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涯沦落人14好邻居，月下谈
江楠不会被打死吧……唉，一定是高利贷吧……听说他们超凶残的……
白露心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好几次想转身回去，可是最终还是用理智控制了自己。
挤上了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公交车，在弥漫着夏日汗臭的空间里，白露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
“你是白露吗？我们是牌坊街派出所，请问你认识江楠吗？”
“认识……”
“那请你来一趟我们派出所……”
有人报了警？江楠在派出所？那就安全了吧！白露稍微放了心，随即就被厌烦的情绪占据了身体。
搞什么嘛！你和别人打架，把我牵扯进去干嘛？我还要工作的好不好？迟到是要扣钱的！唉，有这帮邻居真倒霉！
白露满心不情愿，可是她真不敢跟警察正面硬刚，只能打了个电话向诊所请假，下车往回走。
虽然对江楠满心怨念，而且派出所也是很严肃的地方，可是看到江楠的样子后，白露还是很不厚道的想笑。
他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涂着紫药水，看上去就跟一只变异的熊猫似的……
看到白露，江楠冲她笑笑，可能是牵动了伤口，笑容扭曲而滑稽，白露连回应都懒得回应，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直奔了警察。
“您好，我是白露！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警察慢悠悠的打开执法仪和记录本：“你叫白露？你被人骗了两千块钱？”
“啊？”白露愕然，转头看了眼江楠，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他报的警。
江楠点点头，白露皱了皱眉，她之前不是没想过报警的，但是后来考虑，只怕警察也很难破案，再说这种事情说出去有点丢人，显得自己智商有点不在线，只是两千块钱，似乎没必要吧……
警察让白露把被骗的经过详细的说说，白露只能郁闷的重复一遍，心里更是厌烦江楠的多管闲事。
然后警察把记录本递给白露，让她看看对记录内容是否有异议，如果没有就签上字。
白露匆匆看了看就签了字，站起来问警察自己可以走了吗？
“你不要钱了？”警察笑眯眯的看着她。
白露愕然……现在警局这么慷慨吗？只要报案就包赔损失吗？怎么有种海底捞用餐的即视感？
“对了，那个骗子抓到了，你有个好邻居啊！”警察笑着说道：“远亲不如近邻，这话真没错！”
抓到了？好邻居……白露惊讶的目光转向江楠，渐渐转成愤怒，难道是他？隐藏的这么深吗？
警察的逻辑思维还是很强大的，看到白露眼神不对，急忙告诉白露，江楠亲手抓住了骗她的人。
白露怔怔的好一会，才消化理解了警察的意思。但是……肿么还是觉得那么梦幻呢？
难道早上看到的江楠被人打，其实是为了替自己抓住骗子？
怎么可能呢……江楠这么自私的人……
两人并肩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夏日阳光正炽烈，踏着散碎树叶走了一会，看到白露始终默默不语的一脸迷茫，江楠自以为很了解她的惆怅从何而来。
刚才白露见到了骗子，看到朋友圈里的高帅富，现实中却是一个如花一样鼻毛浓重的男子，心情肯定会比较复杂吧……
“其实……你也不要太难过！”江楠笑着安慰白露：“今天你被人骗了，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反正……以后还会有人欺骗你的。”
这算安慰？白露木然看着江楠，感觉自己很难理解他清奇的脑回路。
他一定是在借机嘲笑我吧！白露心里忽然就涌起一股气，江楠是自己从来都看不起的家伙啊，为什么现在心里对他充满了内疚和感激啊……
自己看到他挨打时候的冷漠，对比着他奋不顾身为自己抓住骗子的勇敢，在道德层面上，就好像上学时候，一个超级学渣的同学，忽然就在成绩上超过班里第一名。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蠢！”白露闷声说道。
“额，你也不要太难过，至少你的判断很准确！”江楠的笑容因为疼痛变成了龇牙咧嘴。
白露顿住脚步，气鼓鼓的瞪着江楠，江楠尴尬的挠挠头。
真想掐死你！白露心里发狠，终究这是为自己抓住骗子的人，也不好太恩将仇报啊……
收敛身上万千杀气，白露哼了一声往前走，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骗子的？”
江楠干笑，难道我会告诉你，是高利贷经理给我找到的……
“直觉，加上缘分！”江楠脸上淡定与深沉齐飞。
白露撇嘴，江楠的打击接踵而来：“其实他们也挺冤的，从业这么久，就只骗了你一个……这个职业门槛低，从业人员太多，竞争压力大，好不容易刚有了业绩，就被一锅端了……”
白露深呼吸深呼吸，告诉自己莫生气莫生气，咬牙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不成熟了？”
“绝对没有！”江楠一脸真诚的摇头，白露心里刚刚好受点，江楠悠悠说道：“我觉得你成熟起来，也就这样了……”
“你……”白露甩头看着江楠，恨不得用眼睛把他活剐了。
什么人啊这是，打击我让你超有快感吧……
白露恶狠狠的瞪了江楠一眼，转身向着公交车站跑去，再和江楠相处下去，她担心自己心脏受不了……
夏日湛蓝的天空下，白露修长的倩影跑过长街，秀发在风中飞舞激扬，阳光为她身上镀上一层微微的光晕。江楠默默看着这宛如宫崎骏动画的一幕，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背着那样沉重的债务的话，其实找一个这样可爱漂亮的女朋友来谈一场恋爱，应该会很安逸吧……
驾驶着三轮车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送快递，烈日灼烧出的汗水很快冲散了各种矫情的想法。暮色中看到江思嘉胖乎乎的小脸，江楠的世界就亮了起来。
“老爸，下个月我们要开毕业典礼啦！”江思嘉闷闷不乐，小声说道：“我就要离开幼儿园了吧！”
“是啊，你就会成为一名小学生！”江楠摸着她的头发：“会认识很多新朋友，新的老师哦！”
“可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还没有看过我的妈妈啊……”江思嘉扁扁嘴巴。
原来不是因为要离开熟悉的小朋友才悲伤啊……江楠挤出微笑：“今天我刚好有钱，我们去买炸鸡好不好？”
“耶！”小孩子的悲伤就好像朝阳下的晨雾，转眼消散，江思嘉牵着江楠往前跑：“快点老爸！”
江思嘉紧紧抱着炸鸡袋子回到小院，说什么也不肯让江楠碰，她害怕明天的早餐又是炸鸡味的稀饭，或者炸鸡味的卷心菜胡萝卜之类的黑暗料理。
江楠笑眯眯的啃着馒头，听到敲门声响起，走过去打开门，就见到白露提着一个袋子站在门前。
“哈，白露小姐，快请进！”江楠很客气的把白露让进房间。
江思嘉狼吞虎咽着炸鸡，再看看江楠手里的馒头夹辣酱，白露忽然很有感触。
不管江楠这人多么贱，但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啊！
“你看你，来就来嘛，还拿什么礼物啊！下不为例吧！”
白露刚刚对江楠生出的一丝好感，被这句话消磨的一干二净了。我还没说我是来送礼物的好不好……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来送礼物的，但是你矜持一下会死啊……
“这是给江思嘉买的零食。还有……这个给你！”
白露把一件t恤衫递给江楠。带着条纹的撞色t恤，颜色比较鲜艳。平时看江楠总是穿着纯色的圆领衫，就和公园遛弯的老大爷似的，实在太不修边幅了。
“实在太客气了啊！这怎么好意思呢……”江楠嘴里拒绝，手很诚实的把所有东西都接了过去。
“哇……这个薯片我吃过，刘雨涵带过。这个酸奶也很好喝，朱佳怡带过，还有这个彩虹糖，刘壮壮每天都会带……”江思嘉两眼放光的翻动零食，江楠无奈的叹了口气，毫无疑问，那些小孩子带去的零食，都被江思嘉用暴力手段征收过。
“我们去外面聊聊天好吗？”白露开口。
虽然很清楚，和江楠这个家伙聊天，要准备好速效救心丸，但是白露还是很难抑制心里的好奇。
江楠为什么要帮助自己？见义勇为这种事，和他的性格似乎完全不搭吧。
还有，他怎么找到骗子的？他所说的直觉缘分之类的，完全玄学好吧。
宽大的梧桐叶在轻轻拍动，清凉的夜风丝丝涌来，江楠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我为什么要帮你啊……其实我自己也没想明白……可能是因为，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吧……”
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白露纳闷的看着江楠，怎么江楠要走文艺路线吗？这和他帮助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生活除了眼前的苟且，还有长远的凑活。”江楠仰头看着浓重的夜空，喃喃的说道：“所以才会偶尔发一下疯吧……”
又开始丧了……白露这次倒是没有鄙视江楠，因为此刻江楠眼里的悲伤，是真实到可以触摸的那种。
女人天性中的善良，让白露语气柔软的开口：“其实，我觉得只要努力的话，未来是可以靠着自己双手改变的啊！”
“我努力过啊，努力了很久呢，但凡我有点天赋，也早就成功了！”江楠自言自语的张开手掌，接住一片飘落的梧桐叶子，低声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不去努力然后告诉自己我根本就不想要的痛苦，比拼命努力后失败的痛苦，要小得多。”
白露努力理解着这句绕口的话，明白意思之后，苦笑着摇头：“我感觉和你相处时间长了，人生观都会改变的。”
“那就给你说点励志的！”江楠笑嘻嘻的站起来：“曾经，我许下过一个愿望。在我25岁那年，我要拥有自己的大房子！现在经过我多年的打拼和努力……”
“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一半，我25岁了！”
白露咯咯笑了起来，江楠这个家伙啊，虽然嘴很贱，但是也蛮幽默的啊……
看着白露脸上俏丽的笑容，江楠也微笑起来，这个世界很公平的，有人负责笑，就有人负责搞笑，白露是前者，自己是后者。能把大好人生活成一个笑话，也算是独特的本领吧……
月光温柔洒下，江楠和白露在梧桐树下东拉西扯的聊着天，渐渐的，白露觉得江楠给自己的观感，似乎不是那么差了，越来越随和的气氛下，她问出了一个有口无心的问题：“对了，江思嘉的妈妈到底去哪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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