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十世历劫
“妹妹……怎么会……”唐清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被吸入阵法的唐清欢。
程又安仿佛从混沌里醒来，立刻奋不顾身地奔向阵法，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冲进这个火光冲天的阵法。
“唐清晏！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打开入口!”程又安朝着唐清晏怒吼，因为太过心急体内气血不稳，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其他千门百家也都愣了，分不清现在什么情况。
“这是玄山宗的阵法，怎么可能打得开？”唐清晏也气愤不已，“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程又安！这都怪你！”心里对这个妹妹实在气的不行。
“你是没长脑子吗？”程又安朝着他大吼。
却是没想到，千门百家倒是寻到了机会，一鼓作气联合做出了一个光球。趁着程又安无力招架，将其笼罩进入光球。
“太好了！唐清晏，看来你妹妹的牺牲也不是没用的！要不是她引得程又安法术不济，咱们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将这个魔头给困住！”孟河很是高兴。
唐清晏眼里有几丝不忍，也还是沉住了气：“如今阵法失策，大家要好好专心设置锁灵阵。”
那个光球，便是锁灵阵，也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第二个计划。
程又安冷冷望着光球外面畏惧又贪婪的人，眼角泪痣愈发鲜红，她手里开始聚集灵力，愈演愈烈。
“不好！程又安是要化魔了！”化魔，即恢复魔族本性，同时，也会忘记自己本来的记忆，只是成为杀戮的工具。一般，即使是魔族，也很少化魔，因为化魔本是魔族最原始的状态，可经过无数时光的修炼，大家早已有了血肉之心，谁会愿意变回冷血无情的样子呢？可确实，化魔状态的魔族，他们的力量是最强的。不过很有可能是强弩之末，过后便是归于虚空。
果然，集合了千门百家所铸造的锁灵阵，不过一刻钟，还是出现了裂缝。
“怎么可能？这么快？”正当大家震惊之时，程又安就差一步就能完成破出锁灵阵，眼神里，是无边无际，破釜沉舟般的死寂。
“不行！趁着还有时间，大家一起上！不然等她出来，还有咱们的活路吗？”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大喊着。
唐清晏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身后的众人，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好！”
程又安的眼神越来越阴冷，手里的灵力慢慢汇聚为两团如闪电一般充满刺骨寒意的光球。
陈逸浑身是血地与苏玉出现在门口。
苏玉慌忙道：“不好！又安这一下攻击出去，肯定会化魔的！”
陈逸闻言，毫不犹豫地往前冲去。正好千门百家凝聚了灵力朝程又安而去。
“程又安！醒过来！”这是陈逸这一生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敢这么称呼她。
程又安双目无神，直到千门百家的灵力化作无数刀剑朝她而来，落在陈逸身上，她才意识到粘稠温热的液体沾了她满身。那是，陈逸的血。
她的双眼逐渐回神：“陈……陈逸？你怎么会来？你的背后……背后？”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我明白你是为我好，可……人各有志吧，而我的志向，从来都很小，只你一人罢了，你可不能，剥夺我，追求心之所愿的，权利吧……”陈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松连贯些。
“你把自己的金翼折断了，才破开了结界……是吗？”程又安心里猛地颤动，想碰又不敢地轻轻点着他的背后。
“没事的，我不疼。又安，我说过，我希望你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货真价实的。可如果你成了化魔，我今天所做的，就白费了……又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再多陪陪你了。
“陈逸！”程又安崩溃了，“我只有你了……我明明都为你安排好了，你可以重新回到南幽都，重新修炼，重归天界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啊……”说到后面，已然泣不成声。
“原来，这十世历劫，从始到终，都是一个你。无妨，又安，我已经很满足了，感谢你……出现在我的……最后一世……”
“你在说什么？陈逸！你给我醒过来听到没有！”程又安不明所以，但陈逸生命流失的迹象，她看的清清楚楚。
陈逸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同时，肉身也立刻灰飞烟灭，化作一片片金色羽毛，最后崩裂为尘埃。这十世转世历劫，终于还是回到了原点。
“到底发生了什么……”程又安迷茫地看着这一切，却好似多了什么酸苦的情绪，堵在心里。
苏玉默默叹了口气，还是打起精神来：“又安，陈逸本是神族南幽都首领，从前为神官之时，爱上了当年身为天魔的你。正值天界攻打天魔，那时的你为了族人欺骗利用了他，获取了天界的机密。因而南幽都全族被废除法术，并被贬下界，而他本人，也被罚历劫十世，只要十世不再次遇上你，爱上你，便有机会重新修炼，让南幽都再次修炼重回天界。否则，便会被幻海遮云花代替本尊，自己永远灰飞烟灭。如今，他刚刚为了破开结界，折断了金翼，也算是折断了幻海遮云花对他的禁锢吧。现在这样，你大概也明白了，他是为了什么。”
程又安低头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滑下鼻尖：“他想要，我能货真价实，自由自在地活……可傻陈逸啊，这世上，哪有什么纯粹的自由呢？更何况，是于我……”
大家看着程又安的灵力因为化魔到一半，已经恢复的样子，也开始有些畏惧。
“仙尊与灵尊果然夫妻情深，感人肺腑。其实说实话，唐清晏也是为了家族血仇，孟宗主也是为了儿子，而灵尊本也是无意造成如今的结局，要不咱们今日就撤了吧！”
“也对！大家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程又安一字一句道：“这世上的人竟如此可笑？一边怕你畏你恨你，在背后使绊子挖陷阱，一边却大义凛然在这里劝你原谅一切？”
“唉！灵尊可别颠倒黑白啊！毕竟杀古府全家还有孟小公子的，就是你们程门嘛！”
“颠倒黑白？你们懂什么是黑白吗？呵，不过我颠倒了又如何？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吗？我若想，这天下只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蝼蚁！今日，我不会饶了你们。”
程又安站起身，将所有人震进大殿，关上殿门。只有苏玉被挡在外面。
“程又安！你又把老娘关在外面！快点打开！”苏玉总感觉心里慌张，她实在担心。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在这里，为陈逸陪葬吧！”
瞬时，熊熊大火席卷整个大殿。
“救命啊！”
“放我们出去！”
“你这个魔头！”
……
“姑姑，你还是回到自己本来的地方，继续逍遥自在吧，何必再去天界自寻烦恼呢？多好的自由啊……”她微微笑着，喃喃自语。
“唐清欢，我来了。我可不是为了把命赔给你，我只是想陪你。或许，这就是我最好的归宿吧。”
法阵里的唐清欢，仍然还有意识，模模糊糊感应到，默默伸了伸手指，终于，归于沉默。
熊熊大火，燃烧的是每个人的人生最后一瞬。有的是贪婪的黑，有的是绝望的痛，有的是无畏的白……
程门，落幕。千门百家，再次洗牌，正南广阳城，崛起。
时运双眼终于睁开，泪痣如程又安一样艳红 。眼睛里不带丝毫感情，一如那位孤寂的女灵尊。衡羽印记此刻清晰浮现在她的眉间，身上青衣也变成了大红。
“时运！”容辞看到了那些不同寻常，也与大家一起看到了程门的所有前世今生，可仍然毫不犹豫地喊着时运。
“别！等会！她现在到底是时运还是程又安啊？”
容辞终于抱到了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好了阿运，都过去了。”
时运的手却带了一个灵力球，狠狠拍在了容辞背后。
容辞闷哼一声，没有退缩：“好了，都结束了，你回来了。”
瞬时，时运双眼猛然恢复清明，泪痣鲜红褪去：“容……辞？”
“是！是我。”容辞紧紧抱着她，希望以此能给她多一点力量。
时运这才哭出来：“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那场火焰之后，还留下了一段梦境，那是程又安留下的，关于时运的身世。
“若你能看到这个梦境，便意味着，你便是我一母同胞的双生妹妹。父亲给我取名又安，又即双字一半，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他们确实抛弃了你。当然，也没见他们真心重视过我。程门乃天魔后裔，然纯正血脉廖廖，曾有天命断言，父亲此辈必有灵尊现世。于是你我二人的降生，承担了无数人的目光。因为你出生没有灵根，因而父亲母亲认为，天魔血脉必定在我身上，为避免血脉纯正之说被他人怀疑，也为了保全程门面子，他们丢弃了你。然而天意弄人，我只是普通天魔血脉，而你才是真正纯正的天神灵脉继承人。因为他们忘记了，真正的灵尊，是有天生异瞳的。我这一生无聊至极，可毕竟身在程门，受了程门庇佑多年，因而这副担子必须挑起来。妹妹，姑且让我这么叫你吧。我确实已经死了，但死前我将一缕精魂通过血脉寄送到你身上，隐藏了你身上的程门标记，衡羽印记，并且助你隐藏异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