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从游戏里下来, 时间是下午四点。
  一天正好过了一半。
  还有半天给我写文。
  不过在写文之前总想摸点鱼玩玩……
  栗说星估摸着今天发的新章和补更应该都被大家看见了, 于是大胆地刷新了下网页, 看文章讨论区去, 就见讨论区里又多了不少评论, 而这一次, 评论和两小时前天差地别：
  “一切无事发生过, 九票在此不客气。”
  “一切无事发生过，西木今天两米八。”
  “一切无事发生过，明天再来会更好。”
  “天花乱坠, 感激涕零，百万虽巨，不过区区心意。”
  整整齐齐的玩梗评论区独独被一条系统默认的万元打赏飘红给破坏了队形。
  栗说星点进去一看, 发现除了系统主题之外, 还有一行留言。
  “一切无事发生过，一个白银小意思。ps：有加更吗？今天有第四更吗？by：混世摸王”
  加更是没有加更的。
  普通盟主没有, 白银盟主没有, 黄金盟主也没有。
  这辈子都……好吧, 这辈子还是有可能加更的。
  既然看见了, 栗说星顺手给加了个精, 随后关掉网页。
  关了网页, 开了文档。
  不过栗说星还是没有马上开始写文，而是先上qq，在终点吃货群里嚷了一声：“拼文的有？”
  蛋定自若永远第一个出现：“没有。卡文。”
  栗说星：“卡什么？”
  蛋定自若：“卡怎么撩汉子。”
  栗说星：“……”
  六味小僧：“……”
  索任：“这个群越来越变态了。”
  十零陵：“蛋蛋你是不是错字了。”
  蛋定自若长吁短叹：“没错字啊！我真的在写汉子！你们还记得我上一本被和谐的书吗？封我的理由是描写过多社会负面习气, 引起不良模仿行为, 但那本真的没写什么官场黑道了，后来我和编辑分析了很久，可能是我写了男主救了被绑架的有夫之妇，收留流浪街头的女大学生，让一位大胸同事给自己洗衣做饭，身上还有个冰清玉洁的未婚妻子吧……”
  指间风雨：“其实看你正文是觉得没什么的。但看这总结，不知怎么的一下就感觉你真是活该被封。”
  蛋定自若：“[大哭][大哭]世界上就男人和女人，写不了女人了我只能写男人了！”
  群里的众人没什么同情心，集体哈哈大笑。
  哈哈大笑之中，栗说星发言：“其实我刚才才撩了个汉子。”
  沉默。
  索任冷冷道：“这群完了。”
  16：15分索任已退出群
  没人在意。
  反正这家伙一个月少说退群两三次，这才刚开头呢。
  蛋定自若赶紧道：“你撩什么汉子了？怎么撩的？快说说，我看文里能不能化用一下。”
  栗说星觉得自己刚才撩得挺好的，简单说了下背景，就非常大方的把自己和崽崽的四句对话给贴出来。
  依旧沉默。
  沉默是今天的聊天群。
  蛋定自若：“……虽然感觉确实不错，但公公你是不是撩得太深入了？”
  六味小僧：“对话写得可以，但小僧也觉得这有点超出男性与男性纯洁的友谊了。”
  没有了瞎说大实话的索任，说实话的重任就落到了指间风雨身上：“死基佬。”
  栗说星不以为意，谁管游戏小人的性别？他说：“你们不知道他有多可爱。”
  没等众人对这句话做出什么评价，一句话插了出来。
  热闹的群终于炸出了平常不怎么出现的桑无鬼。
  桑无鬼十分之受不了：“这什么直男审美土味情话，你们是认真觉得上面的对话写得好的？而且美轮美奂是形容建筑物的，不是形容人的。”
  栗说星：“这我知道，不过我以为这成语现在已经被化用了，原来没有吗？”
  桑无鬼语重心长：“论写感情戏，你们都得向鹿哥学习学习。”
  鹿过芳草：“有人找我？”
  突然跳出来的id让群里众人吃了一惊。
  蛋定自若：“鹿哥来了！”
  十零陵：“鹿哥也在？”
  指间风雨：“鹿哥，上本完结了后你说去相亲，现在相到没有？”
  16：20分索任已加入群
  退群的索任仿佛有千里眼，在鹿过芳草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自动回归。
  索任：“今天刮什么风，将鹿哥吹过来了？”
  众人清一色的鹿哥之中，只有六味小僧的称呼与众不同：“芳草女施主，久见了。”
  眼看两种称呼的对比，电脑屏幕后的栗说星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因为鹿过芳草这个作者……确实比较一言难尽。
  鹿过芳草是终点的作者，这是一句废话。
  鹿过芳草是写都市后宫流的大神作者，被众多男读者奉为“我神鹿哥”、有美名“芳草丛中一鹿过”，这也不很让人惊奇。
  但鹿过芳草的真实性别女，是个不折不扣的写都市后宫流的大美女作者……这就揽尽了终点年会的风头了。
  情况是这样子的，当时这位身高腿长的大美女走到台上，台下的男作者都觉得对方是隔壁女频网站的大神，结果她微微一笑，向台下众人说：
  “大家好，我是鹿过芳草。”
  what……the……fuck……？！
  这是所有男作者在那时候的唯一想法。
  栗说星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因为他也是把鹿哥当兄弟，结果当场崩溃的男作者之一……
  回忆到此为止。
  栗说星心中升起了淡淡的阴影，虽然已经过去了两三年，但每逢想起，依旧能回味起当时的晴天霹雳……
  栗说星再看屏幕，发现鹿过芳草已经正在评价自己的那四句话。
  鹿过芳草：“这……”
  鹿过芳草语重心长：“几位兄弟，妹子不能乱撩啊。看见了这些话还没有把你拉黑的，就娶了吧，是真爱的。”
  后宫流大神一语定乾坤。
  其余几位直男纷纷倒戈，指责栗说星写得稀烂，没事瞎撩，肯定掉好感了。
  栗说星：“……”
  他突然想起了那掉下去的5个好感度。
  心中再度蒙上一层名为鹿过芳草的阴影。
  一群没有自己观点的墙头草！
  鹿过芳草又说：“西木子啊，这瞎撩的口吻熟悉，你别是从我们的女频中参考过来的吧？你要是想锻炼感情流，那不能只看我们的女频，我们的女频是无线风，不够文艺。你得去隔壁的隔壁看看，多少缠绵悱恻的爱情，尽在……”
  栗说星没有看完。
  心中阴影太重，他默默关群，匿了下去，决定写自己的文，让群里的人水去吧。
  关了群，还没切软件，新的对话跳了出来。
  熊猫找他。
  熊猫：“有空吗？西木。”
  栗说星：“？”
  熊猫：“《大争》的1-3册马上印好了，想跟你约个签售的时间。”
  栗说星对签售没什么兴趣：“要写文。”
  熊猫解释：“不用你全国各地到处跑，我们先弄个在你的城市的签售，你只需要空出一个下午来个人就行了，有出场费的。”
  栗说星还是没兴趣：“读者看书就行了，何必看脸。”
  熊猫：“读者就想看你脸，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栗说星：“……”
  栗说星抵死抗拒：“就是不给看。”
  熊猫：“……”
  熊猫退了一步：“那好吧，这样，我们暂时不办签售会，但你得来印厂给我签一些名字，就现在，我正好在印厂看样，不花多少时间的。”
  栗说星还是不松口：“焦糖西木这个笔名太长了，我的手会写断。”
  熊猫都被震惊了，他心想你的手有多脆弱，写这点字就能断了？
  但作者，就是上帝。
  他给出一个主意：“那我们简化一下，我把焦糖两个字直接印刷在扉页上，你签西木就够了。反正你笔名里的焦糖没有任何存在感。”
  还能这样？
  栗说星也是震惊，不过他很快就有了新的主意：“但翻书签名太累太重了。”
  熊猫立刻击破：“怎么可能劳您尊手翻书，我们还没装订，是还没装订的扉页叠在一起的，而且也不用你动手抽纸张，我在旁边帮！你！抽！”
  栗说星：“……”
  话都到了这份上，他屈服了：“至于吗？”
  熊猫：“呵呵。”
  熊猫：“帮你叫车了。”
  三分钟后。
  一辆车子飞驰到栗说星楼下，接了栗说星就走。
  四十分钟后。
  栗说星在充斥着噪音和粉末的印厂和熊猫见了面。
  四十五分钟后。
  栗说星坐在了办公室之中，开始对着一叠印刷好了“焦糖”两个字的扉页签名。
  他一开始很认真地签西木两个字。
  签了大概五十页之后，就颓了，正楷变成了草书。
  草书又签了大概一百页后，手痛了。
  于是栗说星停了下来，对着还剩下的很多很多扉页思考片刻，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草书再度变成四笔。
  一笔栗子左边框，一笔栗子右边框，再剩下两笔，还可以给栗子点两个小眼睛。
  别说，看着还挺可爱的。
  凭借这一笔简笔画，栗说星苟完了所有签名。
  他放下签字笔，浑身轻松一抬头，就和熊猫囧囧的双眼对上了。
  两人对视片刻。
  熊猫：“这是什么？”
  栗说星：“栗子。”
  熊猫：“我知道是栗子。”他顿一下，“但你不该签你的笔名吗？”
  栗说星淡定自若：“这有什么关系，我相信聪明的读者肯定看得懂。而且你还可以说……”
  熊猫：“说什么？”
  栗说星：“这是特签。打出西木公公灵魂绘画的旗号。”
  熊猫半晌无语，最后评价：“西木，你真是一个充满灵性的作者。”
  栗说星：“谢谢夸奖。既然签完了，那我就……”
  熊猫赶紧拉住作势要走的人：“大神，你出来还真就签个名啊？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请你吃个饭吧，顺便商讨一下实体书的推广方案吧。”
  栗说星惯性要拒绝，但转念一想，这事早晚要花时间处理，而自己反正要吃饭，正好趁着吃饭的时候一波解决了，回家还可以直接开始写文。
  于是他点点头：“行，聊聊吧。”
  两人谈拢，熊猫选了附近的一家海底捞。
  火锅这种东西，最适合谈这些需要沟通，但又不特别重要的事情了。
  到达海底捞的时候，时间比正常的饭点稍早一点，海底捞还没有太多人，两人选了个靠窗的宽敞卡座坐下，熊猫将菜单递给栗说星，大手一挥：
  “想吃什么点什么，不用替我省钱，反正这顿饭是公司报销。”
  那确实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栗说星拿起菜单看了看，点了自己习惯吃的菜再搭配两个应季新品之后，就把单子还给熊猫。
  熊猫拿过单子，扫一眼，再添两道肉菜，招来服务员下单。
  他开始说话：“既然你不愿意参加签售，那我们的签售活动就没有办法展开，所以得再想个新的宣传点子。公司里对你这部书还是非常重视的，确定了a类宣传渠道，有专门宣传经费的，这个经费不用白不用。我们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有限的经费之中，宣传出最大的效果。关于这点，我有些不太成熟的想法……”
  话到这里，兜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熊猫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机，从座位上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栗说星：“没事，你随意。”
  熊猫拿着手机出去了。
  栗说星等在原位，这一等还等了不少时间，直到锅底都端上了桌，熊猫才匆匆回来，一叠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孩子生病了，我现在要赶去医院看看，西木，今晚得你自己吃了，我已经把单买完了，我们下回再约。”
  说完了，他甚至没等栗说星回答，就旋风般的冲了出去。
  栗说星：“……”
  菜也上了，单也买了。
  栗说星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留下来把这桌火锅给吃了。
  他继续一个人坐着，等上菜。
  锅底已经放在桌上，菜品也很快送上，差不多要上完的时候，端菜的服务员突然问：“先生，我看您一直一个人坐着，今天您是单独来吃火锅的吗？”
  栗说星随口回答：“是。”
  服务员：“您等等。”
  他转身离去，不久回来，手上拿了只大猫玩偶。
  他将大猫玩偶放置在栗说星座位的对面，还仔细地替玩偶整理了下小衣服，接着抬起头来，贴心对栗说星说：“一个人吃火锅还是有点寂寞的，今天就让cady来陪您用餐吧。”
  贴心的服务员留下玩偶，走了。
  坐在位置上的栗说星开始迷茫。
  一个人吃火锅孤独吗？其实他觉得没有那么孤独。
  一个人和一个玩偶相对坐着吃火锅孤独吗？他觉得真的很孤独……
  他和坐在对面的微笑的玩偶面面相觑半天后，不忍直视地垂下双眼，摸出手机，打开恋爱吧app，上游戏吸崽：“崽啊，准备吃饭了吗？”
  宿鸣谦有点惊讶：“怎么突然来了？现在还没吃。”
  栗说星先拿手机对着一桌子的菜拍了个照，发送给宿鸣谦，然后吐槽：“被人鸽了，现在正一个人吃火锅，一个人吃火锅就算了，这里的服务员还给我拿了个玩偶，叫cady，说要陪我吃……”
  这寂寞有几级？
  10级都打不住了吧！
  宿鸣谦哑然失笑：“不要理玩偶，我陪你吃。”
  栗说星：“好好好！我来找你也是为了和你一起吃，你晚上想吃什么？如果你那里有火锅能够购买，我们就能吃同款……”
  他打字打到了这里，忽然一愣，再仔细想想，觉得这其实完全可以实现的。
  毕竟游戏能变出任何崽崽想要的东西，只要让崽许个海底捞套餐的愿望，不就能同桌吃同款饭菜了吗？
  他立刻指示：“崽崽，许愿要个海底捞套餐。”
  宿鸣谦许了愿。
  一份海底捞套餐即刻上架商店，一点也不贵，不过99贡献。
  现实中别人替我买单。
  游戏里我替崽崽买单。
  一份钱，两份饭，完美。
  栗说星淡定买了，直接使用，等看见宿鸣谦的桌子上多了全套火锅菜品之后，他的心忽然得到了满足。
  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了种真切被陪伴的感觉了。
  于是，在服务员再度过来，准备给栗说星烫黑牛肉片的时候，栗说星说：“麻烦把对面那个cady拿走，我有伴了。”
  说着，他将手机放到对面位置，支起来，摆出和自己面对面的架势，再拿个碗放在手机面前，再度开口。
  “待会你烫肉的时候分两份，一半给我，一半给他。”
  服务员：“……”
  他看了正显示游戏画面的手机片刻，虚心询问：“请问，这是？”
  栗说星：“我的恋人，我的崽。我和他一起吃火锅。”
  服务员：“……”
  笑容隐隐僵硬.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