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小绪不见了

  江洛炜开完会出来，经过虞寒沁的办公室时，虞美人忙一把拖住他。
  “等等江总……”
  虞美人还从来没有如此失礼过。
  他微蹙眉，转头望向她。
  虞美人忙松了手：“那个……我只是想和你说声……你妈来了……”
  她指了指他的办公室，原舒吟在里面已经坐了有半个小时了。
  江洛炜望了眼办公室的门，随即了然，原舒吟估计是找到什么可以说服他不娶秦菲絮的理由了，所以才会跑来找他，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点点头，随后进去。
  原舒吟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听到开门声，也没有抬头一下。
  她是一个娇小的女子，但是，与一般娇小柔美的女子相比，多了份强大的气场。
  正是因为这份气场，让她显得不像是妈妈而只像是孩子们眼中崇拜的人。
  从小，他和洛焕，都是这样的眼光看着她的。
  “妈，你怎么来了？”他开口叫了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原舒吟像是没有听到，只是认真读着报纸，半晌后，才将报纸放下，拿起手边的包，从里拿出个牛皮纸袋，走到他的面前。
  “自己看看吧，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那个秦菲絮的血型是0型的，你是b型的，可是这个孩子，是ab型的……”
  江洛炜没有接过，只是笑笑：“妈你费心了，其实我早知道，小洛不是我的儿子……但是，我并不介意……”
  “洛炜，你是非要与我唱反调吗？”原舒吟站于办公桌前望着他。
  以前，一直都觉得原舒吟真是个美人，都这么大岁数了，皮肤看起来却还是那么水灵，仍然像个小姑娘般，可是现在，他这么看着她，却很清晰看到了她眼角的纹路，还有两鬓间，夹杂着的丝丝华发。
  其实他知道，虽然有时候，她爱面子，重身份地位，但她能有什么错？她从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中，思想的灌输，品德的教育，还有大人的一言一行，耳濡目染，才成就了这样一个原舒吟。
  *
  她的这一生，也为了他，着实操劳了一生。
  “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如你一样，你要面子，要我们江家不丢脸，要我们江家在政界立足，在同行中站于顶尖位置，想让别人都来仰望我们，因为你从小，就生活在被别人仰望的角度……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与你一样的愿望，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只想……和我相爱的女子，一起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赚点小钱，能养活家，养活你们，能让你们安享晚年，过得没有负担……”
  “妈，或许你会骂我没有出息，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是依着你，走的路，穿的衣，哪怕是自己的思想，都是由你替我安排好了……我很感激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我所做的每件事，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会达到什么样的目的，而我，也只想你能开心……你和爸爸，爷爷，还有阿姨姑姑他们，我们这个大家族，都能快快乐乐的，每一个人，都能健健康康的……”
  “妈，难道你觉得，你的面子，真的比我的幸福还重要吗？为什么我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你就总是会觉得，我是在和你作对？这么多年，我有和你作对过吗？”
  “你对我严厉，对我从头管到脚，我知道，那是因为我是你的儿子，所以你才会在我身上花费那么大的精力，相反，对于洛焕，你宽容，仁慈，可是，也显得疏远，但是，那个时候，我很羡慕洛焕无悠无虑的生活，当然，你可能会说我，没有良心，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是，从小到大，我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紧绷着的，生怕做错了事，生怕惹了您生气，生怕考试考不好，生怕拿不到第一……从懂事到现在，我就没有松懈过……”
  江洛炜望着原舒吟，轻声 说道，话语中，并没有激动，也没有不敬，只像是在陈述着事实，还有那抹，显而易见的疲惫。
  “洛炜，你是在责怪我吗？”
  原舒吟从来都没有听过江洛炜会说这些话，也从没有想过他会如此想。
  或许她是专制了点，可是，她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洛炜的将来着想。
  她是很有规划的人，就如她小时候，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一样，她把自己的儿子，从出生那一天起，就做了一个宏远的规划，几乎每一步，他都是踏在她划下的那个圈子里过来的。
  他才上小学，她就已经把他初中的生活规划好了，他上初中，她已经把他大学的生活规划好了。
  他这一步步过来，她都能看到将来他的样子。
  在秦菲絮之前，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很满意，也很骄傲，出去，儿子就是能让她抬头挺胸趾高气扬的资本。
  可是，那个秦菲絮，出生贫穷，没有一点点资历，而且最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居然是酒吧的陪｜酒女。
  他们这样一个家庭，名门世家，几代过来，怎么可以让这么一个陪｜酒｜女而毁了所有的一切，毁了洛炜的一生？
  这就好比，一张洁白的宣纸，突然之间被溅到了墨渍，她从来便是个有洁癖的人，她又怎么能允许这滴墨渍滴到她的宣纸之上。
  不，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一定要阻止。
  在洛炜还没有陷得很深的情况之下，她一定要切断这一切，说句难听的，就是斩草除根了。
  只不过 ，没有想到，会让洛炜有如此大的反应，但她坚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定然会忘却那个女子，毕竟，身边优秀的女孩有那么多，随便一个，都要比那个女孩漂亮能干一千一万倍。
  可是生命中，总是会出现很多的意外，走了一个秦菲絮，又来了一个颜小绪。
  而这一次，洛炜似乎陷得更深。
  江洛炜这个名字，出去，便是代表着整个江家，而洛焕不同，他从小散漫惯了，也从不按原则行事，更甚有传闻他是一个gay，当然，娶那个女孩，只不过是想掩人耳目，再说了，没有太多的人会去在乎洛焕的一切。
  可是，她又一次做错了。
  而这一次呢？
  原舒吟人生中第一次，出现了反思。
  她以往所做的这一切，难道，都错了吗？
  “不，妈，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哪怕是在当初，你逼得我差点死去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责怪过你，我知道，这是你身为母亲，对于一个儿子的责任……”
  江洛炜走至窗前，望着渐渐耀眼起来的阳光，一缕缕似金丝般的光线，穿越城市的大街小巷，把温暖撒满人间。
  “妈，我很感谢你，把我生下来，更感谢你，把我培养的如此优秀，从小到大，我没有忤逆过你，你叫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但是现在，你能给我一次自由的选择吗？”
  江洛炜转身望她，原舒吟站在那里也正望着他，洛炜从来没有和她心平气和讲过那么多的话，小时候多半是沉默，长大了多的是吵闹，讲不到一句，两人便气得想要撕了对方。
  而今天。
  江洛炜慢慢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形与原舒吟的相比，更显得她娇小孱弱。
  他伸手，轻轻将她拥入怀里。
  “妈，我爱你，洛焕也爱你，我们都希望你能开心快乐……或许我们有哪里顶撞了你，或者惹你不开心了，也请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们只有你一个妈妈……”
  原舒吟却是轻轻推开了他，两眼红红的。
  没有望向他，只是轻声道：“那你娶秦菲絮，就是要让妈妈开心吗？”
  江洛炜不知道该怎么说，原舒吟又开口道：“或许，儿子长大了，都不由娘了，也用不着了……好，我不管了，没事干嘛要自找烦恼？伤了自己的心还不落得好……随便你们吧……”
  原舒吟拿起一边的包，头也不回就朝着门口走去。
  “妈……”江洛炜叫了声，她也没有理会，开了门，走出他的办公室。
  江洛炜站在那里，望着紧闭的门，他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但不可避免的，她还是会受伤吧？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他怔了下，随即拿过看，居然是洛焕的。
  有听说洛焕最近要回国内，是回来了吗？
  他按下接听键。
  “哥，小绪不见了……”
  他还没开口，那端就传来洛焕急急的声音，他顿时眉头蹙紧。
  “什么？”前天打电话时她还好好的，说明天就去辞了，昨天因为有事耽搁了，回来已经很晚，就没有打她电话，生怕影响她睡觉，想着今天晚点再打，结果……
  “早上出去的，电话打不通，到现在还不见得回来……”
  “怎么回事？她去了哪里？”江洛炜一边说着，一边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朝门外赶去。
  虞美人看到他急匆匆像要出门的样子，忙叫住他：“江总？这是要去哪里？”
  “会议全部取消……”江洛炜只说了句，便朝着电梯奔去，边跑还边问着，“那她有没有说去哪里？你们有没出去找过？”
  “找过了，大卖场，公司，车库……他妈的这地方才多大啊，翻一遍都容易……”洛焕不禁曝出粗口。
  “我马上过来……”他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刚好电梯也到了地下停车场，坐上车子，疾驰而去。
  他边开车，边打着小绪的电话，对方总是关机。
  那有没有可能，是没电了，或是……手机掉了？
  可是，心里仍然隐隐不安，颜小绪，可别出什么事，可千万别出事！
  平日里两个小时的车程，他马不停蹄，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到达小绪公寓的时候，小羽和洛焕正在电脑上查找着。
  小绪的手机里有设置查找地点位置，但是，关着机就有点困难。
  “她没说去哪里吗？”江洛炜望着小羽问。
  小羽摇摇头：“没有，只说她可能赶不回来吃中饭了，叫我们自己解决……”
  “没有任何先兆？”
  “哦对了，她之前说，秦菲絮来找过她……”
  “什么？！”小羽的话让江洛炜的心一下子提起来，秦菲絮？她来找她干什么？
  “她问我，你和秦菲絮当时怎么认识的，在哪里恋爱的……哦对了，她还说她曾在骆氏集团看到过秦菲絮出入，还有……还有什么来着？小羽？”江洛焕一边弄着电脑一边问着小羽。
  “是，她还问了有关于秦菲絮的一些事，还说曾在翔宇哥的办公室看到过……”小羽说到一半突然间就停了下来，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瞪大眼，“对了，她一定是去翔宇哥的办公室了，洛焕哥，我们不是说，只要弄到那个人的扣扣，就能黑了那个人吗？姐姐一定是去那里了……”
  “唉哥，你去哪？”
  小羽的话才落下，江洛炜早已转身朝门外奔去。
  洛焕忙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攥住他。
  “去找她！！你都不给我看住她！你不知道她怀了身孕吗？！”
  江洛炜的话说得让江洛焕僵在一边，也让他顺利挣脱朝外而去。
  “唉姐夫……洛焕哥？”小羽不禁也慌了，不知是去攥住江洛炜还是摇醒怔愣在一边的江洛焕，只在那里干着急。
  “怀孕？小绪怀孕了？呵……这真是……”
  “洛焕哥？”小羽叫他。
  江洛焕才望向他：“我老婆怀孕我居然不知道？呵，这什么世道？小羽……我不是在做梦吧？”
  小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别开眼去。
  江洛焕呆呆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了下去，就那样呆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洛焕哥？”小羽有些担心，走过去，轻轻拍拍他。
  他仍然没有反应，良久，才轻叹了口气：“我没事，只是……有些震惊，还是挺开心的……”
  但是，根本就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开心，高大的身子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入房间，然后将自己关在里面。
  “洛焕哥？你没事吧？”
  “没什么事，拉屎而已……”
  里面传出声音，这说谎都不打草稿的，卫生间在外面好不好？
  小羽试着再一次给小绪打电话，那端仍然处于关机中。
  如此说来，是不是姐姐的事败露了？那么，他是不是应该给骆翔宇打个电话？
  哪怕真的败露了，骆翔宇也应该看在几年的交情上，不能对姐姐怎样吧？
  小羽犹豫着，还是决定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