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隔着稀疏的人群, 两个人摇摇对视。
西慕红着眼睛抬步走过来。
“卧槽那个男人是不是西慕？”
“好帅啊好帅啊, 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啊啊啊啊我要去签名啊啊啊啊！”
猛的回神，宋灿挪开眼神微微垂头快步走。
手上拎着硕大的风筝，白色的风筝随着冷风一荡一荡的。
身后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回头一看。
卧槽！
狗男人居然跑起来了！
后面跟着一群小姑娘呼呼啦啦的一起跑！
垂眸看了一眼碍事的风筝, 小跑到垃圾桶旁边时顺手扔掉。
身后越来越嘈杂的声音听的宋灿身后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她可不要分手之后被曝光啊！
外滩的江风又冷又硬，吹到脸上跟刀割似的。带着水的腥气。
啊啊啊,
咔嚓咔嚓快门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眼瞅着就要到人行道了。左右一看正好车都离的远远的要往前冲,
手腕一下被人攥住。
扭头一看西慕扫她一眼, 直接护着她拽过马路。
涌起的车流把落在后面的年轻小姑娘们挡在马路那边, 西慕牵着宋灿的手跑到招商银行大楼后面暂时躲起来，两个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好久没这么激烈运动过, 宋灿俯身双手拄在膝盖上弯腰喘气，万万没想到两个人再见面居然还演了一次浪漫韩剧。
匀了会儿气，刚一抬头就看西慕正垂眸凝望着她。
记忆涌回脑海。
当她以为西慕要开口说话的时候, 他只是垂下眼帘牵起她的手腕继续往前走。
“欸。”
宋灿动了动胳膊想挣开他。
没想到他的手却更加用力，牢牢的禁锢着她。
到另一条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先护着宋灿进去, 然后西慕也紧跟着坐在后排。
“w酒店”。
说完之后西慕沉默没再说话,
但是攥着她手腕的大手也没有丝毫要放的意思。
不到五公里的路, 运气好一路没遇到几个红灯，十几分钟就到了。
拉着宋灿的手腕下车, 一路走到酒店前台，西慕嗓音低哑, “开一间房。”
前台小姐姐一抬头就认出来西慕了, 强大的工作态度克制着她没有当场蹦起来。
“请问您要什么房间？”
尾声隐隐带着颤抖上扬。
“都可以。”
“那请这位女士也出示一下身份证。”
前台小姐姐这才抬眼看向男神身旁的白嫩的小姑娘，
心里土拨鼠尖叫，
天啊男神的小女朋友长的也太甜了吧！！！！
啊啊啊啊！
“景观奇幻套房，二十层，房卡您拿好。”
拿好房卡之后，西慕面无表情的拉着宋灿往电梯间走。
见左右没人，宋灿手上用劲挣开就想跑。
结果又毫无悬念的被男人给一把抓回来，西慕垂眸看着她，近看眼白全是血丝。
“别走，跟你聊聊。”
沉默半晌，“就聊聊。”
居然从他的眼底看出了祈求，可真奇了怪了，宋灿撇嘴，那就聊聊呗。
电梯门徐徐打开，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去。
打开房门之后，宋灿居然先被眼前震撼的景象勾去了心神。
一整面墙都是透明的窗户，整个外滩十里洋场的景色尽入眼底。
热辣红色的两米大床在一旁她都视而不见了。
“灿灿”，站在后面的西慕突然出声，冷不丁一声灿灿叫的宋灿浑身一哆嗦，回头愕然的看着他。
“你叫我什么？”
没分手的时候都没叫这么叫过她。
要么叫小姑娘，要么冷冰冰的叫她宋灿。
这一回头看，宋灿才愣住了。
西慕眼神晦涩，嘴唇干裂，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眼下大片的青色，看起来格外颓丧。
但奇异的居然添了点忧郁的美感。
“我……”，西慕往前一步靠近她，嘴唇微动不知道怎么开口。
轻抿嘴唇，拉着她走到窗边的飘窗上。
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宋灿整个人都舒展了。
“你要跟我说什么？”
宋灿蹙眉有些不耐的看着他，连哥哥都不叫了。
坐在她身旁，西慕双臂放在大腿上，躬着腰身垂头盯着地面。
“我不是有意错过生日的。”
“我赶去的时候没有找到你。”
一听生日这两个字，宋灿神情就冷了下来，
扯了扯嘴唇，略带讽刺，“没事，你忙吗。”
说完起身，垂眸看着他，
“反正我们都分手了，就不说这个了。”
浑然不在意的撇开视线，
“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走了。”
在一起像她一个人独自做的梦。
跟他有什么关系。
刚走一步，手腕又被握住，
宋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今天她这小细胳膊不骨折都是奇迹了。
“我没同意。”
闻言宋灿讶异的看他。
西慕抬起头，狭长的双眼一片红，
“我没同意分手。”
两个人无声对视，过了十几秒之后，宋灿往后退一步，
“嗨，这就没意思了。”
在一起的时候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分手了又情深似海似的，
演给谁看呢？
“我放你自由不好吗，不是你想要的吗？”
暗黑的恶意在胸腔中翻涌，宋灿也不是不怨的。
她又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你开心吗？”
她蹲下，微微仰头看着男人的双眼，
没有放过他一丝一毫神情的变化。
男人微微摇头。
宋灿却勾唇笑了，笑容甜美。
彻底撕裂她温柔的假面。
“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说完噗嗤笑出声，摇头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真搞不懂你们男人，为什么在一起的时候不珍惜。”
“我之前对你不好吗？”
说着说着，曾经稀碎的片段涌上心头，
宋灿喉头发酸，垂眸遮住自己眼底的湿意。
“算了吧，是我误入歧途。”
“当我送给自己二十岁最大的礼物。”
抬眸直视他，看到他沉痛的神情，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但宋灿心里有种诡异的快感。
甚至抬手轻拍他的肩膀，随后起身就要离开。
“我买戒指了”，
刚转身一刻，男人沙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买求婚戒指了。”
宋灿不可置信的猛的回头看他。
“我看到你留下来的东西了。”
他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宋灿留下了许多东西，
褐色木盒里珍藏的西慕每一场采访，早年的采访杂志剪下来用心的塑料薄膜塑封好。
一看就很用心。
一张一张的攒在一起，积满了整个盒子。
还有她的攻略日记，也大大方方的留下了。
从她十四岁开始，到十九岁遇到他的第一面。
在她斑驳残忍的家庭生活里，他是怎么支撑她坚持下来的，她写的清清楚楚。
她珍藏的过去，她的心意，她都不要了。
当看到隆冬里那碗面的时候，西慕还没反应过来。
等他沉醉陷入深眠时，当时在兰州拉面馆的记忆才浮现眼前。
那时候可怜的小姑娘追他出来，红着眼睛握住他的手说，
“我以后一定会变得很优秀，我会去找你的。”
那时候他怎么说的来着，“行，哥哥再请你吃面。”
他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可之后她的日记里都是他。
尤其是重逢之后，每个细节都被她记的清清楚楚。
9月5日
鲫鱼刺太多，哥哥不喜欢，下次换种鱼。
9月22日
哥哥太瘦了又挑食，不爱吃青菜，下次包饺子试试。看不到青菜哥哥也许就爱吃啦。
9月30日
哥哥抽烟但没有烟瘾，可是好像有点咽炎，记得下次给哥哥买胖大海泡水。
还有很多。
-哥哥睡眠好像不好，试试褪黑素行吗？
-不行，我试了几天，好像有点依赖性。不好的东西不能给哥哥用。
-送了一个月早饭，学校附近那个中医馆子的老大夫终于答应教我学位按摩啦。
每一页上都是哥哥，看的他差点都认不出这个字。
最后一页是她生日那天，她写的。
-哥哥什么时候能爱上我呢？
她失落低声呓语的模样似乎浮现在他耳边。
紧接着下一句话却刺痛了他的双眼。
她深入纸张的钢笔字迹，用足了力气。
-别做梦了，他不会爱上你。
深深的打了一个巨大的错号，划破纸面。
旁边一个袋子里，满满当当都是各种小东西。
助眠的，养喉的，甚至还有保护手腕的腕托。
事无巨细准备的仔仔细细。
在那一刻，他挡在心墙外的巨石轰然倒塌。
他不信除了奶奶之外，能有人爱他。
震惊，
不知道如何是好，
慌乱茫然，
喝了高度伏特加躲到自己的安全区工作间里。
结果没想到，失去障目心墙后，酒醉的他，写的每一个音符，都是对她的爱意。
当他真的看到有人如此爱他之后，沉郁的钝痛几乎将他撕裂。
只有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他才敢释放真的情绪。
当苏醒之后，西慕不知道怎么办。
唯一知道的是，不能让她走。
在他已经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之后，上天居然送给他一个巨大的礼物。
几个月的相触，一点一滴中，他已经对她倾心。
不能让她走，不能让她离开自己。
他好不容易……不再孤单。
好不容易，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不再黯淡无光。
好不容易才艰难的面对内心，知道自己喜爱她。
却让她受了那么多冷待和委屈，怎么能让她走？
满腔翻腾的情感，来的却太晚了。
他只能卑微的握着她的手，祈求的看着她，
“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吧，好吗？”
“呵”，宋灿眼含薄泪垂眸冷笑。
他迟来的多情让她更加暴怒，哀伤。如山的委屈终于压抑不住。
“你为什么会以为，你道歉我就会原谅你？”
“你为什么会以为，你来找我，我就会跟你和好？”
“你为什么会以为，我还会想跟你共度余生？”
宋灿梗着脖子倔强的看他，如果她是一簇火，此时已经燃起万丈。
蓦地，弯起唇角笑容甜美，
“我觉得呀，真心爱一个人太累了。”
“以后我要及时行乐，我想谈恋爱谈遍七大洲五大洋呢。”
对他残忍的吐露出最后一句话，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寂静无声。
西慕红着眼看她，轻抿嘴唇。
他从来没有挽留过人。
但是此时他觉得，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没有。”
微晃头，直直的看着她。
“你是不是觉得这戒指买的太突兀了？”
西慕苦笑，低声喃喃，
“我觉得也是。”
可这是此时此刻他能想到的最大诚意和挽留。
“好了，没事我走了。”
微微仰头不让眼泪落下，宋灿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
在白嫩的小手搭到门把手的时候，走廊里一阵嘈杂声。
“是不是这里，是不是这里？”
“好像是这层，不是也没事，咱们每层都定一间。”
外面的人正好隔着一扇门站在宋灿对面。
犹疑的指着门牌号，“是这样吧？我花了五百买的地址呢？”
宋灿：“……”
绷着脸回身走到男人身边，提脚踹了他一脚，“外面有人。”
西慕还没缓回神，一身颓败。
抬眸看她。
“外面有人，你粉丝。”
宋灿轻抿嘴唇，“好像是私生粉。”
居然又他娘的是私生粉。
顿时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女人的第六感发出刺耳的警报。
宋灿立马打开微博，
果然。
眼前的狗男人又爆了。
【西慕疑分手】
【西慕逃跑】
之前疯女人发照片那次，网友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不管不顾的把西慕骂了个狗血喷头。等到最后才知道是个大乌龙。
于是满怀歉意的网友们这次纷纷吃瓜不语。
但又暗搓搓的好奇。
主要是这个锤说实不实的。
【西慕疑分手】这个词条进去，一张照片惹人好奇。
打开一看一张被揉的稀碎的白色风筝，
上面五个大字和一个惊叹号非常瞩目。
狗男人去死！
宋灿：“……”
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狗男人是个公众人物，
她，就想放个风筝告别失败的初恋，居然还被人给捡回来了？？？
宋灿想，别人用孔明灯，她用风筝，等风筝高高飞远的时候咔嚓一下剪断线，让这个狗男人飘离自己，越远越好！
就是万万没想到……
风筝还没放起来，居然就被他找到了。
拧眉看了西慕一眼，宋灿这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找到我的？”
手机嗡嗡响，等着西慕接电话。
可他半天不动，只看着她。
宋灿愣了一下，结果是她的手机在震动。
低头一看是陌生号码，蹙眉茫然接起来。
“妹妹你可接电话了！”
“你是？”
“我们见过，我肖淳岳啊！”
话语间一点都没有经纪大佬的架子。
宋灿瞥了一眼西慕，然后低声问，“有什么事情吗？”
“嗨，这不是那个什么，又上热搜了吗？”
肖淳岳真是没脸说，可这话他不得不说，
“我听说你跟西慕好像闹矛盾了，你们小两口的事情我不好插嘴，但是西慕是我多年的兄弟，你就听我说两句好吗？”
“嗯。”
宋灿握着手机把音量放低，踱步走到房间的另一边，背对着西慕。
“那天吧，真是出了点事，我们公司组织了一个元旦小聚，每个人都出一份礼物。”
“西慕给你的生日礼物不知道怎么被拿混了，我给他打电话，他就赶紧来拿。”
“后来又出了一点事情，嗨，然后他不就没及时赶过去吗！他真不是故意的！”
沉默半晌，宋灿微微抿唇，“然后呢，您想说什么？”
问的对面的肖淳岳一愣，没想到这话居然没好使，怔了片刻继续说道。
“然后他回家看到你给他留的东西挺难过的，喝醉之后做了几首曲子，几乎是他目前的巅峰。”
“妹妹，他心里有你，你别跟他生气了。”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曲子能表达人心，他平时再骗自己，但是他的曲子全暴露了!”
宋灿回头看了一眼垂头呆坐在那里的男人，淡声说道，“我不知道。”
没想到苦肉计居然也失败了，肖淳岳心里一紧，艰涩请求，“你能不能……对外先别公布你跟他分手的事情，他现在关键时刻，要是输了，估计这么多年攒的家底全没了。”
这才是他这通电话真正要说的话。
沉默半晌之后，宋灿垂眸盯着脚下精致细密的白色低叹，“好。”
挂了电话之后，宋灿走到西慕面前，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
察觉到她的视线，西慕抬起头，神情复杂的站起身，一步跨到她面前，小心翼翼的拽住她的大衣袖子，“别走。”
宋灿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你私生粉在外面呢，我往哪走。”
现在她每句话都夹枪带棒的，一点没有以前的软糯温和。
但只要她不走，西慕就松口气。
房间里无比沉默，
走廊外面热闹非凡。
西慕坐在飘窗上沉默不语紧盯着宋灿，视线随她而动。
看得宋灿浑身不舒服，像被一头孤狼盯住的猎物一样。
万万没想到刚刚撂了狠话，
结果却没有留下潇洒的背影，
只能跟他一起困在这豪华的房间里。
沉默良久，宋灿垂眸玩手机，理都不理他。
手机嗡嗡的响，又是陌生号码。
手指发麻接通之后不小心按错了键子，
“灿灿呐，你去哪啦？”
有些熟悉的男声继续跟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
“你是不是嫌弃我选的全季？！早知道跟你开一间房才可以！”
哒，
连忙点回去。
把手机放到耳边，盛景在那边嘟嘟嘟说个不停。
“你去哪了？我去找你啊？”
“咱们不约好了一起去玩吗！”
察觉到男人渐近的脚步声，宋灿莫名其妙的压低声音。
“我现在在外面不方便，先不说了。”
等挂断之后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都分手了，
还怕个毛哇？
不对，
她就打个平常的电话，就算不分手也不害怕啊！
“谁？”
男人不断往前走，几乎紧贴着她，把她紧紧的困在墙边，垂眸双眼幽深。呼吸微微急促，喉结滚动能看出他强压着情绪。
“是谁跟你有关系吗？”
一高一矮，
略微颓废的男人与她无声对视。
如果是之前她看到他这样认真凝视着自己，
她一定开心到要蹦起来了。
可是现在，
柔软的内心像被扔到-196c的液氮里一样，冷冻成一块坚硬的石头。
她不敢碰，怕一下就碎了。
她就一颗心。
“看到我难过，是不是很开心？”
西慕轻声问。
闻言宋灿强压住心底的酸涩，
弯唇笑眯眯的抬头看他，随后微微点头，“开心呀。”
她经历过的憧憬，期望，
无可奈何，
还有酸涩失望，每一丝难过的情绪，她都希望他能一一尝过。
“呵”，
西慕失落的垂下眼帘，轻舔嘴唇，沉默的看着她。
像一条被伴侣抛弃的孤狼。
“今天先委屈你一晚，等明天她们走了，你再走，行吗？”
指的是门外如蚂蝗的那帮私生粉。
“你睡床，我睡飘窗。”
“行。”
宋灿答应的十分干脆，
上次西慕家里的私生粉可真把她的半死。
外面艳阳天，
还没到中午。
西慕敛了神色走到一旁拿出手机，上面全是未接来电。
光肖淳岳就打了三十四个。
一看就有事，果然打开微信的瞬间，
绿色的logo都快卡成跳跃的蚂蚱。
等了快一分钟才打开，
一整个屏幕的对话框一模一样都是wb的链接，
点开跳到wb看到他追宋灿的图片，还有一张小图，上面一个白色的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
拧眉戳开，w酒店网速丝滑，刚点的一瞬间，
一个巨大的风筝展现在眼前。
上面对比鲜明的五个大字——西慕狗男人！
突然失笑，
荒唐震惊无话可说种种情绪交缠在一起，
可有一瞬间，他觉得她就该是这样的。
拨通肖淳岳的电话，
“什么事？”
嗓子还有些微微发哑，头疼的厉害，抬手捏住眉心。
“哎呦我的祖宗你可算给我打电话了！”
肖淳岳那边急的火上眉梢了，手机被成吨的电话轰炸的都烫手了。
连投资方都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了。
这两个小年轻还挺有情趣挺能搞的呢。
还大风筝！！！
“我刚给妹妹打电话了，你俩现在万万不能爆分手。”
“啥也别说了，赶紧跟小姑娘发个澄清的微博。”
“咱们公司的股价已经波动了！！！”
“你好好哄她，一定得给哄好了，知道吗！”
闻言西慕没说话，他倒是想。
可眼前这个小姑娘明摆着不给他机会。
跟西慕打电话的时候，肖淳岳就没有刚刚那么和声细语了。
就差拿着大铁锤把民政局搬到w酒店门口了！
恨不得他俩当场结婚。
“好我知道了。”
西慕挂断电话沉默半晌。
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姑娘。
她的情绪似乎丝毫没有收到影响，
正靠在沙发里垂头认认真真的玩手机。
没法开口，
西慕自嘲的勾起唇角，
已经让人家小姑娘受委屈了。
垂眸盯着自己黑色裤子上的褶皱。
“你是红酒瓶成精吗？”
宋灿蓦然出声。
之前拒绝她的倒是挺干净利索的，
结果现在被瓶塞堵的严丝合缝，说句话那叫一个难啊。
“啊，果然适合孤独终老。”
“嗯？”
反正已经决定以后跟他形同陌路了，
她也没什么好顾及的，
“我说你，真适合孤独终老。”
“你选择不恋爱不结婚是对的。”
“刚刚肖大哥已经跟我说了，”
宋灿抿唇微微皱眉，
“我会配合的。”
关键是不配合也不行啊，
如果不平息网上的热潮，她感觉自己的大名分分钟就要被挖出来了！
西慕沉默的看她，
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
“好。”
客房座机响，
西慕大步走过去接起来。
“西先生您好，我是w酒店的客房经理。”
“首先非常抱歉您的信息被泄露，我们保安队刚刚已经把人给请走了。”
“为表歉意，这次为您免单。”
看了一眼宋灿，
西慕没说话，沉着嗓子嗯了一声。
之后利落的挂断电话。
“怎么了？”
宋灿问。
“没事。”
垂眸遮住眼底涌动的情绪，西慕觉得自己此刻卑鄙极了。
可是他还是不想让她走。
男人太累了，
宿醉头痛，睡眠不足，
脑后的神经一跳一跳的。
双手拄在飘窗上垂着头。
“你睡一会儿吧。”
宋灿轻声说道。
西慕侧眸看她，
好像不再在乎他，她羞涩甜美的模样统统消失不见了。
宋灿耸肩，“外面有私生粉，我又走不了。”
仰面躺在飘窗上，
修长的腿微微屈起，
侧身望着小姑娘的身影，
眼前渐渐模糊。
将要坠入沉眠那一刻，
有一缕意识从脑海中飘过，
可他太累了，没有抓住。
半天没有声音，
宋灿侧头一看才发现狗男人几乎秒睡。
看他双臂环在胸前，
宋灿微微一愣，提步走过去蹲在他身旁。
看书说，这样睡姿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视线从他眼下的暗青慢慢往下，
滑过下颚冒出来的胡茬。
他过的不太好。
她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可是，
已经晚了，
还有什么用呢？
她再爱一个人，也不会用尊严做垫底。
就像她再渴望原生家庭的爱，
也不会妥协。
长叹一声，
拿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照片。
烈日阳光给他优越的侧颜轮廓裹了一层金边，
一只白嫩的小手摆了个耶放到镜头前。
拍好后打开美颜软件在照片最下角加了一个粉色爱心的小贴纸，
换了一个温柔的滤镜。
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审美。
弄好照片发到他的微信上，
这一瞬才反应过来，
她还没把他删掉。
抿唇抬眸看了一眼沉睡的男人，
深深呼出一口气，
指腹点开右上角。
给他的手机定了半个小时之后的闹钟，
足够她离开又让他能及时处理网上的糟烂事。
座机声音那么大，她怎么可能没听到。
起身大步走到门口，
从鞋柜里拿出个白色的塑料袋把大衣脱掉放进去。
把丸子头拆开，一头长发披在身后。
对着门口的穿衣镜看了一眼，
似乎跟被拍到的时候不一样了。
嗯，
宋灿满意点头，
应该不会被发现了。
转身走到门前，
压下门把手之前转身最后看一眼他，
再见了。
咔哒，
门合上，
飘窗上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眼，
默默看着刚刚紧闭的大门。
--
垂着头轻手轻脚绕过酒店门外的粉丝圈，
宋灿喘口气。
走到马路边上仰头望天，
她决定结束短暂的魔都一日游。
她来上海是为了转换心情的，
可西慕都来了，还有那么多粉丝拍到了她，虽然比较模糊。
但之前那次私生粉事件真的把她吓一跳，
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突然觉得有点害怕。
就是有些心疼机票，
这来回的机票也太贵了。
但为了人身安全，还是回去吧。
唉。
突然体会到了身不由己的忧伤。
--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
西慕睁眼，眼底一片沉寂。
一点声音都没有的那种孤独像藤曼一样缓缓爬到他身上，
一点点把他缠住。
说不出来吗？
挽留很难吗？
像小时候那样，失败过就不敢吗？
一分一秒，随着她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身上的藤曼越来越紧，
几乎勒到他的血肉里。
脖子被紧紧缠绕住，
觉得呼吸不过来，
氧气渐渐稀薄。
猛的起身，头疼的身子微晃。
垂头打开手机，看到她发来的图片。
沉缓的呼吸微滞。
抬手轻轻抚摸屏幕上俏皮的剪刀手，
摩挲那一颗粉色的小爱心。
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失魂落魄的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西慕在心里问自己，
是不是真就这么算了？
--
宋灿抬手打了一辆车，
一上车手机就响了，
一看是宋烨的电话，直接接起来。
“灿灿，你什么情况？”
宋烨急哄哄的，“你跟那男的怎么了，闹别扭了还是分手了？”
西慕在宋烨那已经从你男神变成那男的了，
足见他的不满和气愤。
“在上海大马路上你俩也敢跑，玩情深深雨濛濛呢！？”
“不要命了！！！”
隔着电话，宋烨狮吼功发作。
“我要不是看他发微博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等等，你俩一起去上海，怎么住的啊？”
宋灿：“……”
没有想到分手之后会被问这个问题，
十九岁的小姑娘一下哽住了。
避而不答，宋灿抿唇笑，嗓音里带着笑意，
“他发什么啦？”
“说你俩闹别扭了，没怎么的。”
“配的你给他拍的睡觉的照片。”
说着说着宋烨又气呼呼的，
“你说！你怎么拍的他睡觉的照片！！！”
宋灿：“……”
舔了舔嘴唇，无奈叹口气，
“哥哥，真没，咱们别聊这个了行吗，太尴尬了。”
对面静默一瞬，似乎才反应过来兄妹俩说这个是有点尴尬。
“啊……”，宋烨抻长音，吞吞吐吐的转换话题，
“啊对了，跟你说一声，爸妈好像和好不离婚了。”
听到这话宋灿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平静无波的望着窗外高耸的办公楼，
“跟我没关系。”
“行吧。”
宋烨知道爸妈是真伤了灿灿的心，他索性也就不提了。
“昨天给你打电话没接，生日过的怎么样？”
“吃好吃的没？”
一听这话宋灿鼻子就有点酸，
只有一碗清汤寡水的长寿面，她还没有吃。
她哥对她真是特别质朴，
充满了长兄如父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这么些年没变态，三观还是个正常人，
都是她哥的功劳。
“挺开心的哥，我终于长大了。”
宋灿眼角微红，食指指尖轻轻抠大衣上金色扣子的边缘。
鼻子酸酸的，
宋灿抬手揉了揉鼻梁，
说话就带了鼻音，
“谢谢哥。”
宋烨一下就听出来妹妹哭了，
“行了，那不说了，有啥事随时给哥打电话。”
“要受委屈了就回来，要不哥去找你也行。”
说着宋烨低声嘟囔，
“要那男的欺负你，我还能顺便揍他一顿。”
感动的氛围一下就消失了，
宋烨搔了搔头发，不知道再说什么，
“好了，那我就挂了，有事随时电话啊。”
“哥手机24小时开机，找你嫂子也行。”
“知道了。”宋灿小声说道。
挂断电话宋灿长长的叹口气，她还有哥哥和嫂子。
她不是孤身一人。
--
回到酒店开始收拾行李，
刚把洗漱用品放进去就听手机响。
她今天电话可真是太多了，
宋灿叹口气。
居然又是盛景。
接起来疑惑出声，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那头盛景嗨一声，“我要连你手机号都拿不到，那太没找你合作的诚意了！”
“你现在在哪呢，我们见面聊聊呗。”
话音微顿，“边玩边聊，劳逸结合，是不是这么说的？”
如果是动画里的人物，宋灿额头一定垂了几条黑线。
神tm劳逸结合啊！
此时她的心情还不够平静，不是谈正事的好时候，再说，她已经准备走了。
“我马上要飞回去了，等回去再谈？”
对面的人听了微微沉默，随即也欢欣雀跃的，“那我也回！”
语气里溢满的开心，像地主家的二傻子。
“……”，宋灿无奈叹气，“那好吧，我们机场见。”
挂了电话继续收拾行李，
没一会儿手机居然又响了。
走到桌边把手机拿起来，
垂眸一看有些吃惊，
是西慕的电话。
迟疑片刻最终接起来，
电话那头男人沉默两秒才开口，
“你是要回去吗？”
宋灿收拾行李的动作顿住，静默没有说话。
“公司老板要求我们出镜压一下热搜。”
“行吗？”
西慕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晦暗和紧张，
另一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没有公司老板，也没有热搜的原因。
睫毛轻轻颤抖，盯着眼前绒密的红色地毯。
宋灿听着动作一顿，没立刻出声。
“帮帮我，好吗？”
男人诚恳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