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老谭, 老谭，在家吗？”
“听着好像是蔡校长的声音, 怎么大清早的来家里了, 小斌去开门！”
杨主任听到是学校的校长的声音，忙叫儿子去开门，而谭立新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 吃饭的速度都没有变, 他和蔡校长那是几十年的交情，两人不需要客套, 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马上跟妻子低声说了两句。
“小杨, 别管那么多, 老蔡大概有急事, 你赶紧去把我新得的那罐铁观音拿出来泡上, 我一会儿馋馋老蔡。”
“小心老蔡听到了跟你急！”
杨主任去拿茶叶的时候，蔡校长已经来到了谭立新家的客厅，谭立新并没有住在纺织厂的家属院, 反而住在离纺织厂不远的一座四合院内, 这是他们家的祖产, 当然包括现在的安平纺织厂, 也曾经是他们的产业, 不过建国后他就已经上交给国家了, 国家要给他分红, 他坚决拒绝了，他有手有脚地能养活自己，国家正是困难的时候, 那笔分红虽然少, 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帮点忙。
“哟！来的真巧，正吃饭呢，小杨，再给我准备副碗筷，我一大早赶过来，还空着肚子呢。”
“还来得巧呢，我看分明是冲着饭点来的，好厚的脸皮。”
虽然话不好听，但是谁都能听出来揶揄的味道，一看就不是真的在乎对方在自己家里吃饭。
“老蔡，别听他的，刚刚你一进门，他就让我去准备碗筷了，明明心里惦记，却非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杨主任拿着碗筷和铁观音出来，听到丈夫的话，赶紧打圆场，这两人也是，斗嘴斗惯了的，但是每次她都怕两人闹顶了。
“哈哈，我还不知道他，要不然我能进门就要碗筷，哟！这是铁观音，这可是好东西，我已经好久没有喝过茶了，平常就是白开水。”
“这是老谭专门让我拿过来，一会儿冲给你喝的。”
蔡校长看了眼还在慢条斯理的吃饭的老友，眼里有了笑意，还是老友了解他啊，他没有别的爱好，就爱喝茶，不过这年月茶不好得啊，家里老伴身体不好，得常年吃药，他的工资既要维持日常生活，还要负担老伴的医药费，还时不时的接济学生，还真拿不出买茶的钱。
吃完饭把饭桌撤下去后，两人移步客厅的沙发，拿来茶具准备冲功夫茶，今天周日不用上课上班，两位老友能够尽情地谈天说地，品味铁观音的滋味。
“说吧，一大早地来我家有什么事，我可不信你就是为了吃口饭。”
“我是为咱们厂里的一个天才职工来的，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小学的数学仅仅用了两个晚上就学完了，而且还很轻松，丝毫没有吃力的样子，这么好的苗子，应该到学校接受正规的教育，而不是在车间进行枯燥重复的工作，这是埋没人才啊，老谭，咱们的国家需要人才，既然发现了好苗子，就不能让她被客观条件给埋没了。”
“厂里真的有这样的天才，如果有，哪怕以个人的名义我也要支助他的学业，这个职工是哪个车间的，叫什么，回头我就去安排。”
谭立新不会怀疑老友会夸大其词，他几十年的交情，他还能不了解他，在教育事业上那从来都是兢兢业业的，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弄虚作假，所以才会如此保证。
“她叫沈晴雪，是新来的职工，听说是个孤儿，为了养活自己她必须工作，我想着厂里能不能给她一些支助，这孩子真的很有天赋的。”
“你说的是小沈啊，她恰好就在小杨的那个车间，是个好孩子，我昨天早上还碰到她在路灯下学习呢，不过……”
说了半截话，谭立新顿住了，孩子是好孩子，就是这身世也太复杂了些，还有海外的关系呢。
“你倒是说啊，她到底怎么了？”
“她出身地主家庭，而且她的祖父祖母还有亲叔叔都在美帝呢。”
这个确实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光是出身差的话，他们倒也能睁只眼闭只眼，可是这海外关系一项，可真是棘手。
“不能因为这些，就把一个天才埋没，我们这些人有几个没有家底，她现在还是个孩子，只要教育好了，我们担心的那些个海外关系，根本不会成为顾虑的，厂里要是不支助的话，我自己来！”
“看看驴脾气又上来了吧，我也没说不管啊，不过可说好了，这个天才的品质方面，你可得帮我把控好了，爱国的教育必须要做好。”
“放心吧，教育方面我是行家，比你懂！”
今天是周日，好容易休息了一天，沈晴雪当然不会亏待自己了，她按照上一次的经验，再次来到了黑市，这次她带来的是大米、红薯和苹果。
“小姑娘，你可来了，我在黑市上转悠了两三天了，就等你了，你上次卖给我的大米真是太香了，如果还有我还要，有多少我要多少！”
这个男人就是上次买她大米和苹果的人，他买回去后拿去送人情，他求的事情原以为还要多费点的时间呢，因为他送的东西实在好，当场就给办成了，还问他从哪里弄来的，他出钱出票还想再来点走礼。
事情办成了，他浑身轻松之余，就是来黑市找沈晴雪了，可一连两天都没有她的人影，他失望之余，本来打算再来找一天人，要是再没有找到人，他就不打算来了，那么好的大米和苹果，买到一次就已经算是赚到了，哪儿可能天天有呢，没有想到就在他打退堂鼓的时候，那个分不清男女的小同志又来了，他顾不得矜持，赶紧找过来问，就怕迟一步被人捷足先登。
“大叔，是你啊，大米和苹果都有，还是上次的那个数量，这次我还带了五斤红薯，你要吗？”
“要，还是上次那个价格吗？”
“当然！”
“大米和苹果我全部要了，红薯的话，我得先看看质量，要是跟大米一样好的话，我也全要了。”
自己家虽然全部买下这么些东西有些吃力，但是好东西谁嫌多啊，回头走走人情，再和亲近的人分一分，也没剩就是了。
“小同志，上次的大米还有没有，用那个大米熬的米汤，我孙子别提多爱喝了。”
还是上次的那个老大爷，上次买的两斤大米，虽然仅让他孙子一人吃，但是就这样，两斤也不算多的，随时会有断顿的危险，他也经常来夜市上转，这不就碰到了沈晴雪，这小同志卖的大米质量好啊，他也算见过好东西的人，但是那么好的大米，特别是大米熬米汤的时候，那个米香啊，他还第一次见这么好的大米呢，既然碰到人了，当然得多给所以买点。
“哟，小伙子，这次咱们平分怎么样，我孙子特别需要这大米。”
这时候男人已经看到了红薯的样子，光溜溜的没有任何的瑕疵，而且还是紫皮的面红薯，这红薯的质量一看就比家里的红薯质量好，他当然想买点回去吃，家里的粮食也不多了，既然有了红薯，他也就不争大米了，不过苹果他可是都要买了的，两人达成协议，到一个角落里把沈晴雪带来的东西都分了。
红薯沈晴雪给定的是四毛钱，这次还是像上次那样，可以用票抵，这次因为红薯比上次多得了两块钱，她拿着钱票当然第一首选就是买肉，她打算买点肉放在空间里，让骑士给她做，她的这个小身板，由于长期吃不饱饭亏空的厉害，她不能一直吃素，得吃些肉补补身体。
肉在这个年代一直是抢手货，她到了供销社当然连猪毛都没有看到一根，出来的时候，她低垂着头叹气，照这个样子，她恐怕以后也别想买到肉了，这是逼她回栗子沟进卧龙山啊，那里面倒真有肉，就是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抓到了。
虽然野味里说不定有寄生虫等病菌，但是对于吃不到肉，超级馋肉的她来说，也顾及不得了，她真的真的好想吃肉啊。
买不到肉，她拿着票打算去百货大楼买点细棉布做内衣，来了这么久，她里面还穿着的是从空间里拿的内衣，幸亏她来的几天，还没有去澡堂子洗澡，平常她都是抽空在空间里的别墅里洗的，要不然她与众不同的内衣，肯定会引起一大波儿的关注的。
这年代的物价真便宜，棉布才七毛钱一尺，素白没有染色的棉布，她扯了两尺，回头能做两套内衣都有剩的，抱着布回了纺织厂，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会做衣服，这就抓瞎了，她找谁帮忙做去，宿舍的舍友们全部回了家，其他人她真的不熟悉啊，杨主任倒是个人选，可她并不知道她家在哪儿啊，看来只有等明天上工，大家都来了再说吧，把布放好，她看了看时间，她打算回一趟栗子沟。
她想向支书打听下顾营长部队的地址，除了想把钱还他，还想用信件联络联络感情，谁让他是他目前能抱到的最粗的大腿呢，现在她还不能轻举妄动，等她接触了物理化学等学科，她定要给他制作一件防弹衣，那可是纳米级别的哟，不仅轻薄，而且还有弹性，穿上它绝对不会妨碍身体的灵活性。
“小沈，你在宿舍吗？”
杨主任的声音想起，吓了沈晴雪一大跳，杨主任怎么来了，找她又什么事吗？不过她可能回不了栗子沟了呢。
“在呢，杨主任快请进，您来找我是有事吗？”
“咱们纺织厂小学的校长，今天过来家里找厂长，说是想让厂里支助你上学，厂长想见一见你，你方便过去吗？”
原来蔡校长真的把自己的事情放在了心上，并且时刻惦记着，她的心里突然间流进了一股暖流，让她因为没有吃上肉而失落的心情顿时晴朗起来了，只要她努力地往前奔，肉她还是能够吃到的。
“方便，非常方便，厂长这么忙，都能抽出时间来，我的事还真是麻烦厂长和校长了。”
“怎么会麻烦呢，只要你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就是为我们纺织厂争光了，不过我还真没有看出来，小沈还是个天才呢。”
“呵呵，我也只是比别人学东西学得快一些而已。”
“那已经很了不得了。”
厂长的家里离纺织厂不远，杨主任又是骑自行车来的，带上沈晴雪几分钟的功夫就到了，然后就在客厅看到了两个熟人，一个是蔡校长，他们昨晚刚见过，另外一个不就是昨天早上跟她说话的老伯吗？
“小样辛苦了，让我也来看看咱们纺织厂的小天才。”
老伯和杨主任很熟悉的样子，看来他们关系匪浅，就是不知道什么关系了，不管什么关系以后总会知道，现在她还是把自己上学的事情搞定为好。
“伯伯，原来您是厂长啊。”
“哈哈，很意外吗，老蔡啊，我们的小天才不仅很聪明还很勤奋呢，大早上呢，就去路灯下面读书。”
“厂长夸奖了，我只是觉得自己起步晚，想要多努力努力赶上别人的进度。”
“不错，聪明又努力是个好苗子，沈晴雪同志，我和老蔡决定支助你入学读书，你有什么想法吗？”
原来不是厂里的支助啊，是面前的两位老人自掏腰包啊，虽然这样有些厚脸皮，但是沈晴雪经过在纺织厂里的经历，她还真不想推脱，离66年就要取消高考，开展运动，只有六年的时间，她想要完成学业并且做出贡献的话，六年的时间其实真的不多。
两位好心的老人，他日她有崛起之时，必当回报今日之恩。
“谢谢厂长，谢谢校长，我必当为了华夏崛起而读书！”
“好好好，希望你将来能够记得今日的誓言，也不枉我们两个老家伙为你奔波了。”
沈晴雪掷地有声的话极大的取悦了蔡校长和谭立新，他们两个本来还为了她的海外关系而担忧，不过只要这孩子她立身正，他们也不算帮错人。
接下来蔡校长有意在老友面前卖弄沈晴雪的天赋，直接当着谭立新的面给沈晴雪补起课来，蔡校长的卖弄没有白费功夫，沈晴雪亮眼的表现，也让谭立新和杨主任惊叹连连，怪不得蔡校长如此为她筹谋呢，这样的天分浪费着实可惜。
“小沈，我打算让你从三年级学起，你的意见呢。”
补了一番课卖弄够了，蔡校长说起了对沈晴雪的安排，沈晴雪不置可否，她并不打算在小学浪费过多的时间，她打算今年的秋季就上初中呢。
“校长，我打算直接上五年级，我的学习能力您也看到了，我认为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肯定能把小学的课程学完，今年秋季我想直接上初中。”
蔡校长思量了下沈晴雪的话，她强大的学习能力，还真能用两个月的时间学完小学的课程，但是为了怕沈晴雪骄傲，他没有直接答应，只说了等她到了学校考试过再说，沈晴雪也没有异议，她会证明自己的实力的。
等到从厂长家出来，天色已经晚了，她拒绝了杨主任留饭的邀请，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杨主任是谭厂长的妻子，怪不得杨小莲那么嫉妒她呢，她没有留饭，也是因为这年头除非特别熟的人，一般不会在别人家留饭的，她还是不给人添麻烦了，没有看到蔡校长也没有留饭吗。
虽然没有回成栗子沟，但是沈晴雪还是非常的高兴，她终于可以开始腾飞了，明天办理下停薪留职手续，她就可以去上学了，好开心啊。
晚上宿舍的舍友们还没有回来，她终于可以一人独处了，直接跑到空间里整理纺织方面的资料了，明年的这时候，她兴许就会有机会把它们拿出来，帮安平纺织厂改善布料的质量，增加布料的种类，说不定还能帮纺织厂创外汇呢，这也谢谢谭厂长的帮忙了吧。
她在空间里浪，而顾鹏坤则带着刘大柱再一次地来到了安平，据可靠情报，那个关键的人物，这次不会直接到z城，而是会在安平逗留一阵子，他们来安平是为了守株待兔。
顾鹏坤坐在颠簸的吉普车上，眼睛明明灭灭的，这次来，他还得给小傻子出气呢，也不知道小傻子见了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