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三十七章 陪我一晚
“霞霞，宴会后我就会回来，你不要这样……”
“宴会后，你就找不到她了，”紫萱也赶了过来，站在街角的树边，补充道，“或许永远也见不到她。”
张慕扬被紫萱的话说的心里七上八下，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前女友，他们在一起的短暂时间里，前女友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然后，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了。
不是见不到，是再相见，她已经成为别人的新娘。
紫萱走到汪霞身边，对张慕扬说道：“如果一场宴会比这些年的朋友还要重要，就当霞霞看走了眼，你现在就可以走。”
张慕扬应付一个女生就已经很吃力，现在又多了一个女生，他更加应付不过来。
苏可莹坐在车里，挂断手机，对李明昊说道：“我们先去，不等他了。”
“ok。”李明昊转头看着她的脸，突然问道，“可莹，你和张慕扬的关系，只是单纯的经纪人和艺人关系吗？”
“当然不是。”苏可莹一口否决，出乎李明昊的意外，她随即更正道，“他不是艺人，他是秀才。”
“秀才？”李明昊被这个词惹得低低笑了起来，“反正被你这个伯乐看中的人，准有他的过人之处。”
“张慕扬的过人之处就是……”苏可莹想了想，似乎除了才学，还真找不到他什么优点，“他很草根，很普通，但是也很靠谱。”
“你是在说我不靠谱？”李明昊反问道。
苏可莹转头看着高楼大厦，笑而不答。
“可莹，说句真心话，能留在北京吗？我们发展一个娱乐公司，大家都投资，你当老板。”李明昊不说笑了，他认真的说道，“现在市场不太景气，需要推陈出新，我们大家都相信你的手腕和能力，一起合作，谁也不会亏待谁……”
“我没那个能力，做做小策划还行，大单子可不敢接。”苏可莹淡笑，其实她不想涉足娱乐圈，她不喜欢带着面具去应酬，更不愿为了钱不断的改变自己脚下的路。
“别谦虚了，我是认真的。”
“昊，我很快就要去美国……”苏可莹沉吟，说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中国，所以对你的提议真的有心无力。”
“你回美国？找许尧？”李明昊知道她和许家兄弟的感情，在他离开sn签约新东家时，许睿还没死，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
苏可莹脸色有些微的变化，她没有说话。
“对了，上次听朋友说许尧回来了，在你那里做了一个月左右就走了，怎么回事？”李明昊继续问道。
“我回美国是因为父母身体微恙，和许尧无关。”苏可莹吸了口气说道。
“伯父伯母身体不要紧吧？”李明昊立刻关心的问道。
“年纪大了，身体有些小毛病，应该不碍事。”苏可莹正说着，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苏可莹看了眼短信，神色没多少变化，但是眼眸深处，流泻一丝不易发觉的复杂情绪。
短信很简单，只几个字：对不起，我不能去参加宴会。
苏可莹本来收了手机，但是又拿出来，看着屏幕几秒后，回了两个字过去：没事。
打这个两个看似无所谓的字时，苏可莹却有些心痛，这场宴会有她多少心血在里面！她动用了一切关系，花费了很多精力在这场宴会上，可是主角却不来。
张慕扬收到这一条短信时候，他能想象得出苏可莹云淡风清的模样。但是他没有看到的是，苏可莹一贯从容淡定的背后，是一颗怎样的心。
他对女人不了解，就像是苹苹和果果不会了解他的思想一样。
现在，小小的宾馆房间里，张慕扬和汪霞的状态很奇怪--他们在背对着对方，在上网……
两人是网上结缘认识，成为亲密的朋友，而现在，汪霞一肚子的话说不出，张慕扬也是不善言辞，两个人干脆选择平时最主要的联系方式：上网聊天。
面对网络和键盘，张慕扬终于感觉汪霞有着无比的真实感。
两个人的键盘被敲击的噼里啪啦，整个屋子只能听到键盘敲击和qq消息的声音。
汪霞：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张慕扬：我视你为朋友、为兄妹，从没胡思乱想过。
汪霞：明白了，但是你认为我们还有可能成为朋友吗？
张慕扬：为什么不可能？
汪霞：因为我无法向朋友那样对待你，我只会在想象你是我的恋人。也许你会觉得我这样的纠缠很可笑很讨厌很无聊，但是……我就是放不下！
张慕扬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她，他的手在键盘上安静很久，终于打了一行字过去：对不起，我有了喜欢的人，即便她不喜欢我。
这次换作汪霞沉默，她突然觉得命运很会捉弄人，她和张慕扬的性格多么相近，连喜欢某个人时候，都这样相像。可是越相像越难过，因为她明白张慕扬对爱也会有多执着。
汪霞深吸了口气，在幽静的房间里，打过一行字过去：今天是我的生日，请我吃蛋糕吧。
张慕扬没有再打字过去，而是转过头，看着汪霞。他一向都记不住别人的生日时间，除了苏可莹。
“生日快乐。”慢慢说道，张慕扬合上笔记本，走到汪霞身边，真诚的说道。
“谢谢。”沙哑着嗓子，汪霞依旧背对着他，眼里蓄满了泪花，她不该去强求什么，她应该像以前那样，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们出去吃蛋糕。”张慕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好。”
“走吧。”张慕扬心里也不好受，他们之间的关系曾经那么亲密，可是却因为一个“爱”字，而渐行渐远。
“我还要两斤牛肉，一壶上等女儿红！”汪霞忍着眼泪，说着平时他们在群里开玩笑的话。
“都应你。”张慕扬想到那段蜗居出租房的日子，没有日夜，没有色彩，只有不停的码字，以及在网络上和那些同样写文的人们谈古论今，说茶道酒，每个人都像是潇洒却没有明天的天涯剑客。
“谢谢……”声音有些颤抖，汪霞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汹涌，她听到张慕扬微微纵容的口气，像是大哥哥对小妹妹在说话。
*****
在霓虹灯的照射下，城市喧嚣繁闹，夜越深，人越多。
一家很有特色的小店里，汪霞果真要了一瓶酒，两碟牛肉。一边的空位子上，还放着一个八寸大的小蛋糕。
“不陪我喝一杯？”汪霞斟了半玻璃杯的白酒，看见张慕扬一直坐着没动，于是问道。
“我喝酒不行。”张慕扬微红了脸，他平时根本不喝酒，“以茶代酒吧，你也少喝点。”
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妞，他就是三好宅男。
“今天我生日，不能为我喝一杯？”汪霞盯着他，再次问道。
“我真的不会喝酒。”张慕扬闻到白酒辛辣的味道，就有些晕，北方人都习惯喝这么辛烈的酒吗？
“你不喝，我喝。”汪霞端起那半杯白酒，眉头也不皱，一口气居然全喝了。
张慕扬来不及阻止，他看着汪霞喝酒像是喝水一样，忍不住说道：“霞霞，你别这样喝酒，伤身体。来，吃点菜。”
汪霞看了他一眼，又到了半杯白酒，眼不眨眉也不皱，再次一口气喝完。
张慕扬看的头皮发麻，急忙只剩下半瓶的老白干拿到一边：“霞霞，别喝醉了。”
张慕扬怕汪霞醉了，可并不知苏可莹此刻端着一杯杯红酒，喝的想停也停不住。
苏可莹是被逼无奈，张慕扬缺席，整个宴会的矛头都指着她，作为张慕扬的“经纪人”，她只有喝酒赔罪。
虽然是红酒，可胃里也装不下太多，一连十几杯下肚，苏可莹喝的头昏脑胀，她已经去过几次洗手间，悄悄将胃里的酒和食物都呕出，又吃了一些早就备好的解酒药片，终于舒服了一些。
苏可莹第四次去了卫生间，她扶着洗手台，稍微补了补妆，看着镜子中的面容无暇的自己，突然想到，如果许睿还在，那她只要躲在一边吃着甜点就可以。所有的一切，都会由他挡过去。
可是张慕扬……换成这个年轻稚嫩的男人，情况完全相反，她必须站在最前面，替他挡风遮雨。
苏可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纵容张慕扬。
对，她是纵容张慕扬。在工作的时候，无论对谁，她都是严厉苛刻，不允许出现一丝差错。如果今天换成了李明昊，别说爽约，就是迟到一分钟，她都决不允许。
可是张慕扬，她好像对他有点无力感。也许是因为他不是娱乐界和商界的人，不懂他们的游戏规则，所以她就默默的容忍他的天真，不去指责，也不去做任何的解释。
这可能是她最后一场策划，而且策划的对象，不是被社会染满颜色的人。张慕扬像是一张白纸，还有机会写出无数美好的未来，苏可莹心底深处，总有一丝珍惜。
仿佛从张慕扬的身上，她看见了自己最纯白的那段年华。
*****
“霞霞，去挑选生日礼物吧。”张慕扬真的怕汪霞喝醉了，一瓶白酒，她居然喝的只剩下一点点。
“我还要喝……”汪霞在北方出生，从小酒量就不错，但是今天可能是因为心情太差，喝了大半斤，已经晕晕沉沉，说话都开始咬舌头了。
“没酒了，我给你买生日礼物。”张慕扬急忙付账，一手拽着她，一手拿着生日蛋糕，硬生生的将她拖出店门。
“我不要生日礼物。”汪霞说话不清，她刚一走出门外，就抱着一棵树不愿离开。
“霞霞，不要礼物那就回去吧，别抱着树……”这是什么酒品啊？张慕扬哭笑不得，幸好他坚持没喝酒，否则不知道两人会闹出什么荒唐剧来。
“我不要生日礼物……我只要你……”汪霞咬字不清，但是就是抱着树不愿走。
女人喝醉了真可怕，张慕扬感觉到路边三三两两的行人投来的目光，庆幸自己找了个地处安静角落的小店，不然现在只怕又被人围了起来指指点点。
“霞霞，你真的喝醉了。”张慕扬叹气，试图将她拽离大树。
“张慕扬……”汪霞一个踉跄，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都倾倒在他怀中，一双醉意十足的眼睛盯着他的脸，喃喃喊道。
“我在。”张慕扬看见她醉酒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心疼，今天是她的生日，应该开开心心才是，可是她的眼里却闪着一丝泪光。
“张慕扬……”汪霞突然伸手摸向他的脸，好像被夜风吹的清醒了几分。
“我在这里。”张慕扬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回去吃蛋糕，好吗？”
“你说，要给我买生日礼物。”口齿虽然还是有些不清，但是汪霞摸到他的脸，突然笑了。
“是，你想要什么？”张慕扬任她捏着自己的脸颊，迎面扑来的酒味提醒他，汪霞喝多了。
“想要你……亲我。”汪霞突然抱住他，踮起脚尖，抬起头，半闭上眼睛，等着他来亲。
张慕扬刹那的怔愣之后，脸有些发烫，他从没有这样被人要求过，包括自己的前女友。
“你醉了。”心跳的有些快，虽然他的心里装着苏可莹，但是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种“艳福”，都不会淡定。
尤其他还是一个发育成熟，又没碰过女人的处男。
说起来可能会很丢人，但这是事实，张慕扬刚过了二十四岁的生日，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可却没有过女人。
“亲我。”汪霞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再次说道。
张慕扬身体微微后仰，人们常说本命年的运气不是特别好就是特别差。他在本命年的时候，遇到了贵人苏可莹，连带着桃花运都多了起来。
可苏可莹却在本命年时，再次遭遇了坎坷。
汪霞因为醉酒而格外红艳的唇就在眼前，张慕扬脑中闪过苏可莹醉酒时候娇憨的模样，他急忙移开眼神，伸手招了一辆出粗车，将汪霞半推半抱的塞进车里，不管她有多不愿意。
和出租司机说了宾馆地点之后，张慕扬攥住汪霞不依的手腕，长出了口气：“别闹了，马上就回去睡觉。”
“我……我要和你睡。”汪霞也许真的已经醉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也或许是她酒壮人胆，借酒说出心里的话。
张慕扬面红耳赤，面对这样的汪霞，他还真的手足无措，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应答。
他不是坏人，某种程度上说，他甚至是少见的君子。可是面对一个女孩醉酒后的话，他还是有本能的反应，因为无论是君子还是小人，在这时候，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男人。
一个年轻的正常男人。
正在张慕扬攥着汪霞乱挥的手时，手机响了，解除了他的尴尬。
张慕扬急忙腾出一只手，费力的掏出手机，放到耳边。
“慕扬，你现在有时间吗？”苏可莹真的有些挡不住了，这场盛宴，有七八十个未来可能合作的对象，对张慕扬的未来都是有帮助的人，她她的酒喝过一圈多，已经有些不支，而且很多关键的东西，需要张慕扬亲自和他们沟通交流。
“现在……可能不行。”张慕扬为难的看了眼身边醉沉沉的汪霞，说道。
“哦，我知道了。”苏可莹躲在洗手间里，语气很平静，并没有泄露一丝的失望。
“可莹……对不起，今天我真的……”张慕扬十分内疚，虽然苏可莹说话和平时一样，但是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她似乎有些醉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汪霞醉酒的缘故，张慕扬感觉苏可莹的尾音也带着那么一丝醉。
但是张慕扬的话还没说完，汪霞突然挣脱他，抢过手机大着舌头说道：“他……他要陪我睡……别想让他离开……我……我……”
“霞霞！”手忙脚乱的夺过手机，张慕扬此刻自杀的心都有了，他急忙对苏可莹解释道，“她喝醉了，刚才说胡话呢……可莹，你还在吗？”
“那你好好照顾她，多准备点开水。”苏可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外表永远都是光鲜完美，可内心，在许睿走后，一片荒芜。
“就这样，先挂了。”听到那边有女孩吵闹醉意的声音，苏可莹挂断电话，伸手理了理鬓发，也许是喝多了，她在人群中优雅的端着酒杯穿梭时，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会有某个人可以代替许睿，可是现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发现，没人能代替。
李明昊接到苏可莹的时候，她已经醉了，可是眼眸亮的逼人。
“兜兜风吧，带我看看这个城市。”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苏可莹支着额头说道。
“可莹，你喝了多少酒？”李明昊知道苏可莹的酒量，他们在一起喝过很多次酒，可以说苏可莹在交际宴会上，是千杯不倒的人物。
可现在看上去，她的状况并不好。
“几瓶、十几瓶、或者几十瓶……我不记得了。”苏可莹慵懒的笑了，霓虹灯从她的脸上闪过，无意间映射出她眼底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