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狐妖的九世轮回（24）
下朝后，苏凌夜快步追赶上了忠亲王，言语有些激动，“岳父大人，不知那日皇上在苏府都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会变得如此……怪异？”
忠亲王默了一瞬，“此事本王也不曾知晓，至于皇上为何会在突然之间转变态度，在本王看来，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苏凌夜自然也是知晓其中的厉害。
但是现在奇怪的是，他为何会在突然之间……
对了，夫人，他那日是去苏府见过夫人之后，才会如此的，那么……
不过待他回到苏府之后，本想找寻夫人追求答案，但是谁想听到的却是，夫人再次无故晕倒的消息。
府内早已乱做一团，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气息。
苏凌夜只敢待在外面，全然不敢进去。
他怕，很怕看见她那了无生息的面容。
看见她那死气沉沉的样子……
更怕，她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距离夫人十八岁生辰礼，仅有……
良久之后，三五个太医皆连走了出来，看见他后，什么也未说，只是黯然的摇了摇头。
苏凌夜顿时只觉得手脚冰凉起来，所以……他的夫人，是真的没有办法好起来的吗？
春去秋来，他与夫人才仅仅过了一个冬天。
从那之后，洛瑶每天昏睡的时间，越发长了起来，基本上每天只有一个时辰是清醒的，其余时候都在昏睡。
而苏凌夜却很怕，很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除此之外，夫人的记忆也在日渐削弱。
无论是何时醒来，脑海里除了一片空白，还是空白，什么也没有。
为此，苏凌夜便把每日同她发生过的事情，全都记在了纸上，书写下来。
这样她每天清醒的时候，便可以查阅。
然后记起来。
虽然很费时费力。
但他却甘之如殆，恨不得记一辈子。
“……”
这样的场景已经持续在苏府，上演了有一月之久，洛瑶虽然每日浑浑噩噩的，但好歹还有一群人陪伴在她身边，她一点也没有感到寂寞。
苏凌夜也已经连续一月未上朝，而皇上也并未发难，反而还十分担忧洛瑶的身体。
但是好景不长，洛瑶的生辰礼也随之而来。
据传，她将活不过这次生辰礼。
府内众人皆连祈祷，保佑夫人能够顺利的度过难关，和大人相伴到老。
床前，苏凌夜此时正拿着一本书，为她讲解着各地的趣事奇闻，说到好笑之处，甚至于还放声大笑，随后看向床上依旧紧闭双眼的洛瑶，不由得出声询问，“夫人难道不觉得好笑吗？”
“既然如此，那我便多讲几个故事如何？反正不管怎样，总有一个故事会引得夫人开怀大笑。”
说着，又站起身，从桌上挑选了另外一本书，然后再次讲解起来。
神情平静的宛若她只是睡着了一样。
屋内的众人，见此一幕。
只觉得眼角被什么东西浸湿了一样，很想抹去那惹人厌的眼泪，明明夫人只是睡着了。
哭什么哭？
玉锦恍然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不由得更加伤痛，“大人，夫人她……”
“何时了？”
苏凌夜沙哑着嗓音略带犹豫的询问。
许是读多了书本，嗓音早已变得难听起来。
再也不复以往的好听。
“已经过了午时了。”玉锦捂住嘴唇，不让自己的哭声惊扰了夫人，“大人，夫人是不是醒不过来了？”
“胡说什么呢？”云墨急忙出声制止，“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醒过来的，我看你还是不要在这打扰夫人休息了。”
说着，便便拉着玉锦迅速的走了出去。
其实在她出声的那一刻，苏凌夜手中的书本却不禁颤抖了起来，虽然神情依旧，看不出丝毫不适。
但内心却早已心如刀绞。
“夫人虽然每日昏睡的时间较长，但是到了这时都会醒过来，怎么夫人今日却如此调皮，竟然……竟然还没有醒来呢？”
苏凌夜双手颤颤巍巍的，朝着她的脸上探了过去，每伸长一秒，他都会往后退一截。
明明这只是一个伸手的距离。
而此时却被他变成了……无数年。
她明明每日到了这时都会醒来的，可是为什么今日却没有？为什么她没有醒来？
“夫人不是一直都很想看樱花的吗？所以，我便花钱从兰兆国移植了一株过来，栽倒了我们的小院里，然后每年花开花落，我都会和夫人一同欣赏，可好？”
苏凌夜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但是脸上的泪痕却悄然覆盖了他的眉眼。
“好，每年我都会与夫君一同欣赏。”
正当苏凌夜即将接近于崩溃之时，洛瑶却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来一抹灿然的笑意。
此时的她脸上带着懵懂，无谓。
显然也是早已忘记了之前的种种。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再痛苦。
“那，我们可约好了，永生永世不再变卦。”
苏凌夜附身抱住了她，唇角轻触在了她的脸颊，温柔宠溺的嗓音充满了他的无奈。
真好，她没有离开。
“……”
那一日，洛瑶平安无事的醒了过来。
至此以后的时间，再也没有昏睡。
但是洛瑶却知，留给她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
樱花树下，两人相拥而坐，我静静地缩在他的怀里，轻声哼着歌谣，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他问，我除此之外还想去哪里游玩？
而我静默了片刻，却淡然的摇了摇头，“我哪也不想去了，只想永远待在夫君的怀里。”
说着，我抬头看向他，趁他不注意努力伸长脖子，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随后又慌忙将脸蛋塞进了他的怀里。
语气嗡嗡的来了一句，“还想，和夫君一起吃遍这世间的美食。”
他见我如此，不禁有些失笑，随后腾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宠溺的说道，“也好，那夫君我－－便带着夫人游遍大齐的万里河山。”
我想了想，不置一否的点了点头，只是语气越发的虚弱起来，“好，那就等我身体好了之后，我们便出发。”
说到这，我只感觉我的眼皮越发沉重。
好像上面压了什么千斤重的石头一样，任凭我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只能默默地接受。
而此时，他也好像发觉了什么。
说话的语气也带着浓浓的鼻音，似哭又强忍着不愿哭出来的样子。
“那夫人可要说话算数，不能反悔。”
我笑了笑，“自然不会，我可是……一言九鼎，驷马……也难追回来。”
“不如夫君还是继续给我讲故事吧！记得前些时日，你讲到了大漠，那就从这开始吧。”
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吐出一个又一个难以承受的话语，每说一句，我便感觉我的身体如同炸裂了一般，很是难受。
但是，我却不愿我的夫君如此难受。
他细想了一会儿，突然开始讲了起来……
也没再询问什么，更没有追问我什么。
只是一字一句，不停歇的讲了起来。
忽然间，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说话的语气顿时止住了，身体也变得颤抖起来。
但是良久之后，便又继续讲了起来。
……
三年之后。
“这次能够一举击败蛮荒，苏大人可是功不可没，不然，我们大齐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将领，多少英雄好汉。”
朝堂上，萧炎充满了喜意的看向苏凌夜，一字一句皆然没有了之前对他的忌惮，有的只是欣赏。
“所以，这次朕决定要**行赏，而这头功，也自然是非苏大人莫属了。”
此话一出，朝臣皆连贺喜，无一人反对。
众所周知，这次蛮荒人来势汹汹，势必要一举占领中原的土地，而他们从小生活在蛮荒之地，每个人都是骁勇奋战。
而不像他们中原人，弱不禁风。
真正到了战场上，竟然被打得惨不忍睹。
差一点，边境之城就要失守了。
在这关键时刻，也是幸好有苏大人力挽狂澜，带领众多将领击败了蛮荒，至此才得以得胜归来。
所以，众位朝臣除了敬佩还是敬佩。
哪还会有人反对。
“不知苏大人此次想要什么奖赏，是加官进爵 还是金银珠宝？”
萧炎皱着眉头，有些纠结。
“臣并不需要任何奖赏，只需要皇上准许臣辞去官职。”苏凌夜大无畏的跪在殿前，恍然间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不禁充斥了淡淡的柔情，“臣以前答应过臣的妻子，有空了便会带她去遨游世间，看遍大齐的万里河山，所以……特请皇上应允。”
此话一出，满殿寂静。
众人也是心思各异。
“这……”萧炎有些意外。
他竟然会放弃这得来不易的官职？
不过正当他准备出言婉拒时，一旁的忠亲王也跪了下来，语气仍是如出一辙，“皇上，老臣年事已高，已然胜任不了朝堂上的事务了，而这璀璨多彩的人生，也该交有那些年轻人……所以，恳请皇上能特许老臣辞去官职，告老返乡。”
“皇叔这是何意？”
萧炎直接惊讶的站起身，看向殿前下跪准备辞去官职的两人，不知为何，心中却是充斥着满目的彷徨，不知所措。
明明在之前，他最希望的便是让他们两人消失在朝堂上，为此他甚至于还制造了无数的暗杀。
但是现如今，当他们真正想要离去时。
他却充满了不舍，看向这充满了尔虞我诈的朝堂，想来他也不知以后该如何了……
“我等去意已决，还请皇上应允。”
萧炎无措的坐了下去，良久，方才出声，“也罢，既然你们要走，那便走吧，都走。”
“臣等多谢皇上。”
苏凌夜与之忠亲王站起身，然后拜别了朝臣，二人一同转身走出了朝堂。
……
回到府中，苏凌夜来到樱花树下，凝视了片刻，随后蓦然轻笑起来，“为夫答应你的承诺，终究还是实现了，可你答应过我的承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失信，夫人，你说该如何是好？”
这一日，苏凌夜带着她的画像，直接策马奔腾去往了北方，想来也是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