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老旧的走廊还有点霉味儿。
防盗门微微开了条细封, 宋灿圆眼怒瞪, “你到底要干嘛？！”
“嘶”，西慕挑眉懒洋洋的轻笑出声，“跟哥哥这么凶呀？”
看她凶狠的盯着自己，西慕浑然不在意。
“一会儿奶奶高铁到了, 一起去接？”
神情自若的往里瞄了一眼, 小房子还怪温馨的，“等你吃完面的吧。”
“诶, 对了，给你个东西。”
没等到她回答, 男人把小盒子递给她之后, 大掌用力按在门上, 哐当一声大门关上。
骨节又在外面敲了两下，“之前你的生日礼物, 坏了才修好。”
“哥哥不着急，吃完面咱们再出发。”
握着精致的小盒子，怔然的盯着防盗门, 宋灿眨巴眨巴眼睛。
哥哥，哥哥个粑粑！！！
这狗男人怎么比之前还自然！
回到白色方桌前，狠狠的把小盒子掷在沙发上, 跪坐在地上捧着面碗吃了两口。又瞥了一眼蓝黑色磨砂面的小方盒, 好奇的起身拿过来。
她真的有点好奇, 之前，那个狗男人会给字迹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微微用力把盒子打开, 看到里面东西的瞬间呼吸就滞住了。
好漂亮的钻石手链。
一颗一颗晶莹璀璨的钻石连结在一起，被光一照, 反射出七彩光芒。
她第一次收到这样好看的礼物。
第一次感受到别人说的那句话这样有道理。
女人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垂眸又看了一眼, 才发现盒子里面还有一张叠在一起的纸条。迟疑一会儿拿出来，缓缓展开。
是男人力透纸背的字迹。
--二十岁生日快乐。
紧紧的捏着字条，心里有些波动，宋灿深深的吸一口气。
要早一些送来该多好啊，可惜太晚了。
原来在那个时间段，他也不是那么不把自己当回事。
把手链小心的放回盒子里，只拿了纸条出来，把盒子盖好。回到小方桌前默默的把面吃了。
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起身开门跨过狭窄的走廊敲门。
门瞬间打开，西慕站在那垂眸看着她。
捏紧手里的小盒子，宋灿把它递过去，“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男人唇角的笑意微微滞住，“不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吗？”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了，这种生日礼物我不能要。”
闻言男人轻嘶一声，在身侧的手掌却紧紧的攥成拳，“那你之前还送我那么多东西呢？”
离开的时候，还留了那么多东西。
这话听的宋灿微愣一下，垂眸思索片刻，再看他的时候眼底全是坚定，“那你把那些还给我吧。”
西慕：“？？？”
“你的采访剪贴什么那些我不要了，剩下的东西还给我吧。”宋灿淡声说道，这段时间冷静下来她一想，薰衣草发热眼罩、精油还有别的七七八八的小玩意她也挺喜欢的。
“你要不喜欢不想要，就还给我吧。”
“哎你这小姑娘，还挺能曲解人的意思呢。”西慕狭长的双眼被气的圆圆的，“我说我不要了吗？”
门口陷入沉默。
抬手指了一下西慕手里的东西，宋灿抬头坚定的说，“这个我不能要。”
看起来劝不下去了，西慕不动声色的把小盒子放到门口的鞋柜上。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奶奶快到了，要不我们边走边说。”
-=-
上了车，出发之前，西慕侧头看着副驾驶上的小姑娘。
“哥哥还得拜托你个事，奶奶不知道咱们两个人的情况，就别让老太太上火了。”西慕眉心紧蹙，一副担忧万分的样子，“奶奶心脏不好。”
思忖片刻，念着王奶奶对她的照顾，虽然有些迟疑，最终宋灿还是答应了，“好。”
侧头看着窗外，也就没看到男人微微勾起的唇角。
一路上宋灿紧紧的靠在车门边，尽量的拉开和西慕的距离。男人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底渐渐失去光亮。
车速飞快，没二十分钟就到高铁站。
他们到的时候恰巧老太太下车正往外走，没到五分钟就接到人了。
宋灿挽着王奶奶的胳膊给她开门，看她在后排坐好之后也要跟着上去，被王奶奶一下摁住了手腕，“灿灿坐前面吧，看着点臭小子别开车开太快了。”
闻言宋灿还想开口说话。
“快去吧灿灿。”
不好再说，宋灿只好闷声闷气的拉开前门，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无奈的叹口气。
回去的路上，王奶奶先是不停的打量孙子，从头看到脚。等终于确定他没事只是瘦了一点才放心。
“灿灿啊，他是不是挺挑食的。”
老太太充满嫌弃的感叹出声，“这不吃那不吃，你看现在瘦的，你最近又不吃什么了瘦这么多？”
正开车的西慕听了这话转头看了宋灿一眼，宋灿也略有心虚的和他对视一秒钟。
这让她怎么答，他这瘦的大概是因为他们分手……
“奶奶，我这不写曲子累的，夸我一句？”西慕不着痕迹的把话接过去，等红灯的时候隔着中控台伸手捏了一下她冰凉的小手。
“呵，夸你个大头鬼。”瞥一眼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老太太挪开视线。
白色大g开进老旧的小区里，一进去老太太就惊讶了。
“你破产了？”
“……”，西慕轻笑，无奈摇头舔了舔嘴唇，“奶奶，盼我点好行吗？”
“那你怎么住这了？”
之前老太太因为思念老伴儿不愿意换房子，整日被他唠叨。结果他先自己搬来了？
“陪灿灿。”
一句话就让老太太歇菜了，瞬间喜笑颜开的，隔着车座拍了拍西慕的肩膀，“挺上道，但是不该做的事情可不能做啊。”
“……奶奶！”西慕无奈出声，瞄了一眼瞬间脸红的宋灿强转话题，“咱先上楼吧，我都饿了。”
“没吃午饭啊？这才十二点半你就饿了？”老太太连忙应了，“那上去奶奶给你煮面吃。”
爬楼梯一到五楼西慕指了指左边，“灿灿住这。”
然后又指了指右边，“我住这。”
一进到西慕家里，酸潮的味道扑鼻而来，老太太哎呀一声，皱着鼻子，连忙抬手捂住，“哎呀这什么味儿？”
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西慕赶紧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新铺的地毯，有点味。”
“多少钱买的？质量不好怎么的？”
“不记得了，几万吧。”西慕漫不经心的答道。
老太太怒目而视，“几万块钱就买这破玩意？你钱大风刮来的啊？”
西慕没说话，反倒直接转到宋灿那边，拉着她走到角落里，放轻嗓音，“奶奶有点鼻炎，可能在这住不了，你看能不能先住你那边一晚？”
抬眼扫了一眼连连打喷嚏正抽纸巾擦眼泪的老太太，宋灿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了。
等三个人都进到宋灿家里的时候，宋灿才后知后觉的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猛的回头看着正在开放小厨房忙活的西慕，抬步走过去，“你怎么跟来了？”
西慕讶异挑眉，侧眸看她一眼，“奶奶要给我做面，我不来怎么吃？”
说完懒洋洋的瞥她一眼挪回视线，“小姑娘傻了？”
“！！！”
眼睛瞪的圆圆的，宋灿被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小脸蛋鼓鼓的。
“还挺可爱的。”西慕笑着用自己沾满水的大手揉了一下她毛茸茸的头顶。
“！！！”
卧槽她要气死了！这男人怎么这么狗啊啊啊啊！
-=-
等王奶奶煮完面，加了辣椒油的牛肉面鲜香四溢。
西慕乖巧的坐在餐桌前呼噜呼噜吃的特别香。
王奶奶坐一旁笑眯眯的看着，看了一会儿扭头看着宋灿，“你俩最近怎么样啊？灿灿满20了吧，转眼就长大了。”
“你奶奶来之前还跟我说呢，她就20岁跟你爷爷结的婚。”
“噗。”
“咳咳咳。”
两个人一个把水喷出去，一个被面给呛着了。
“你俩怎么这么不小心。”王奶奶连忙给两个人递手纸。
吃完面，王奶奶来的匆忙，有些东西没有。
宋灿连忙说下楼去买，她刚走一会儿，老太太突然想起来忘了个东西，回头看着西慕，“你给灿灿发个信息，再帮我买一瓶鲍汁，晚上我给你们做鲍汁捞饭。”
西慕听了没动，他这怎么发，小姑娘给他拉黑了啊！
看他这样，老太太心里有数，直接开口直中靶心，
“说吧，怎么让你经纪人把我放高铁站了？”王奶奶肃着脸看着西慕，“你俩到底怎么了？”
“你这次接我来，想让我帮你干嘛？”
-=-
等宋灿买完东西回去的时候，总觉得屋里气氛好像不太对。
刚把塑料袋放到桌上就看王奶奶笑着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灿灿啊，我看西慕嗓子好像有点发炎，他那边太呛了，能不能让他在这边先对付一晚上？”
仔细看着宋灿的神情，老太太有些拘谨，“你要觉得不行，让他去酒店开房也行。”
“奶奶不用，我回去睡就行。”
下午宋灿说有急事，连忙躲出去。
坐在咖啡厅里无奈的垂头，给时朵打了个电话。
“姐姐，我完了。”
房子租好了，实习找好了，一切往正轨上走了。没想到那个狗男人不依不饶的强势进入自己的生活。
“哈哈哈哈”，时朵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你真的完蛋了灿灿。”
她是听出来了，慕哥这是吹起总攻的号角了。这么多年来，只要慕哥认准的事，没干不成的。
“我说你怕什么啊，正好借这机会折磨折磨他。”
“之前他怎么让你不开心的，你怎么让他不开心呗。”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时朵长叹口气，低声问，“你跟姐姐说句实话，你还喜不喜欢他？”
静默片刻，宋灿才开口，“可是姐姐，我不想再跟他在一起了。”
就算她再喜欢他，也不会跟他在一起了。
他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
“灿灿，不管做出什么选择，你觉得幸福开心就可以。”
“你不要顾及别人的想法。”
挂断电话，宋灿回想时朵的话陷入沉默。
可以不顾及别人的想法吗？
那……要跟王奶奶说实话吗？
-=-
夜晚，
西慕艰难的蜷缩在宋灿家的小沙发里，侧头看着卧室紧闭的房门。
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下午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之后脸色有些凝重。
奶奶睡得早，他没来得及问，小姑娘就回卧室了。
吱呀一声门打开，小姑娘轻手轻脚的走出来到厨房里倒杯水喝。
一转头，借着月色看到沙发上的男人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灿灿，我们聊聊？”
点亮客厅的小台灯，男人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凝视着她。
夜色加重了他周身的沉郁，一点都没有白天的轻松。好像白天的他和夜晚的他被撕裂成两个人。
迟疑片刻，宋灿抿唇抬步走过去。
隔着最远的距离坐在沙发上，动作中的避嫌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白天的轻松伪装用劲了他全部的力气，夜色渐深，心底的孤独和思念再也遮掩不住。
炙热的情感蒸腾着他的身体。
“你什么时候能原谅我呢？”西慕低声自语，手臂搭在大腿上微微躬身，“我快坚持不住了。”
如果没有短暂的温柔与爱，他还能一腔孤勇在这世上恣意活着。
可既然尝过了，重新归于沉寂的生活就太寂寞了。
宋灿抿唇，瞥眼看过去，他的骨节上还有上次为她出气打人留下的血痂。
大手骨节分明，看上去的确瘦了不少。
男人侧头，一滴泪从眼角坠落，漆黑的双眸装满了痛苦挣扎，有些迷离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她。冷白肤色与脸颊上和眼尾的绯红的强烈反差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妖娆。
“你发烧了？！”宋灿压低声音惊讶的说。
他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抬手握住她的小手，轻声的问，“你下午，是去见上次那个小子了吗？”
整个下午，无数的可能在他脑海中翻滚，折磨着他，无情的撕扯他。
“那小子毛都没长齐，你喜欢他什么啊？”西慕嗤笑一声，眼眶里的薄泪随着动作掉落，他浑然不觉似的，紧攥着她，话音微微颤抖，“我都改还不行吗？”
喃喃自语，“你不喜欢的我都改，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别去找别人，啊？”
嗓音沙哑，男人微红的眼睛有些迷离，但执拗的盯着她，“别去找别人。”
滚烫的大手包裹着她，宋灿怔在那里，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想象和现实混杂在一起，他展开手臂紧紧的抱住她娇小的身躯，滚烫的身躯紧紧的贴着她。
一字一句说的都是他清醒时难以启齿的话，“原谅我吧灿灿，我什么都给你。”
“我什么都给你啊……”
“你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