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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相思苦 苦断肠

  "唉!也不知道老秦啥时候能回来?这日子也到了。我想问问老板,你说行不行?” 香菇姐一边搬动着杂七杂八的货品,一边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问着我。
  "世人都知相思苦,唯有相思临头者,方品真乃苦断肠矣,苦哉,苦哉…… 唉!至少今天不能问哪?你没瞧见大早上的余年年就来了,兰老板看起来心情不爽呐?”我说。
  这时,香菇姐倚在一摞装着货品的纸心壳箱旁边,用左手扶着腰,看来她的腰病又犯了。
  “累了,你就休息一会儿,别呈强!”我说。
  这会儿,外面突然传过来激烈的争吵声,我急忙走出小仓库,看见余年年站在店门外,兰老板站在门里,两人指手划脚的对骂着……
  我冲着站在地当间的老丫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把余年年搀回她们家去,别站在别人家的大门口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老丫却冲着余年年做了个鬼脸之后,伸手挽着兰老板的胳膊走进店里边,并跟着兰老板一起小声的合骂着。
  哎呦,这丫头,你说唯恐事儿小了。我突然想起让老丫跟余年年搭句话都很难,还搀个啥呀?
  这会儿,三步并做二步来到门外,搀起余年年的胳膊就往她们家那边送着她,“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我安慰着她,一直把她安慰到她家店里。
  “我好好说了,她她妈不好好说人话啊?”余年年嘶吼着,那声音听起来相当的刺耳,仿佛沿着空旷的走廊,打开着的电梯门,一路能窜上大楼的最顶层,腾空而起,就像响过的鞭炮在空中只留下一阵难闻的硝烟味儿后散去。
  回到店里时,看见拿起一支香烟放在嘴边上,就要点燃的兰老板,我急忙夺下她手中的打火机,用手指了指棚顶上的烟雾报警器。 见她干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收起了香烟。
  我把桌子上弄得乱七八糟的二份协议整理好,可能刚才兰老板跟余年年话不投机半句多,冲着协议发火了。
  我倒了一小杯茶水放在她跟前,她推了回来,说不喝这玩意儿。
  “一会儿,我们用不用把小张请来签份协议?”我说。
  “暂时不用了,贺龄玲跟沙陈宝都做不下来的活在找小张。对了,找他之前,我要是不在店里你给我打个电话。”她说。
  “嗯”。我点点头。
  “亲爱的,你说,她们家人是不是全都是疯子?”她说,“好心当成驴肝肺,她们家没有员工,我好说歹说才把老晏劝过去,必竟想的是老晏以前在她家做过。”
  “你们说说,我还答应了老晏提出来的条件,帮她要帐管我哥。”她说,“我上哪儿,知道老晏病得重啊?你们谁,告诉过我老晏她有病吗?这事儿,老晏会自己说出来吗?到最后还成了我霍霍她们家了,要我告诉老晏,人家不雇佣你了,我管得着吗?”
  “亲爱的,你说说,我要是有一天不用夏婉黑了,我能去找你余年年,让你告诉夏婉黑我不用她了吗?真成了笑话了,天大的笑话,我都没听说过。我没骂她,我没骂死她!”她说。
  我不知道,这会儿,晏姐如果还在,会不会不合时宜的上前恭维她两句,“老大,你真能骂!刚才,你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地,你真是骂人大王!”随后,在兰老板的眼前竖起一根漂亮的大拇指。
  唉!这样的马屁真是一把双刃剑,很容易拍在马蹄子上,晏姐,却拍得不亦乐乎?似乎每个地方都有这样的人存在,在我看来无异于火上浇油,能在瞬间把刚刚降下来一点的温度再次烧到爆表。我不能说晏姐是出于什么意图,喜欢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恭维人,可能耿直的她,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有口无心吧!
  这时,越说越激动的兰老板,仿若一只笼中刚放出来的困兽,那种体内汹涌而来的五种血液拧成一股绳瞬间点燃的一腔怒火,如果不找一个出口喷发出去,能把她烧成灰。此时的她,转瞬之间跟早上看见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别生气了,中午我们一块儿去吃卷饼吧,我请客,那家小店里的蘸酱菜免费。”我说。
  窗外,彤云密布,没有听到雷声。大概是季节运行到此处之时,雷声已然是悄无声息的退场,会不会是要飘雪了呢?我瞅着天空,想着。
  “亲爱的,你理解我吗?”稍作平静的她问。“冲动是魔鬼,你理解吗?”
  “当然。”我说。
  这会儿,我走到小店里的琉璃柜子旁边,取了一块白色的平盘。然后,用竹夹子夹了些许香菜、生菜还有几根小葱。她用一个勺子挎进饭碗里一些鸡蛋酱后,我们回到桌前。
  因为还没有到饭口的时间,店里没有几个顾客。隔着玻璃窗,我问她,一会儿,外面会下雪吗?
  她摇了摇头,点燃了一根香烟,随手把窗户扇打开了一个缝隙,凉风瞬间涌了进来,她急忙连吸了几大口掐掉了烟,又关上了窗户扇。
  她的手掌比同等身高体重的人都小了一大圈,看上去很灵巧的一双小手,就是皮肤有点黑。脚也是比三寸金莲大不了多少,风很大的天儿,看着她走路多多少少有些个不稳当的感觉。
  我点了两份卷饼,一盘护心肉,一盘京酱肉丝,这些都是她爱吃的菜。
  她的口味极重,又夹过来一盘子咸菜,她喜欢空嘴嚼咸菜玩,光咸还不过瘾,还得又咸又辣。有时候,食物能起到安慰人的情绪的作用,即便是这些很刺激感官的食物。
  她一边大口的吃着,一边让我也多吃,又往我碗里夹菜又给我往饼里卷肉丝的。
  有时,我说不出来对她莫名深厚的感情,就好像她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我都能包容。或许,这种来得那么直接的感情缘自于我的母亲。
  说来,世界上就存在着非常相像的两个人,可能她们根本不认识,更不存在着血缘的关系,但冥冥之中的一个举手、一个回眸,足以像得要命。
  我没有跟她说过,她像极了我的母亲,也无法告诉她,人世间很少有人会背叛她的母亲。
  她偶尔发作起来的脾气,那跳着脚尖歇斯底里的骂着人,以及事后大口、大口的嚼着咸菜的样子,某一个瞬间,都让我误以为那就是我的母亲。
  在我小的时候,每每看见那一盖帘、一盖帘淹好的芥菜嘎达,蒸好后放在窗台的阳光底下晒着,随时随地她生起气来就会拿起来嚼上一颗。那咸得几乎都晒出了一层盐面的咸菜嘎达,我想,吃下去一颗,嗓子都会被喉冒了烟说不出话来,而她,就这样大口大口的嚼着。后来,我觉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大概这也算是一物降一物吧!
  这会儿,见她又叼起一根烟,深吸一口,冲着我喷了个烟卷,嘴角似露出一抹坏笑般得意,似是市井街头的混混。单独跟她在一起时,总是能粘上一身烟味儿,特别是她心情不爽时。说来也是,吵起架来容易,但要想把心情恢复到跟没吵架之前却好难,就像经历过一场暴风雨后,支离破碎的海面,需要大把的时间去整理一样。
  一个星期后。
  今天,下班前我提前走了一个小时,急急忙忙地跑到那家小餐馆去给杜鹃点上一盆老母鸡炖蘑菇。
  这会儿,找好了座位。很久没有过来了,依然如故的小店,依然如故的海棠花盛开在窗台上。只道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呐!
  “喂,杜鹃,你还想吃什么,我先给你点上阿?”我打着电话。
  “等我到了在点,我还得等一小会儿,你别着急啊。”杜鹃嘶哑着嗓子说道。
  “你吃不吃铁锅炖大鹅啊?我给你点一盆让店里先做着啊?”我说。
  “老母鸡炖蘑菇就够吃的了,我吃不了那么多啊,我还有二十分钟能到。”杜鹃说。
  “不着急,不着急,我等你就是了。”我说,“对了,天冷,你多穿件衣裳。”
  这会儿,我跟微笑着的漂亮的服务员说,让她告诉厨师多炖二十来分钟在端出来。她"噗呲"一声笑出声音来说,“那还不得炖糊锅了。炖好给您放着,二十分钟以后在端上来。”我点着头,说着对。顺手又点了几盘她爱吃的菜。
  半个小时后,杜鹃匆忙的跑了进来,刚坐在椅子上就稀里哗啦的开始脱衣服。
  “你穿了几件呀?”我问。
  “南方那边热,突然一回来冻得我有些受不了,多穿,多穿的还到底是感冒了。”杜鹃嘶哑着嗓子说。
  “白糖呢?”我问。
  这时,那位漂亮的服务员端上来一盆热乎的老母鸡炖蘑菇后,又递过来一瓶白糖。我跟杜鹃对视了一眼那瓶白糖,笑了起来。
  “多有意思,白糖。”我说。
  “啊,我们在谈我女儿呢!”杜鹃跟那位服务员解释着。“她的名字叫做白糖,她爸爸给她取的名儿。”
  服务员会意的一笑,走开了。我问着杜鹃桌子上的菜够不够吃,还有没有想吃的,她看着桌子上用盆端上来的菜跟老母鸡炖蘑菇,一个劲儿的觉得我点多了。这会儿,她说白糖有些发烧,陪了一整天,刚才看着好些了,她爸爸过来接回去了。
  “白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说,“杜鹃,你瘦了。”
  “哎,别提了,一言难尽。”她说。
  “菜一会儿凉了,”我说,“边吃边聊吧!”
  沉默了半晌,杜鹃说她老公的那个女徒弟跟她老公偷情偷了很长时间,周围的人都知道,就蛮着她一个人。后来,有身边的朋友跟杜鹃说过,杜鹃却说根本就不可能,她老公死了都不会放下她!
  最后,当她老公跟她摊牌的时候,她才如梦初醒,痛哭流涕!
  那一瞬间,杜鹃说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欺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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