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心事
我心中一沉，他这话中分明有话，什么叫他动作这么大？孟廷飞跟他非亲非故，毫无牵扯，就算是搞得东藩天下大乱，也不关他明南王一点相干！再过几日就回明都？难道是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还是……因为那蓝灵公主？
我当即站起身来，走到湖边望着湖水发愣，心里却说不出什么滋味。过了半晌才听他轻声道：“怎么了？你不想我插手？你放心，我对孟廷飞，没有什么兴趣。我有兴趣的……”
我不耐地打断道：“方公子对什么有兴趣，没必要跟小女子说。”
他轻微地笑了一声，慢慢地走到我跟前来，叹道：“你呀，性子总是这样急。有时候挺精明的，什么都想得到，有时候却连半点心事却都藏不住。唉，如何让人放得下心？”
我皱眉道：“你说什么我不懂。我哪有什么心事？”
他淡淡道：“没有心事？那为何如此不安？你有什么心事，可愿意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得上忙呢？”
我忍不住冷冷笑道：“方公子太抬举小女子了，我能有什么心事？就算是有心事，象方公子这样的大忙人，哪有时间来听我这一个小女子的小心事？方公子不是很快就要回明都去了吗？想必是怕蓝灵公主等急了吧？！”
东方汐脸色微变，沉声道：“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我看了他一眼，心中突然生出一股烦躁之气，说道：“如今整个南藩都知道蓝灵公主已经启程前往明南王府，云海临南藩这么近，我知道了又有什么奇怪？小女子还没有恭喜方公呢，好事将近了。”
他沉了脸，没有说话。我不由得笑道：“听说那蓝灵公主还是先帝钦封的公主呢！身份可不一般。蓝族族长早欲与明南王府结亲，这件婚事，想必是所有人都乐见的吧。真是恭喜明南王了！”
他冷冷道：“你当真这么想？”
我笑道：“难道方公子不这么想？能得如此如花美眷，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无论身份地位，在情在理，于公于私，她都足以匹配。娶了她，你明南王的王位只会更加稳如泰山！反正你的妻子已经死了四年了，你如今也没有正妃，她进了门，正好堂堂正正……”
他用力一把将我扯进怀里，堵住了我的嘴。我睁大了眼瞪着他，突然直想一巴掌挥到他的脸上。他却忽然放开了我，冷冷地笑道：“我明南王的王妃，这辈子，只有一个人能做。除了她，任何人想都别想！”
他的眼光锐利无比，看得我心里直冷得发颤，不明白又是哪里触怒了他。难道是因为我提到了阮心璃吗？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娶尽美妾，享尽齐人之福！
当下不由得冷笑道：“是吗？方公子可真是对妻子用情颇深呢！既然如此，你又来招惹我做什么？你把我严无垠当做什么人？”他只是直直地盯着我看，眼光深不可测。我冷声道：“难不成方公子还想娶个寡妇进门？只怕我严无垠身份低微，高攀不上！”
他脸色一变，沉声道：“我若是要娶呢？”
我心中一跳，失声道：“你说什么？你在开玩笑？”
他眼光未变，淡淡道：“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开玩笑。我若是真的要娶你呢？你嫁吗？”
我忽然呆住，这算什么？太可笑了！他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明南王妃这辈子只有一个人能做，如今……却又……慢着，他要娶我，只不过当我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吗？当下冷笑了一声，道：“小女子是个直性人，明白了跟你说吧，别说是你要娶我，就算是皇帝要娶，我也没兴趣嫁！”
他淡淡一笑，道：“哦？严老板的心，当真是很高。就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啊。”
我转过身道：“皇帝又如何？自古帝王最无情！我只是个平凡女子，这一生，只希望能有一个真心相待之人，恩爱到老，不离不弃。他身边只能有我，我身边也只会有他。所有皇公贵族，王侯将相，对于我来说，都不过是一场云烟。我严无垠要的，就是如今这风月楼后面的一面湖水，平平淡淡，安安静静。任何人，如果不能容忍我这般平淡，都永远不会成为我生命中的良人。”
他只是沉默，两个人就这样望着眼前的湖水，一句话也没有。
站了足足有一刻钟，才听他轻叹一声，道：“你要的，我现在给不了。可是，这世上，恐怕除了宫雪衣，再难有人给得起。只是，为何这些年来，你却一直不肯接受他？他对你，可是当真有情。”
我心中一痛，故作轻笑道：“你想多了，大哥待我就象妹妹一样，我和他……怎么可能。”
他沉声道：“那我呢？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我忽地愣住，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只是低了头，心中百转千回，却如一团乱麻。他算什么？前夫？爱人？新欢？挚爱？还是一个伤了我的心，让我永远无法彻底释怀的男人？
我开不了口，我从来没有想清楚过这个问题，更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我。只听他无声地叹息，将我揽进怀中，看着我的眼光里居然有了一丝忧伤，轻轻道：“无垠？叫你无垠吗？在你的心里，我到底有多少份量？我不敢要求你为了我，放弃什么，我也知道，那不可能。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我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他发呆。他忽然笑道：“怎么了？这个问题当真如此难以回答？还是你……从来就没把我放在心上？”
我身子微震，忽然哀伤起来。他是在意我的，如果一点不在意，何必苦苦纠缠？可是，他到底当我是阮心璃，还是严无垠？心中刺痛，却只能叹道：“那你呢？在你心里，我又算是什么？你到底爱的是死去的阮心璃？还是站在你眼前的严无垠？”
他眼光一动，道：“在我心里，你是无人能替代的女人。不管是阮心璃，还是严无垠，我都爱。”
我苦笑了一下，转过头去道：“是吗？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居然能让方公子对小女子如此厚爱。好一个不管是阮心璃还是严无垠你都爱！你还当真是博爱！只要能让你动心的女人，你都是这样对待的吗？不管她的感觉，只顾自己？”
他微微一怔，沉思半晌，叹道：“是吗？在你眼里，我原来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吗？你让我怎么办？放开你，任你去，然后永远只能在一旁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我做不到。我东方汐这辈子，只有一个念头，我想要的，就一定要用尽全力去得到，难道，这样也不对吗？也许我的做法，你并不赞同，可是我对你的心，却没有半分虚假。”
我心中忽然疼痛起来，转眼朝他望去，他眸光明亮，神色坚定，认真得由不得人不相信，他没有说一句假话。我转开眼光，叹道：“我明白了。可是我想告诉你，这个世上，有些事，不是你努力就一定能得到。你是天之骄子，过的是翻云覆雨，高高在上的贵族生活。而我，只是平凡女子，只想清静了此残生。我们之间，无缘。”
他脸色已变，沉声道：“你的意思是，除非我不是明南王，否则你就永远不可能会接受我？难道我的身份，会成为你接受我的障碍？”
我轻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王，当然不能体会平淡的可贵。可是，你是不是王，却不能左右你对感情的观点。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这一辈子，想过的日子，不是你想的，我想要的感情，不是你能给的，我想要的人，自然就不是你。”
他脸色凝重，只是直直地看着我，胸膛开始起伏不定，仿佛犹豫难决。月光渐渐清亮，照在湖水上，有一分冷淡，一分暧昧。他就这样看着我，一动不动。我只得叹道：“天晚了，方公子请回吧。小女子也要歇着了。”
说完，我转身朝院门内走去。他长叹一声，道：“明天我要回南藩去，家里有些事必需要解决。你说的话我会仔细考虑。只是……我希望下次再见到你，你会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