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和离的第十一天
甄玉棠很是奇怪, 不知道韩晚为何会觉得她喜欢阮亭。
她无奈的开口,“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与他只是同窗之情。”
韩晚盯着甄玉棠看了几眼, 见她神色并无任何掩饰之意, 可见此话不假。
她耸了下肩,“好吧,是我多想了, 不过, 单从外表上看,你和阮亭还挺相配的。”
若是在前世, 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 甄玉棠心里一定很高兴。可是, 重活一世, 听到这些话, 她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反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她与阮亭成亲后,在泰和县的那段时日,阮亭还未成为状元郎, 而甄家又在县城里有不少商铺, 是以, 极少有人敢对甄玉棠品头论足。
可到了京城, 阮亭一朝青云直上成为状元, 又渐得皇上倚重。
那些贵女明面上说一句甄玉棠与阮亭外表上很相配, 只是, 也只是外表上相配罢了。
在那些世家大族眼里,甄玉棠是商户之女,又无才情, 只不过那张脸好看了些, 配不上阮亭。
甄玉棠并非心胸狭隘、自怨自艾之人,听到那些讥讽她是商户之女的言论,她一贯心胸阔达,不让自己太过生气。
可听得多了,她哪能一点儿不在意?她骨子里是一个骄傲的姑娘。
她出身商户,又不是才女,而阮亭以后会成为首辅,文武兼修。
在外人眼里,不管是身份还是性情,她与阮亭从来都不相配。
眼见甄玉棠不出声,韩晚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甄玉棠,你在想什么呢?”
甄玉棠思绪回笼,声音有些轻,“没什么。”
顿了一会儿,她又道:“韩晚,我并不喜欢阮亭,以后也不会和他有其他关系,你别多想。”
韩晚慢慢点点头,“哦”了一声,“下午你有事情,刚好明日学堂休息一天,那明日中午我请你去万客来吃饭。”
甄玉棠应道:“好。”
*
阮亭从外面回来,走到甄玉棠身边时,脚步一顿,怎么甄玉棠与韩晚换了位置?
他墨眸微垂,继续往前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无论是谁坐在他的身后,都无关紧要,只要不来打搅他就好。
谢夫子继续授课,韩晚左顾右盼,身子扭了几下,有点不习惯。
她平日最是话多,听课时常常与周边的学子说些悄悄话,不知不觉一堂课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坐她的前面是阮亭,她可不敢主动与阮亭说话。她的左边是唐苒,唐苒听课很是认真,手中的笔就没停下过。她的后面是甄玉棠,甄玉棠与她时常拌嘴,她当然不可能两次三番找甄玉棠说话。而她的右手边的学子,与她又不熟悉。
趁谢夫子不注意时,韩晚对着右边的那位学子悄声道:“咱们两个说说话呗?”
那个学子摇摇头,继续埋头看起压在古训下面的话本子。
韩晚长长叹了一口气,她后悔了,她不想与甄玉棠换位置了,听课时不能说些悄悄话,多没意思啊,比不让她吃东西还难受呢,这让她以后怎么熬过整整一上午啊!
看着韩晚身子扭来扭去的样子,甄玉棠不由得轻笑一下。
换了位置,她倒是觉得挺不错的,以前只能看着阮亭的后背,阮亭连句话都很少说,连带着甄玉棠也不敢打搅他,但现在,她不用再顾忌阮亭了。
好不容易捱到午时,谢夫子出去学舍的那一刻,韩晚像一只脱离了鸟笼的雀儿,终于到了她可以撒野说话的时候。
她扭过身对着甄玉棠道:“要不咱们俩将位置换回来吧,我坐在这里难受极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甄玉棠好笑的逗着她,“这样不挺好的嘛!没人与你说话,你就可以认真读书了。”
“好什么好啊!”韩晚哀叹了一句。
她小脸儿拉下来,又转过身子,对着唐苒道:“唐苒,你听课好认真啊,记了厚厚一大摞的内容。”
唐苒冲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韩晚也不在意,又转头对着右边的学子道:“ 等你话本子看完了,借我看一看啊。”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韩晚恨不得将肚子里积攒了一上午的话全都吐出来。
*
韩晚话可真多啊,憋了一上午,可真是难为她了,听着韩晚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甄玉棠轻笑一声,然后看向唐苒,“苒苒,走吧。”
甄玉棠与唐苒一起出去学舍,韩晚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准备回家。
阮亭起身,走到韩晚身边时,脚步停了下来。
韩晚抬头看向阮亭,心里有些发怵,“阮…阮亭,你有事吗?”
许是因为阮亭曾是宣平侯府的公子,他身上的气度与学堂里其他学子都不一样,清隽的眉眼中带着几分冷厉。
明明如今韩晚与阮亭并没有身份上的差距,可阮亭看着就不像普通人家的子弟,周身的气度矜贵摄人,韩晚有些怕他。
阮亭淡声道:“你与她换了位置?”
韩晚反应过来,这个“她”,指得是甄玉棠。
她赶紧道:“我拍了几下她的肩膀,吓到她了,于是我们俩换了位置。阮亭,你放心,我保证会管好自己的嘴,不乱说话,绝不打扰你温习功课。”
阮亭“嗯”了一声,不再多说,出去了学舍。
留下韩晚一脸懵的盯着阮亭离开的背影,感情阮亭第一次和她说话,是向她打听为何要与甄玉棠换位置。
阮亭性情冷淡,和甄玉棠关系又不亲近,怎么会向她打听这件事呢?
下午甄玉棠用过膳后,继续到学堂,等着阮亭帮她补习功课。
阮亭布置了几道算学题,甄玉棠接过来,仔细的看着题目,她哪里知道笼子里到底有几只鸭还是几只鹅啊,干脆统统烤着吃好了。
阮亭注视着她,陡然出声,“你与韩晚换了位置。”
甄玉棠一愣,阮亭怎么提起这件事了,她点了一下头,“是。”
就在甄玉棠以为阮亭不再说话的时候,阮亭的声音又响起,“莫不是你不想坐我的后面?”
甄玉棠眼睛瞪大了些,否认道:“不是,是因为韩晚总是拍我的肩膀,一天到晚要拍好几次,我有些烦,就和她换了位置。”
阮亭看她一眼,移过视线,淡淡“嗯”了一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问出刚才那样一番话,按理说,不管坐他后面的是哪个人,只要不打搅他,都无所谓。
可是,许是因为韩晚话太多,又许是因为韩晚说话的声音不如甄玉棠好听,他竟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甄玉棠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笑了笑,“换了位置也挺好的,我才不会再做故意盯着你而向夫子打小报告的事情。对了,阮亭,明天中午你不用帮我补课了,韩晚与严家公子定了亲,她要请我吃饭。”
“嗯。” 阮亭应道,漆色的眸子看向面前的姑娘,韩晚已经定亲了,等甄玉棠出孝之后,定是也要定亲,到时候泰和县有不少男子想要娶甄玉棠吧。
这时,甄玉棠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阮亭,这些算学题我做完了,你看一下。”
阮亭接过来看了几眼,“有进步,这次只错了一道题。”
被阮亭这么一夸赞,甄玉棠不免有些小得意,樱唇旁漾着笑,还不忘说句客套的话,“是你教的好嘛!”
明媚的笑颜宛若灿烂的春光,阮亭忍不住又看了甄玉棠一眼,“ 甄小姐聪颖,一旦静下心,不难提升功课。”
甄玉棠眨了眨眼睛,她没听错吧,这是阮亭第一次夸她聪明呢。前世的时候,阮亭还说过她笨呢,说七八岁的小孩做算学题都比她速度快。
当时她可生气了,趁晚上阮亭与她亲热的时候,故意使劲咬了一下他的肩膀。
没想到,现在阮亭竟然夸了她。
甄玉棠决定,虽然她不打算与阮亭再当一对夫妻了,但与阮亭成为朋友还是挺好的。
若是阮亭再多夸她几句,她这个仙女就和阮亭交个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