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你应该可以
胡杨刚放好东西，沈教授的问题就来了：“小胡，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胡杨笑着说道：“回北京了，正好今天没什么事儿，就过来看看老师和同学们。”
沈教授又问：“最近还有看书吗？”
胡杨一愣：“看得比较少，您知道我这....”
沈教授微微点头：“忙是吧，那不是理由。我听说你搞了几个特种金属的冶炼方面的专利？”
胡杨忙说：“是，在国外捡漏收了几个。”
沈教授说道：“全都是捡漏？没有你自己弄的？”
如果是别人问这个，胡杨是肯定会咬死一定是捡漏来的。但面对沈教授这个领域内一流专家，这么说显然是无法让他满意的。胡杨这趟来可是为了搞好关系的，要是在这件事的“得罪”了沈教授，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胡杨只得拿出一贯的手段，挠了挠头，有点腼腆的承认：“其实，有两个我是参与了一部分的。但是您知道在国外申请专利的手续很繁琐，所以就没有加入我的部分。”
沈老教授微微点头。就在胡杨以为他会放过这个问题的时候，老教授突然拿出一个本子，戴上眼镜，翻开本子。
胡杨偷瞟了一眼本子上的内容，瞬间就感觉一滴冷汗的从额角流了下来。
本子上的内容他是很眼熟的。都是他那几项相关专利的内容。特种合金冶炼的过程包括很多内容。核心部分主要就是两大块：一个是原料的配比，一是铝冶炼过程。
特种合金要的就是的特殊的物理和化学特性。想要实现物理和化学的某种特性，就需要特殊金属配比。比如大家都知道高碳钢的硬度高，就是在铁矿石冶炼过程中加入了碳元素。
铬钢是指含铬的合金钢，质地坚硬、耐磨、耐腐蚀并且不生锈。铝合金密度低，但强度比较高，接近或超过优质钢并且塑性好。还有著名的钨合金、钛合金等等。
合适的金属配比确定之后，冶炼过程就将直接决定目标属性的表现。
冶炼一种合金，不可能是从头到位都是一个温度。原料也不可能全部一股脑倒进熔炉直接融化就可以的。
在冶炼的过程中，温度是要随着原料的添加，铁水的状态而调整的。
冶炼是一门很精细的科学。同样也和其他材料科学一样，是一门非常烧钱的实验科学。
沈老教授的本子上记了很多问题。看他的架势，是准备一个个拿出来考校胡杨。而偏偏胡杨现在还没有理由开溜。因为刚刚才说自己今天有空。
一刻钟之后，满足了沈老教授所有好奇心的胡杨，带着一脑门汗水离开了办公室。好在这次他拿出来的几种合金配方，都是比较初级的，研发难度相对比较低的品类。而他这段时间的学习，也足以支撑他吃透这几种合金的配方，否则他也不敢随便拿出来申请专利。
三七开的假话掺着真话，总算是把沈老教授应付过去了。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这些问题并不是为了质询他。更像是基于一些研究上的问题而做得讨论。只不过是沈老教授一直在问，而胡杨也只是一直在回答而已。
最后老教授提醒胡杨，下次买专利的时候一定要把实验过程也一起买下来。搞实验科学的人都明白，试错的过程和成果一样的重要。
胡杨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关键是，这些合金配方都是从他记忆中直接拿出来，怎么可能有实验的过程数据。
当然，实情胡杨肯定是没办法告诉沈老教授的。只能诚恳的表示自己记住了，下次一定连实验数据一起买下来。
胡杨走出很远才想起来，自己忘记说机房的事了。今天他来最大的目的，就是确认一下新机房是归那个部门管辖，自己要打通哪边的关系，才有机会成为首批用户。
可现在让他回去找沈老教授，胡杨肯定是不干的。稍一琢磨，胡杨从车里摸出了一罐信阳毛尖，然后找到了北清的教务处。
于万洲主任应该是胡杨认识的第一个北清人。胡杨心里对这个人评价是非常高的。教务处主任这个位置，论级别在北清可能连前五十都进不去。
要知道，北清作为国内最高学府，行政级别是非常高的。校长和书记都是副部级。换而言之就是与一般的副省长同级。不说各个院系的领导，就说任教的两院院士也两位数。这些看成国宝的人物，基本都有不低的行政级别。
相比之下，一个正科级别的教务处主任，真的是排不到前面去。但是，这个教务处主任的分量，却是正儿八经能排入前二十以内。
因为这毕竟是一座大学，大学中最重要的还是老师。从校长和书记，再到各个系的主要领导，绝大多数都还是授课或者搞研究。类似于万洲这样，纯粹的行政人员其实是少数。而在这些少数之中，能坐到教务处主任这个位置，几乎就已经是到了天花板了。
胡杨第一次见到这位教务处主任，还是几个月前第一次来北清。在那之后就几乎没有什么交集。胡杨之后在校园中来去匆匆的，似乎都没有再碰过面。
而让胡杨有些意外的是，还没等他做自我介绍，这位于主任竟然一见面就认出了胡杨。
于万洲笑眯眯的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主动伸出了手：“胡杨同学你好，这是有好几个月不见了。”
胡杨自然走过去伸出手：“于主任您好，不会耽误您办公吧？”
于万洲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没有没有，来这边坐，正好我也休息一会儿，咱们一起喝点茶。”
胡杨顺势亮出手里茶叶罐：“说到正好，我这正好有一罐好茶，要不咱尝尝？”
于万洲点头：“好啊。”
胡杨很自然的坐到了泡茶的位置。和胡杨估计的一样，于主任这里的并没有专门烧水的设备，所以只能用暖瓶里的热水。
所以他才会挑了一盒绿茶带过来。因为冲泡绿茶需要的水温大约是85摄氏度左右。而如果是岩茶或者是红茶和乌龙茶这些，都要九十以上或是沸水才行。
茶自然是好茶，是秋茶中的上品。更重要的是，喝茶的人都是懂茶的。这信阳毛尖是一种初尝起来有些寡淡的绿茶。尤其头一道，很多人第一次喝毛尖的人都感觉是在喝开水。
而属于毛尖的那种清幽鲜爽的韵味，就藏在这种寡淡的表象之下。胡杨和于万洲主任都是能喝出这味的人。
胡杨和这位于主任其实从来没有过太深的交流。今天过来这一趟，其实也算是临时起意。但两人从坐下来开始，却有一种故友重逢的默契，气氛意外的非常好。
其实两人都很清楚，这种本不应该出现在和谐气氛，其实是因为聊天的两个人，都是情商很高并擅长聊天的人。
擅长聊天的人都有一个特点。会把自己的想法和意图，巧妙的藏进聊天内容之中。也会从别人的言谈之中，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而当两个人都是这样的人时，就能像胡杨和于主任一样云里雾里的聊天。
关键是，他们都还能明白对方藏在话中的意思。这种感觉还不同于和管冲那种思路上的默契。真的是一种很纯粹的话术上的高手过招。
信阳毛尖是一种不耐泡绿茶，就算是上等秋茶也喝不到第六道。就在换茶叶的当口，胡杨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就问于万洲：“于主任我问您个事儿？”
于万洲很随意的应了一句：“好，你说。”
胡杨说道：“我这次去国外，听说美国人弄出了个叫internetwork的东西，中文翻译过来应该叫国际互联网。听说咱们学校里也要弄上这个网了？”
于万洲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先看了一眼门口才说道：“你的消息还挺灵通。咱们学校是国家试点。的确是正在建一个专门接入这个叫国际互联网的实验室。现在已经的完成基础建设部分，元旦之前应该就能完工。”
胡杨又问：“这个实验室是归哪个系管的？”
于万洲说道：“和电子计算机实验室一样，是物理系和数学系共管。据说未来可能会成立一个新的系，但这件事目前还只是传言。”
当然会有一个新系。未来北清计算机系可是会培养出一批著名企业的大佬。
胡杨很随意的接着问了一句：“您说，像我这样的旁听生，有没有资格进这个实验室呢？”
于万洲看了胡杨片刻，才说道：“别人肯定是不行。如果是你，或许还真可以。”
换好茶叶的胡杨，有些意外的说道：“我为什么可以？”
于万洲没有正面回答胡杨，而是说道：“你还记得，是怎么开始在北清旁听吗？”
……
十几分钟后，胡杨离开了于万洲的办公室。那罐信阳毛尖留在了于主任的办公室里。
这一趟临时起意的拜访，收获真的是多到令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