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骨哨
陵越府。
冬日的逐灵大陆，此时还是银装素裹，静默的四周，陵越府别院的后花园里，偶然能听见几声微小的鸟鸣。许嘉卉捧着手炉，披着白色披风，站在屋檐下，就这么看着外边如水洗过的，单调的天空。
“姐姐，天冷，你还是进屋坐着吧。”慕容羽走过来，轻声道。
沐芊芊也附和着：“是啊，昨日才收到我二师姐的信，说是马上要回来了。姐姐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许嘉卉点点头：“好，我自然是知道保重身体的，你们几个啊，都别担心我了。”
“芊芊，羽儿，嘉卉姐姐！我们回来了！”时运还没踏进内门，已经在那里笑着跳起来挥手了。
“阿运！”
“二师姐！”
几人没有激动地跑去拥抱，只是相视笑着，快步走近。
“回来就好。”沐芊芊眼里含着泪。
“傻丫头，哭什么哭。”时运摸着沐芊芊的头，心疼不已，自己却也是红了眼眶，终于，大家都经历了些以前从没意料的事情，有了更多不同的心情。
时运将这趟程门之行一五一十地说了，只是关于程又安最后对自己的嘱托，她没有提及。
“阿运，所以说其实你才是身负天神灵脉的人？”慕容羽还是有些惊讶，但她很快拍了拍时运的肩膀，说，“嗨！这有什么关系！不就是说明你更厉害了吗？以后有了天神灵脉，你岂不是可以轻松打过容辞？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被欺负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是怀着轻松一下气氛的态度，也丝毫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就已经可以随意提起容辞了，甚至早就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位置偏向到了时运的立场。
时运感受到慕容羽的关心，不由得笑了：“说的对呢！这样一想，容辞你可要小心了！”
容辞莫名被点名，呆呆看了时运一眼，大家都轻松地笑起来。
林煜嘉没有回陵越府，而是径直回到西南未云府。
他独自回到密室，打开了一卷古老的黄皮卷轴，上面却没有一点灰，说明他一直在翻看。
“怎么样，仙尊大人？您看的如何，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一个隐藏在暗地里的黑影，声音飘忽不定，虚无缥缈，但却莫名给人一种雄厚厚重的感觉。
“你倒是很自信，连名字都不透露，却似乎料定我一定会和你合作？”林煜嘉对眼前这个人怀着十二分戒备。
“这有什么？只要我给的条件足够打动您，您自然能看到我的诚意。至于我的身份，对您来说重要吗？”黑影不慌不忙地说着。
林煜嘉眯着眼看着黑暗里的那个人，黑影也毫不示弱，微微歪头，似乎可以想象他礼数周到却又充满自信，令人隐隐畏惧的的笑意。
林煜嘉盘算着，莫云不可能真心帮助自己，魔渊更不必说，至少这个人是明确讲明条件，事成之后彼此再无干系，从某一方面来说，或许是更加明智的选择。
“行，你是个爽快人，我也考虑地够久了。既然如此，我们就把话摊开来说。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天阶镜与蟠龙碎片，杀遍天下魔族。你呢，你要什么？”林煜嘉直截了当问着。
黑影却不急着回答，反问道：“杀遍天下魔族？你是说堕魔呢，还是包括了天魔啊？”
林煜嘉皱紧了眉头：“这与你，无关吧。”他颤抖的手，害怕的不是黑影似乎很了解他，而是当这个问题出现，他出现了短暂的迷茫，有一天，他会站在时运对面吗？如果真是如此。他要如何选择，她又会怎么选择？
黑影拢了拢自己的斗篷，微不可察地低头笑了笑：“这世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无穷无尽的选择，仙尊自己好好体会吧。言归正传，我想要的，是复兴我的种族，幻羽族人。”
“幻羽族？”林煜嘉觉得这个名字极其耳熟。
黑影耸耸肩：“这个名字或许你陌生一点，那南幽都你总知道了吧？”
“南幽都？陈逸不就是南幽都的少主吗？”林煜嘉第一反应想到，又想起从前寻找治疗瘟疫的幻羽草，“没听说南幽都擅长制药啊？”
黑影扑哧笑了：“南幽与幻羽本来同属一族，可天界打压我们幻羽一族，南幽擅长心计，讨好了天界，在天地初开之时被提为神族分支，而我们，却被拔除灵根，丢下天界，始终生长在淤泥之中！不过南幽的好日子也没过多久，还不是被天界罚了下来。我便是要承担起幻羽一族兴衰的重担，可不像南幽那位少主，为了一个注定无缘的女人耽误了自己的一生，也毁了南幽的前途。说给你听，也算是表达了我的诚意，这些，你还是第一个知道的呢。”从愤怒到平静，再到笑意吟吟，他只用了短短几句话的功夫。
林煜嘉也说不出什么，倒是欣赏他的坦诚，尽管他的说辞有的他并不相信，比如幻羽与南幽之间，天界与他们二族之间，谁是谁非，谁能知道？但他也不管：“既然你已经拿出自己的诚意了，咱们就算达成共识，不过你要如何确定自己能帮到我，达成我们都能通过天阶镜与蟠龙碎片实现自己目的的能力呢？仅仅只是这份卷轴上的上古魔功吗？”
黑影笑了：“这份卷轴我可是得之不易，估计都有不知几亿年的历史了吧，而且我送到仙尊身边也有一段日子了，可上面被保存完好，没有一点灰尘，说明仙尊已经切实感受过了这份魔功的威力了吧？仙尊虽然体内是一半的堕魔血脉，可您根骨极佳，就算是学习纯正天魔功法，也能得心应手，甚至助您修为大涨。这套功法，叫卷云，有席卷天地之力，却是行云流水的潇洒，正好也符合咱们煜嘉仙尊温文尔雅，君子如玉的形象不是？有了这份魔功，仙尊力量大增，难道不是极大的助力吗？更何况，我可没说，这是我唯一能为仙尊效劳的啊。”
林煜嘉咽了咽喉咙，这份魔功，他没敢在外人面前试过，只是自己偷偷练习，果然威力非凡，可总感觉练习之后，脾气会变得难以自抑，常常容易发脾气。或许魔功暴虐吧，但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也不在意这一点。
“那你以后还能做什么？我总还是要问清楚的吧，总不能只是听你一句话吧？”林煜嘉其实已经决定要和他合作了，只是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是要问清楚。
“你想要杀光魔族，就算是有天阶镜与蟠龙碎片，到了冥界更改命数之时，或许也不会顺利。毕竟这是关于一个族类的兴亡，天界不可能毫无作为。可如果是天魔再现，霍乱人间，要杀尽堕魔呢？天界当年下令斩杀天魔，反而触犯了天道，导致如今天魔命格脱离六界，根本无法被天界控制。所以，如果把锅甩在天魔身上，他们不会出什么大事，还能给咱们喘息之地，两全其美不是吗？”
林煜嘉道：“话说的好听，你能如何控制天魔？”他想到时运，觉得心里一紧，这样做，他与她之间便是真正的利用了吧。
黑影换了个方向站着，继续道：“我知道时运就是真正的纯正天魔继承人，这意味着她必定会走上保护自己族人的道路之上。如果想要天魔正式重新回到大众视野，那就必须要他们受倒威胁，比如堕魔，魔渊如今有了弱点，可是个很好利用的人。”
林煜嘉明白了：“你是想要利用沐芊芊，引导魔渊去寻找天魔的下落，再在堕魔中间捣鬼，让他们去伤害那些天魔，从而让时运不得不转移他们？还真是一环套一环。”
“时运毕竟是个女儿家，性子软，或许她真觉得让那些天魔躲在暗处，才是最安全最好的方式，所以我们偏偏要她知道，这样行不通，这样自然而然便可以让着逐灵大陆，重新出现天魔的威名。”黑影一字一句缓缓说着。
林煜嘉真是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知道的事情这么多呢，而且似乎，你对我们每个人都很了解。”他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我知道你好奇，我作为幻羽族人，怎么会对你们如此了解。我说过，我们族人生活在淤泥里，所住的地方是你们想象不到的艰苦，而且这样的日子，我们过了不知多久。世世代代，生生世世。既然要改变，我们怎么可能不做好充足的准备？如果被逼入绝境的人，有一天突然得知有一线希望脱离苦海，那自然是紧紧抓住，拼了命也要抓住……”
黑影这话说的迷糊，林煜嘉也是一知半解，看他不可能细说的意思，也不再追问：“好，那就合作吧。我敬候佳音，看你如何引导魔渊与其他堕魔。”
“这期间，你只需要修炼卷云。我要找你的时候，自然会来。这是骨哨，在必要关头吹响它，我会听到。”黑影拿出一只黑色哨子。
“嗯。”林煜嘉接过飞来的哨子，放入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