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陆弥思索了许久, 觉得送本书是最好的, 别的书不适用, 她最近做《五三》才发现《五三》果然是精华中的精华, 这么好的书她一定要安利给他。
知道季迟书包里没一本资料, 她果断买了。
为表诚意, 买的还是最新版本。
既不显得暧昧, 又可以回礼。
一举两得。
陆弥来到学校不远处的小区门口，周老师的补习班就在这，因为周五的关系, 补习班门口十分热闹，不时有孩子被送来上自习。
家长们堵在门口，陆弥从人群中挤进去, 找到办公室。
“陈老师您好, 我是周老师的学生，我叫陆弥。”
陈霞正在做试卷, 听了这话, 抬头道：
“陆弥？哦, 周老师跟我提起过你, 你是艺能班的学生？”
陈霞其实早就知道陆弥了, 谁叫陆弥上过电视？在陈霞的认知里, 只要上过电视的人，就是名人，而陆弥抱错的事看得她很唏嘘, 都是做母亲的, 她看重播时一直很生气，觉得叶梦君不配做母亲，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说扯断就扯断？
她有些怜惜这姑娘，后来跟周冀北打听，才知道这小姑娘受到刺激变了很多。
她就更心疼了。
年纪轻轻遇到变故，还能站起来，也实在不容易了。
听周冀北说她想来补课，她想帮一把，若是能帮一个孩子改变她的人生，那是做老师最高兴的事了。
只是她这边确实没有基础班，其他学生都是冲刺名校的，陆弥这样的学渣进去，能跟上吗？
“我跟周老师商量了，你先试一下，如果跟不上，你就不要来了，我给你推荐去别的班，你也不要勉强，对你来说，打基础更重要。”陈霞老师语气温柔，陆弥并不怕她。
“谢谢老师。”
“这是补习班的试卷和资料，我们这边都有自己的教材。”
“好。”
试卷是手写的，看起来是老师自己出的题目，题目都很有代表性，一般来说每个考点有三道题，一道基础题，一道延伸题，一道高考题。
现在补习班多，质量参差不齐，大部分都是为了赚钱。
说起来这个补习班算是很负责任了，竟然编了自己的教材。
陆弥预习了一下，总的来说能理解，只是做起来有些吃力。
她翻翻教材提前做了题目。
过了一会，其他学生吃完饭来了，有几个同学陆弥有印象，在学校升旗仪式上做过演讲。
他们跟陆弥打了招呼。“你是新来的？”
“我记得你，你是艺能班的陆弥吧？”
“听说你剃了光头？”
陆弥笑笑，把帽子取下来，“是呀，我是学渣一枚，各位学霸多指教。”
学霸们见她性格爽快还挺好玩，都笑嘻嘻的，出于人道主义对学渣的关怀，大家都很豪爽：“有不会的题目就问啊，今天真学霸没来，有不会的我们也可以教你。”
“那就先说声谢谢了。”陆弥下意识想去抓头发，意识到自己是光头后，乖乖把帽子戴了起来。
同学里有几个外校的，一看就是学霸，那种刚崭露头角的精英气质骗不了人。
大家都不太注重穿着，只有陆弥，虽然也不看中，但这张脸太艳，放在一群学霸里，显然有些不搭调。
晚上周老师改完试卷回来，把试卷答案写在黑板上，让学霸们对分数，遇到不懂地再着重讲。
陆弥也跟着对了一下，她有抄答案的习惯，眼下拿出来直接对就行。
几个学霸都是稳定发挥，至少都有130多分，对于难度最大的数学来说，这成绩已经很好了，有一个考了139还嫌差，把陆弥吓得没敢说话。
周冀北没问陆弥的成绩，孩子大了，自尊心都强，学渣也有尊严的呀，万一考的太差说出来，在同学面前难免没面子，学渣的成绩他心里有数，最后一个考场还说什么别的？既然都那么差了，还是回教室再问吧！
陆弥跟老师道别离开培训班，周冀北盯着她的背影问妻子，“觉得怎么样？”
陈霞笑笑，“比我想象的更有礼貌，看起来也像是有主见的孩子，没有叶梦君说的那么差。”
“是啊。”周冀北心里酸酸的，当年叶梦君可是他的女神。
“这孩子悟性还行，底子也有，就是基础差。”
“是啊，我这边也差不多，有的题目错了我拿过来看，解题思路是对的，就是高一的数学公式记错了，看来还是基础没打好。”
“那再观察一下吧。”
夫妻俩达成协议。
-
酒吧里，卫哲等人喝着酒，只季迟一个人蹲在角落里，面无表情地玩手机。
“今天是你主场，你怎么没一点寿星的样子？”
“是啊，难道我们几个陪你还不足以安慰你寂寞的心灵？”常子安搂着他。
“一边去。”季迟推开他们，表情阴郁。
卫哲几人对视一眼，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们玩他们的，季迟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可今天是他生日，他的情绪竟然还这么低迷。
更重要的是，今天一整天，他家人连一个电话都没打。
虽然卫哲家里吵吵闹闹，父母经常打架，可要是他生日，父母肯定争相问候他。
可季迟……
“晚上去包夜？”
“不去。”
“不是收到了礼物吗？应该知足了。”卫哲开导他，“你看，能收到《五三》已经很不错了，弥姐怎么没送给我？怎么没送给常子安，反而就送给你了呢？证明弥姐在关注你，希望你好好学习。”
“就是，弥姐的心与你同在。”
“一边去。”季迟不耐地推开他们，手指不停翻动手机，脸色阴沉。
陆弥晚上早早就躺在床上，原本打算再写一张数学试卷的，只是最近她剃了光头，吹风受凉，头有些晕晕的，像是感冒了。
陆弥摸着脑门，吃完药虽然舒服了些，但体温还有升高的迹象。
正躺着，电话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怕是原身的朋友，她一时没敢接。
那个电话一直打了很久，直到陆弥忍无可忍。
“喂？”
那边沉默了很久没说话，陆弥不知为何，忽而想到什么，问：“季迟？”
那边不知为何就笑呢，“你怎么猜出来的？”
他的笑声很轻，跟他一贯的样子并不符合。
“瞎猜的，你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给你？”顿了顿，季迟低声道：“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快乐。”
“我想今年的生日会让我终身难忘，毕竟没几个人会在生日时，收到一本《五三》。”
陆弥捏着眉心笑道：“你要是不喜欢，下次我换个《600分700分》给你。”
“…………”
-
新一周开学，饶是艺能班的教室里也一片安静，再也没有往常的欢声笑语。
成绩下来了，死期也就到了，又到了一月一次的父母发牢骚老师发飙的时间了，又到了能装乖就装乖，不装乖连零花钱都没有的时间了，又到了那个父母怀疑自己脑子忘在了学校老师却怀疑自己脑子忘在家的时间了。
“怎么办？我这次肯定考得很差。”
“我妈说了，我要是连艺考都过不了，就叫我回老家种地。”
“我爸说我考不好，自己就自觉不要找他要零花钱，我还得买新手机呢。”
“我的日本漫画被我妈收起来了，说考试不达标就不换给我了，呜呜呜~~”
每个人都在哀嚎，祈祷这次考试不会太差。
孟雨转身道：“陆弥，你考得怎么样？”
陆弥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应该会比我之前考得好。”
舒雅刚要回头，巴一飞和语文老师拿着试卷进来了。
语文老师唐老师推了推眼镜，盯着成绩单，失望地摇头，这次语文成绩出来她心就凉了一半，成绩差就算了，还有个没分的，活活把班级平均分拉低了1分多，现在每班的平均分竞争激烈，也要计入老师的绩效考核，这一分多可不是小差距，本来艺能班就差，被这一拉，可不是更差了？
唐霜生怕自己被找谈话，万一被校长关注，说这班语文差到这个地步，把她逮去批评一顿，那就更让人郁闷了。
这没分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皱着眉头，找到没分的学生名字，而后盯着陆弥。
“陆弥啊，你是不是没填准考证号和班级号？怎么会找不到你的试卷呢？”
陆弥站起来，“我写了。”
“写了？我们昨天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你的试卷，各班老师分完试卷以后找了很久呢，根本没有你。”
昨天老师在那改试卷，统计分数的时候独独他们班少了一张语文试卷，唐霜肯定不让啊，便张罗其他老师跟她一起找，找了很久没翻到陆弥的试卷。
“你确定你交了？”
“确定，是监考老师收的试卷，总不能只少我一张吧？”
“那怎么回事？”唐霜也一脸郁闷。
这全班努力了这么久，一下子来了个0分，给谁受得了？
“也不知道试卷去哪了，好好的试卷就这么没了？”唐霜说完，把试卷发下去，“有分数加错的到我这来，过了今天就没机会改正了。”
艺能班经常有加错分的情况，主要错题太多了，人家一扣就几分，这班学生扣六七十分都正常，是以必须认真核对分数。
与此同时，周冀北走进1班教室，他是1班班主任，这次1班不出意外，又是年级第一，平均分比实验班二班高了7分，比普通班高了近13分，年级对他进行了表扬还肯定了他的工作，是以周冀北心情还不错。
一班的语文老师钱老师把试卷发下去，她笑眯眯说：
“我知道我们班这次有个同学考了138的高分，是年级第一，其他班老师改卷的时候就夸过一轮了，不过具体是谁我还没来得及看，试卷发下去，138的站起来，去黑板上抄答案，基础题我就不讲了。”
钱老师说完，发卷子的班长看了她一眼，把一张试卷放在讲桌上。
“老师，这不是我们班的试卷。”
“放着吧，应该是分试卷的时候弄错了，总会有人来找的。”
她并没放在心上，只要不是本班的试卷肯定有人来认，没什么值得她操心的，她只在乎自己班的学生考了几分，这次听说有138分的试卷，她高兴的不行，也不知道是哪个同学这么争气考了这么高的分数，海新高中的试卷比较难，尤其作文部分，通常会扣10分以上，这样一来，能考130分就是很好的成绩了，138真是难得的高分了。
学生成绩好她自然也高兴，钱老师笑嘻嘻地看向同学们。
“这次我们班平均分不错，比二班高了3分，不过比起数学差的太多了，你们可要多花点时间在语文上，对了，138分是哪位？是课代表吗？”
课代表摇摇头，他忽然指着讲桌上的试卷，道：“钱老师，我刚才看到那张试卷好像是138分，不过那不是我们班的学生，好像是艺能班的。”
刚才同学们讨论过，这个陆弥就是江潮在操场上约的那个女生。
因为抱错上过新闻的那个，长得很漂亮，听说还剃了光头。
钱老师的脸色变了变，怎么可能！138分这么高对分数，肯定只有实验班的学生才能考得出来，艺能班和国际班成绩是公认的差，能考一百分以上就不错了，138分对他们而言是不可企及的高度。
她赶紧拿起试卷，没错，是138，也就是大家说的年级第一名。
但是这张试卷上的班级一栏写了1，但不知是否用过消字笔，有个被消掉的数字6几乎看不见，乍一看就像是1班，再加上年级第一这种好成绩不用想也不可能是别班的，因此分卷老师理所当然就把这试卷放在了1班的卷子里。
却没想到，这根本不是1班的同学。
而16班确实就是艺能班。
陆弥？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是个挺混的学生，上学期经常闹事，后来上过电视，说是被抱错的，办公室还议论过一阵子。
这是她的试卷？
钱老师不敢相信地翻到作文那一栏。
只见作文格子里写的满满的都是字，不是普通楷书而是瘦金体，只是不那么瘦硬，多了些柔美姿态，看起来很有味道，当时改卷老师还说呢，这孩子书法写的不错，这手钢笔字写的让人看了差点想练书法。
改卷老师还把字拿给其他人分享。
大家想了一通，都说不是本班的学生，最后也就作罢了。
谁曾想，这竟然是陆弥的字？她的字这么漂亮？
钱老师细看了作文，字好是原因之一，陆弥的作文之所以能得55分的高分，是因为她的文章写的确实不错，挖掘的有深度，立意清晰，引经据典，文笔通顺，饶是她读下来也不禁心头舒畅，如果是她改卷，她说不定会给一个更高的分数，其实这文章给58也是可以的。
55分是保守分数了。
可她还是不相信这是陆弥的试卷，固有印象让她下意识认为陆弥是抄来的分数。
哪怕这作文写得密密麻麻，根本不可能抄这么多字。
她翻到基础题部分，每一道题上都用水笔圈了很多重点出来，看得出做试卷时反复思考，如果是抄来的试卷，前面肯定不可能画这么多。
也就是说这是她自己写的了？
钱老师说不出的惊讶，当下周冀北进来统计少加分的试卷，被钱老师拉住。
“陆弥是你的学生？”
“是啊。”周冀北推了推眼镜，理所当然地说：“你也认识她？”
“当然认识，她这次语文考了138分！”顿了顿，补充道：“最高分，年级第一。”
周冀北顿了片刻，立刻去翻陆弥的数学分数。
还好……
吓死他了，差点以为陆弥崛起了，数学也考了年级第一什么的，还好没那么夸张。
陆弥这次数学只考了89分，甚至没有及格，但她上次考试分数是22分，比较起来，这个分数已经算是飞升了。
周冀北拿着语文试卷，反复看了很久。
“该不会是抄来的吧？”钱老师低声问。
正在订正试卷的江潮听到，来了句：“抄谁？她在最后一个考场，都是年级倒数的学生，再说要是考年级第二还有抄的可能，这年级第一到底能抄谁？”
他一向有个性，但因为有才华人又聪明，老师都很喜欢他，对他的容忍度也高。
但这话一说，班上的同学们都笑了。
“江潮，关你什么事，看把你给激动的。”
“就是啊，又不是我们班同学，你认识人家？”
江潮很淡定，“我相信她是自己写的。”
钱老师瞪了他一眼，她也知道抄的可能性很小，语文试卷是抄袭最不严重的科目，因为字多不管是发信息还是抄小抄都不容易，不像英语，眼睛一瞄能抄十几个选择题。
但年纪第一不在一班，反而在全年级成绩最差的艺能班，让她的脸往哪搁？
她多少有些不乐意，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成绩非常差的学生，这么差的学生横空冒出来就把她的年级第一抢走了，她怎么甘心呀？
“我也觉得不是抄的。”周冀北目光里露出赞许，“这孩子最近在我那补课，学习非常认真，而且她文科比理科好，要是这段时间好好补了语文，也是说不定的。”
钱老师还是不甘心。
年级倒数的学渣考了年级第一，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荒谬的事！
周冀北拿着试卷去了艺能班，进屋后，吵闹的艺能班瞬间鸦雀无声。
他们最怕周冀北了，数学又是他们的老大难，这次周冀北肯定饶不了他们。
谁知周冀北却笑眯眯进了屋。
唐霜疑惑地看他，“周老师，我要拖个堂，再给我几分钟统计一下分数。”
“我知道，不急不急，你们语文试卷少不少？”
“你怎么知道少了一张？”唐霜叹气道：“说是再找不到就要算0分了，我要急死了，你说这个陆弥，考试卷怎么偏偏就不见了？我都怀疑是不是没交，问她她也说不出个理所然来，0分可不是小事啊，就是成绩不好，考个20、30分，也比0分好看。”
陆弥闻言直叹气，她去办公室找过了，就是没找到。
周冀北笑了，把试卷抽出来。“哪是不见了，被分到1班去了，你能找到才怪。”
唐霜一愣，她昨天粗略找过1班的试卷，并没发现陆弥的，因为1班的试卷都是120以上的分数，110以上都少，她快速翻过，根本没有人是100分以下的，也就没再翻第二遍，怎么？难不成她漏掉了？
“怎么跑到1班去了？考了多少分？有没有60分？好歹让我们班平均分加一分啊，这样也不至于倒数第一。”
周冀北面色有些古怪，“恐怕你没说中。”
“怎么了？难不成更低？连1分平均分都拉不了？”
唐霜有些失望，现在年级对平均分要求很高，艺能班总是年级倒数，跟好的班差了有10分以上，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可不管她怎么讲，这班的学生就是不听啊。
“你自己看吧！”
唐霜接过试卷，盯着那分数以为自己看错了，许久后才猛地看向陆弥。
传闻中那个写了一手瘦金体，得到办公室所有老师夸赞的年级第一，竟然是她们班的学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