门口的时候，刚要进去，穆湛秋突然抬手，伸出胳膊，挡在了自家的门框上。
“阿凯。”她平静地说，“你说喜欢我，真的假的？如果是开玩笑，敢在老虎头上拔毛，我今晚就让你知道人究竟能有多少种死法。”
谈时凯看着她，说：“那是真的要怎么办？”
穆湛秋笑笑：“是真的你就搬走吧。江湖规矩，走肾不走心，走心了就分开，对大家都好。”
谈时凯深吸口气，点了点头。
“我搬。”他说，“是真喜欢你，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否认这点。”
穆湛秋沉默一下，叹了口气，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搬走之后好好治治眼瞎吧。我这么穷的金主，你都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啊，眼界不行，格局太小，这样干不出大事业的。”
谈时凯：“……”
这反应还真是够毁气氛的。谈时凯无奈地笑了一下，心里却觉得有些习惯了，不光不觉得挫败，甚至还觉得有点温馨。
我看我是疯了。他在心里嘀咕一句，定了定神，慢慢地说：“名字的事情，我很抱歉，最开始是真没想着说，后来纯粹是忘了。我的真名里也有凯这个字，我叫谈时凯。”
他没等穆湛秋阻止，干脆地把自己的名字说出了口。定定地望着她，看着她的反应。
穆湛秋顿了顿，转头看他。
“你和嘉华的谈总是亲戚？”她问。
谈时凯点点头：“谈时墨是我堂哥。你之前看演唱会的谈致北是我表弟，我在嘉华工作，是嘉华的高管，也是股东。”
哦。穆湛秋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
而后她难以置信地问：“你堂堂一个豪门阔少，来占我一个小市民侧卧不收房租的便宜？！”
谈时凯一懵：“不是，这个我可以解释，我……”
谈时凯卡壳了一下，这个要怎么解释来着？他最开始非要住过来，确实是带着报复心理。
看见他的反应，穆湛秋扯扯嘴角。
“两千五一个月，房租补给我。”她冷冷地说，把大门砰地一声关上，险些撞到谈时凯的鼻子。
谈时凯嘶了口气，在外面锲而不舍地拍门表忠心：“不是，这事我可以解释的！你听我说，我之前那个……总之我现在真的是认真的！别这么突然地就把我扫地出门啊，我东西还没收拾呢！”
门里面丝毫没有动静，谈时凯执着地在外面一直没停下，一直在赔礼道歉和说好话。说了二十来分钟，感觉把口水都要说干了，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他趔趄了一下，刚稍稍站稳，一个大纸箱就被扔出了门，正正堆到他的脚边。
是他的一衣柜地摊衣服和二手电脑。
谈时凯：“……”
什么叫扫地出门啊？
这就叫扫地出门吧？
谈时凯懵了一下，房间门已经又一次被关上了。谈时凯抱起自己的全部家当，脸色数次变幻之后，无声地垂眸，深深叹了口气。
完了，真生气了。
他没再多说什么，拿起纸箱走到楼下，站在楼下的时候忍不住抬头往上看。那扇他最近才熟悉起来的窗户一如既往地亮着灯，却已经不再欢迎他的到来。
谈时凯就这么仰着头，看了好一会儿，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穆湛秋？他猛地愣了一下，立刻站直身，看到人影驻足了两秒钟，而后——
客厅的灯就关了。
谈时凯：“……”
好狠的女人，真的是分手了会把前男友扫地出门去睡大街的类型呢。
他喜欢。
谈时凯在楼下点了根烟，呼出口气，抱着纸箱离开，边走边念念有词，像某知名动画的反派男主角一样下着决心。
我一定会回来的。
凄凄凉凉走出小区的谈时凯不知道的是，客厅的灯关了，他熟悉的人影却又出现在阳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穆湛秋双臂环胸，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没有拦着谈时凯离开，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见他的身影转过拐角，消失不见，她也转过身，回了自己房间。
路过客卧的时候脚步一顿，这个家里只是少了个人，好像就空了一半。她一个人生活很久，一直觉得房子住起来刚刚好，现在却莫名觉得这里有点空旷。
少了个聒噪的人，好像世界都变得有点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