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院子弟
赵援朝和赵小白这对兄妹着实给了胡杨一点惊喜。也顺便让他见识到了北京城里年青一代的大院文化。
以前胡杨对大院子弟的了解，都基本停留那几本小说中。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一鳞半爪。
开车送胡杨回单位的路上，项凌江难得愿意多说几句话，给胡杨科普了一下北京的大院子弟和大院文化。
大院通常分为两类：一是部队、部委，二是大学、科研院所。
当年北京城里有上万个大院的耸立。形成了北京特有的大院文化。特别是部队大院，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让部队大院的孩子，都有自己独特的优越感。
很多东西在地方上买不到，大院里面都有特供。项凌江据说很小的时候，经常喝上蜂蜜水就着m&m的巧克力豆。
从公主坟一直到北京西山脚下，空军、海军、通信兵、总后、炮兵、装甲兵、工程兵、铁道兵等司令部依次排开。项凌江和赵家兄妹，就来总后大院。
几乎所有的军队大院都是统一制式，总后大院的布局干脆直接用苏联陆军总部的图纸。
这些大院就像一个个独立的小城市，有自己的办公区、生活区、食堂、服务社、礼堂、俱乐部、游泳池、医院、车队、幼儿园、小学，甚至中学。培英、育英、群英都是大院的子弟学校。
大院孩子天生就贴着标签，带着阶级属性。项凌江说了一件他小时候身边发生的事。
“两个小孩为了一个活动怎么搞而争执不下，有一个父亲是参谋长的孩子过来协调：
“你爸什么级别？”
“上校。”
“你爸什么级别？”
“中尉。”
参谋长的儿子果断地说：“听上校的。”
这的确是个小事。但也的确就因为这件事小，才更能充分的表达出背后的意义。
大院的孩子都很抱团，也只能抱团。他们身上天然带着这个院子的标签，只要院子还在，他们就只能享受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也要尽这个身份所需要尽的义务。
项凌江愿意费口舌给胡杨说这些。就是想让他明白，在北京想要做点什么事，是绕不开“大院”的。而胡杨还品出了另一层意思。
那就是大院的子弟，就算再不成器也还是这个大院的子弟。大院子弟这个身份，优先级是非常高的。
消化了这些信息之后，胡杨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身问项凌江：“你爸什么级别？”
项凌江酷酷的甩下两个字：“大校。”
目送大校儿子开着车扬长而去，胡杨这才走进冶金局大院。他没去宿舍，而是又走进了资料室。
刚刚赵家兄妹说的那个突发事件，让胡杨想起了一些事，他想到资料室查查看有没有对应的资料。
冶金局里关于水电的资料并不多。好在里一份内参之中提到了河北省纤西县的李家口水电站。
这座1979年开始建设1983完工的。配套是250兆瓦发电机组。机组是从日本久林公司引进。
日本久林公司，果然是这家日本公司。
按照记忆，胡杨很容易的在一排德语杂志里，翻出了一本1983年的冶金杂志。在冶金局的存货中，这个年份已经算是比较新的了。所以位置也更靠前。
捧着杂志胡杨此时心情有那么点小复杂。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胡杨突然想起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按理说，他应该凭借超前的记忆一路开着挂过日子。但眼前这本杂志，却是他之前在这里查资料时偶然间看到的。
稍微敢看了几秒钟之后胡杨翻开杂志，他在里面找了那章一个关于司太立合金的专题。
司太立合金是一种能耐各种类型磨损和腐蚀以及高温氧化的硬质合金。
即通常所说的钴铬、钨钼合金或钴基合金，司太立合金是以钴作为主要成分，含有相当数量的镍、铬、钨和少量的钼、铌、钽、钛、镧等合金元素，偶而也还含有铁的一类合金。
根据合金中成分不同，它们可以制成焊丝，粉末用于硬面堆焊，热喷涂、喷焊等工艺，也可以制成铸锻件和粉末冶金件。
而这篇专题就专门针对司太立合金的堆焊技术进行了分析。而其中有一段横向对比了，亚洲，欧洲和美国的三家公司的司太立合金堆焊技术。
在亚洲地区，作者就选择就是久林公司。而结果是，久林的产品在各项检测都取得了垫底的成绩。而在实际使用案例中，专题作者也一点不给面子的引用了久林公司的一个失败案例。
1982年日本加贺水电站，水电机组内合金片崩碎导致停车。回收的合金片上遍布裂纹。合金片和表面司太立合金焊曾有明显分离现象。
按时间算，李家口水电站是1983年引进的水电机组。胡杨不相信仅仅几个月时间，久林公司就能把技术升级。换而言之，这次事件大概率上是加贺水电站的翻版。
胡杨又去填了几分单子，最终才把这本杂志从资料里请了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胡杨就钻进了单位新建好的微机室。微机室的负责人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叫谭芳芳。据说家里相当有背景，但胡杨没有考证过。
谭芳芳把办公室主任签字的条子检查了好几遍后，她才拿出了鞋套和袖套递给胡杨。
胡杨一边穿，她就在一边说：“这微机室可不比别的地方，要防尘防静电。你进去先别动，等我给你开机之后，按照我说的步骤来....”
除了点头，胡杨还能做什么呢？
微机室里只有一台电脑，和一台接了电脑打印机。基本上微机室也可以称作打字室。基本上九成九的工作都是把文件录入电脑，然后打印出来
这个时期中文输入法只有一种，就是王永民在83年8月发明的五笔字型输入法。曾几何时，能够数量使用五笔字型输入法，那是一件非常拉风的事情。
胡杨小时候就经历过小霸王学习机和五笔字根表。可惜到新世纪，五笔输入法的使用比例就开始大幅下降。
相对起来比较高的学习成本，让更容易上手的拼音类输入法逐渐成为了主流。
这个时期的五笔输入法问世还不到一年。和九十年代胡杨学的那个版本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胡杨花了一点时间适应之后，录入才逐渐流畅了起来。虽然他已经有意识的控制了录入速度，但这还是吓到了谭芳芳小姑娘。
这五笔字型输入法她可是练了好几个月的。每天录入文件，自己的进步也是有目共睹的。她自认已经入了门。这可是她最骄傲的一项技能。可这和胡杨一比，那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和胡杨不了解谭芳芳不同。胡杨的情况谭芳芳可是知道十分全面。源头就在办公室主任马云华那里。
作为单位里为数不多的未婚年轻人之一。胡杨的个人问题一直都在她的心上放着。只要有她觉得合适的，都会他们几个介绍一遍。
这么做的效果还是有的，已经成功解决了两对儿。但具体到胡杨，至今还没有一个看上他的。
其实胡杨在被科普了大院文化之后，真的还挺能理解这些孩子的想法。像胡杨这种在北京没有关系的年轻人，很难被他们的圈子承认。而如果没有被圈子承认，那就永远成不了北京人。
这么一个自己压根都没看上的外地人。竟然在自己最得意的领域超越了自己。这对年轻的谭芳芳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冲击。
其实胡杨也很无奈啊，藏拙也是有限度的。再放慢速度，一上午时间就打不完这两份报告了。
胡杨赶在午饭前完成了两份报告的录入，并且打印了出来装订成册。
最耗时的一项工作搞定，胡杨一身轻松的正准备离开微机室，却被谭芳芳叫住了。
谭芳芳有有些犹豫的问道：“我看你打字那么熟练，是练了很久吗？”
胡杨愣了一下，才说道：“嗯....是啊，练了很常时间。”
谭芳芳又问：“除了练习，还有什么窍门吗？”
胡杨说道：“其实没有。就找一本书，照着打。打的字多了，自然就熟练了。”
谭芳芳说道：“哦，那个我有一些字不太会拆，你能给我讲讲吗？”
胡杨想了一下，摇头道：“今天不行，还有其他工作。恐怕要等我出差回来了。”
谭芳芳有些失望的说道：“哦，那好吧。”
如果马云华大姐在这，肯定会一巴掌拍在胡杨后脑上。然后按着他的脑袋，让他立刻点头。这女孩子都主动了，你竟然还往后缩。
胡杨有几十年的人生阅历。这种小姑娘的小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只是在装傻罢了。
重生不到一年，还有太多事情没有时间和资源去做。胡杨真的不想为了女人分心。当然最重要的是，胡杨对她没有感觉。
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中午饭后，胡杨立刻跑回了自己办公室。
下午一点三十分，座机准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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