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突然呕吐

  周六的清晨，西海的的第一缕阳光伴着海风拂过浪花和沙滩，像藤蔓一样悄悄爬上悬崖，又穿过主卧的落地窗，照亮了如蝴蝶般背靠背蜷身熟睡的夫妻俩。
  一位黑人大妈蹑手蹑脚地进来，走到男人一侧的床边，“老板，老板……”轻轻推他压着被子的胳膊，小声唤道。
  “琳达……什么事？”
  宋亚慢悠悠醒了，打着哈欠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眼，“这么早……”
  “该出发了，我们要赶早班的飞机去硅谷……”琳达回答。
  “哦。”他想起来了，昨晚睡前又和老婆吵了一架，他一气之下发誓以后不乘私人飞机算了，狠话说出口时很爽，那么现在只有辛苦点了……
  扭头看了眼睡得正香的玛利亚凯莉，“出去再说，别吵醒她。”
  披上睡袍跟琳达出去，随便找了间客人房冲澡洗漱，人精神了许多，“APLUS。”出来时看到了许久未见过的桑迪格伦。
  “你真是给了我个大惊喜桑迪。”
  事已至此，他没再像以前对米拉的经纪人那样口不择言，最后导致对方察觉到危机怂恿米拉和自己分手，而是不露声色的与对方握手，“你来早了点，Mimi还在睡，先等等吧。”
  “没事，我就在外面等。”
  被MJ扫地出门后的桑迪格伦很谦卑，“聊聊？”
  “可以，不过我马上要赶航班。”
  宋亚和他在客厅沙发坐下，面前桌上还摆着昨晚派对后没来得及收拾的无数酒杯。
  桑迪格伦这次为了弥补失去MJ后金牌经纪人的咖位或者说面子，有些饥不择食了，给威廉莫里斯和玛丽亚凯莉双方的条件都非常优惠，他帮玛利亚凯莉付清了给威廉莫里斯和多诺万的违约金，原合约期内玛丽亚凯莉的经纪收入也归威廉莫里斯和多诺万，再加上一笔对未完成合约的买断费，他还给了玛丽亚凯莉更低的经纪人分成。
  桑迪格伦怎么也仍是好莱坞同性兄弟会的大佬，大卫格芬的密友，经纪能力和社会能量比不过老牌经纪公司威廉莫里斯，但个人实力上比多诺万稍强一些，DIVA还是聪明的，这对她确实是笔好生意，就是对自己和多诺万来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昨晚自己打电话给多诺万，对方劈头第一句话就是‘别忘了我们威廉莫里斯为你们在对抗摩图拉时付出过的努力。’
  只得耐心解释和安抚。
  “抱歉，APLUS，我知道你对这件事不太开心。”
  桑迪格伦是人精，他当然能猜出来自己和多诺万的反应，“请你一定理解，被MJ弃如敝履后大家都在看轻我，我必须尽快再拥有一位头部明星。”
  “我理解，生意就是生意。”
  宋亚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
  桑迪格伦明显也在图谋自己，他说：“你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如果威廉莫里斯……”
  “我们办不到的你也办不到桑迪。”
  这时候海登进门，他也不是以前那个小经纪人了，对桑迪格伦不甚客气。
  桑迪格伦笑笑没选择正面冲突。
  “海登，来得正好，我们这就出发吧……”
  宋亚和桑迪格伦打了声招呼，然后领着手下们一道去车库，“我可能有点麻烦要有求于哈维韦恩斯坦，你能搞定吗？”
  “我听多诺万说了，对纽约时报那种等级的媒体来说，哈维可决不会轻易动用自己的影响力……”海登诉苦。
  “别老是这也做不到那也做不到，你看到了，Mimi已经把你们换了，虽然她本意是惩罚我。”
  宋亚没声好气的，“不找哈维也行，你们威廉莫里斯必须得制止纽时发布关于芝加哥那桩案子的专题报道，这事很重要，没价好讲。”
  “好的，我们会双管齐下。”
  海登只得应承下来，“哈维那老色肯定会趁机染指你的人APLUS，之前查莉丝没拿到你安排的角色，就是在用向好莱坞女孩展示权力的老套路，如果他提出想让查莉丝去陪他你怎么办？答应吗？”
  “Fxxk！海登！查莉丝不是什么我的人……”
  宋亚心虚地回头看了眼别墅，“我又不是那种靠出卖女人达到目地的人渣，你们配合叶列莫夫保护好查莉丝，本来我答应给她的回报就没完全做到，我可不想再成为那个把她推进火坑的人。”
  “对女人，哈维的信誉还不错……”
  海登说完看到宋亚的双眼瞪了起来，“好吧好吧算我没说，不过我提醒你，被哈维发现你有求于他是件很麻烦的事，那家伙可是会榨干人每一分利用价值的人。”
  “所以如果你们威廉莫里斯能自己就把事情办成，我也没那么多麻烦了。”
  走进登机口前，宋亚警告海登：“Mimi的事也该打醒你们了，这些年你们从我身上赚了多少？嗯？别老我一让你们做点事就这个也难办那个也难办的，难道你想我通过桑迪格伦和大卫格芬他们解决麻烦？”
  “唉！我明白，那么就这样，等着听好消息吧APLUS。”海登挥手送别。
  一行人来到森尼韦尔的阿美利加音乐网站总部，和迪莱、艾丽西亚、吉米、梅博士等人汇合，临时开了个小会，然后再出发去DTS，雄心勃勃的他们也把总部搬来了，不久前。
  “这就好像当头一棒APLUS。”
  在大楼门口迎接的创始人特里比尔德脸色苍白，他把怨恨情绪一股脑地宣泄在IBM身上，“那个蓝色巨人已经官僚腐败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了，他们在胡乱使用自身的影响力。”
  “我们进去聊吧。”
  高盛的史密斯以及代表斯皮尔伯格的凯瑟琳都在，“是你建议比尔德先生加快上市脚步的APLUS，现在又该怎么办呢？”作为之前建议稳扎稳打的一方，凯瑟琳上来就追责。
  “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宋亚坐到她身边，“梦工厂三巨头都没空是吗？”回刺了一句：“他们在好莱坞陪保罗艾伦？”
  作为安培林娱乐的总裁，凯瑟琳对斯皮尔伯格被卡森伯格、大卫格芬拉去搞什么梦工厂其实也有意见，不过她是斯皮尔伯格的助理出身，忠心耿耿，“你的挑拨很幼稚APLUS，我们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麻烦吧。”
  作为高盛不多的黑人高层，史密斯掌握了会议的主动权，“既然新的影音媒介格式面临二选一的问题，而且现在业界判断SD阵营很难获胜，那么DTS的招股书就必须要改了，投资者已经不会相信我们勾勒出的美好前景，搭上SD阵营的大船巴拉巴拉之类……”
  SD阵营还没输，但业界认为就要输了，对DTS，投资者信心不足，作为承销商的高盛肯定不愿看到强行上市后股价大跌，史密斯开出的药方很简单，要么推迟上市，要么改招股书，宣布DTS会把在公开市场筹来的钱收购一些拥有DVD标准专利的企业。
  这两种选择都有问题，推迟上市，DTS要赔C轮投资机构的钱，他们拿真金白银入局的条件之一就是签限期上市的对赌合约，这笔赔偿数额非常高，甚至可能直接造成DTS的破产。而改招股书说明公司的经营方向举棋不定，投资者依然不会认可，就算强行上市也必然遭遇重大挫败。
  “我昨晚询问过北方信托的人，他们说可以换去芝加哥交易所上市，你们怎么看？”宋亚提出了第三条道路。
  “不在纳斯达克上市那我们高盛就退出。”史密斯强硬地说道。
  “还有我们。”麦道夫投资基金的人也表态。
  违反承销协议DTS一样要赔钱。
  “别都看着我，我就出个主意……”宋亚摊手，“我只是个卑微的小股东。”
  于是大家都看向特里比尔德，这位依靠多个投资方矛盾仍顺利掌握公司管理权的创始人又为难了，“那让我再考虑考虑，考虑考虑……”
  看样子不是开一次会能决定下来的，宋亚能理解特里比尔德的纠结心态，他成为亿万富翁只差最后一脚，任谁也不愿活生生憋屈地死在球门前。
  “迪莱，艾丽西亚，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宋亚和又换回公事公办面孔的艾丽西亚握手道别，“我还要去网景公司看看。”
  “好的，别过于担心APLUS，标准之争还要延续一段时间，只不过激烈程度变成了你死我活而已，SD阵营也不一定会输。”艾丽西亚安慰道。
  “我在DTS的投资已经赚不少了，就算这家公司破产也没赔钱，你多劝劝特里比尔德吧。”
  宋亚苦中作乐，这段时间就没好消息，梅博士和吉米报告说网景浏览器的正式版，准确的说应该叫专业版，上市以后销售形势非常好，很可能在半年内就超过网景新总裁巴克斯德吹下的百万销量海口。
  四十五刀一份的软件，半年百多万销量就代表着这家公司很可能在上市前就能交出五到六千万米刀销售收入的答卷，其必然使网景的上市之路一片光明，自己那百分之五股份很可能拿到超预期的收益，这块肥肉同时因此变成吉姆克拉克等人的眼中钉，被在上市之前针对性的动手脚。
  “他们踢不走我们，但因为当初你急于入局，我们那百分之五享有的股东权益很小，吉姆克拉克可能通过定向增资等手段压缩我们的股权比例。”吉米担心地说：“APLUS，我提醒你，这种可能性绝对不低，就看吉姆克拉克想不想跟我们耍无耻了。”
  和DTS一样，形势变了，所有相关利益方的诉求都会变，无论是变坏还是变好，资本永远不会停止斗争与博弈。
  “去聊聊吧，看我除了帮忙打广告以外还能给吉姆克拉克他们提供些什么。”
  除了老婆，这种麻烦还造不成宋亚什么情绪上的剧烈波动，他云淡风轻地又领着除迪莱和艾丽西亚之外的手下们到达网景公司。
  “恭喜，听说我们的软件销售形势一片大好，对了，吉姆呢？”他问负责接待的巴克斯德。
  “在项目组，和马克安德森他们在一起，还有SUN的人。”
  巴克斯德笑容满面，“听说你在DTS的投资遭遇到了挫折？”
  “是的，不大不小的挫折。”感觉自己这幸运之猪的光环快没了，宋亚不无遗憾。
  “请进吧，对了，我们正在研发的新玩意是核心机密，得签一个保密协议，都要签。然后，不能进太多人。”
  巴克斯德让工作人员拿来法律文件，吉米审过后就和宋亚还有梅博士三人一起签了，然后在脖子上挂上访客工牌，把老麦克和琳达等随行人员留在外面。
  “APLUS！你来得正好，看看我们的核武器！”
  吉姆克拉克和马克安德森等全都围在一台电脑前看代码。
  “这是什么？”宋亚才不懂这个，看向电脑屏幕上的一行行代码，嗯？似乎有点眼熟？
  “嘿嘿，让马克给我们的明星股东介绍一下？”吉姆克拉克给他拉来一把椅子，“你怎么了？APLUS。”
  “没，没什么……”宋亚按着正往上泛着酸水的胸口坐下来，“可能早上来得太赶，没怎么吃东西，有点……有点不舒服。”
  “是吗？你这种身板也会和我们程序员一样脆弱？”马克安德森打趣，大家都笑了起来。
  “马克他们正在连夜加班，你们有段时间没见了吧？”
  吉姆克拉克的态度还不错，看不出偷偷在搞针对自己的阴谋，宋亚心定了些，“是的，这是什么？”他看向屏幕。
  “一门新的编程语言，SUN的杰作！”马克安德森回答，软件大卖，加上技术的突破，他的心情很好，其他人也一样，一个个嗓门洪亮，整个项目组洋溢着无比乐观的气息，“我们能配合SUN用它打败微软！他静态面向对象，简洁，优雅……”
  马克安德森几乎把所有溢美之词都给了这门语言，但宋亚却偏偏越听越感觉喘不过气，屏幕上的代码好像勾引起了自己一些不好的回忆，“哇喔，它叫什么？”
  “JAVA。”
  “爪哇？”宋亚感觉身体更不舒服了，除了翻江倒海的肚子，还开始嗡嗡嗡耳鸣。
  “对，JAVA！”
  马克安德森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开始噼里啪啦敲打键盘演示，“这门语言给了我和同事们很大的启发，我们也有个发展新编程语言的想法，目前暂命名为JAVAScript！”
  “呕！”
  宋亚再也忍耐不住了，当场吐了出来，他恍惚间记起了前世的自己，好像就因为这个倒霉玩意儿穿越的？
  “嘿！你怎么了？APLUS，吉姆！？”马克安德森裤子上被沾到了呕吐物，他吓得赶紧跳起来闪到一边。
  宋亚的双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键盘，十指疯狂抖动，似乎还想敲代码来着？
  他的眼前出现了幻觉，某时某地，一个不修边幅的码农正专注无比地盯着屏幕，十指翻飞，突然，心脏剧痛，然后无声无息地一头扑倒在键盘上。
  “啊!M-FXXK！”
  所有人都在惊恐地注视着自己，他双臂用力，把伸向键盘的双手硬生生扯回来，交叉夹在胸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唱！跳！RAP！干什么老子这！辈！子！也绝不会！再敲一行代码了！
  “老板，老板？”身后的吉米也慌了，“克拉克先生，请立刻叫救护车！”
  “已经叫了。”巴克斯德挂掉手机，“很快……你老板这是怎么了？我看不像吃坏了东西。”
  “我也不知道。”
  吉米和他们盯着不住干呕并且双手不停诡异扭动，活似精神失常的宋亚，面面相觑。
  “我们，呃我们还是不要等救护车了，麦克！麦克！”
  吉米反应过来，出去把老麦克和琳达叫来，又对程序员里身材最高大的马克安德森说道：“安德森先生，你能帮忙，对，抬下脚，我们一起，谢谢。”
  几个人合力将宋亚抬了出去。
  “这歌星是怎么了？吸毐吸过头了？”
  目送手忙脚乱的众人抬着宋亚离开，吉姆克拉克问身边的巴克斯德。
  “不像，APLUS从不碰那玩意，我记得有一种罕见病，叫……叫什么舞蹈症的，症状很像。”巴克斯德回答。
  “亨廷顿舞蹈症？那他岂不是剩不下几年好活了？”吉姆克拉克震惊地张大了嘴。
  “如果确诊的话，应该吧。”巴克斯德缓缓点头。
  “可惜了，那小子的歌还不错，唉！也许这就是天才艺术家的宿命吧！上帝总是那么公平，且无情……”
  吉姆克拉克感叹后沉吟了十来秒，又说：“我觉得还是算了。”
  “什么算了？”巴克斯德问。
  “那个压缩他股份的计划。”
  “哦，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