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 务必保密

  开电视台，特别是有线台在米国不难，因为早期有线电视网其实只是接收广播无线信号不良的偏远地区或山区等地自发建设的基础设施，私人公司或者社区居民集资弄个电视塔，然后用线缆把无线广播电视信号接到家中，四八年就有的东西。
  稍晚，一些有线电视网发现订户资源其实可资利用，于是纷纷推出自有的电视频道，这就是有线电视台，所以这些电视台一般有很鲜明的地盘划分，多为小本经营，星罗棋布地分散全米，良莠不齐。
  这种全米一盘散沙又在局部地区处于垄断地位的格局导致各家电视台非常故步自封，既不急于跟进新技术发展，也排斥竞争，所以三大无线台NBC、ABC、CBS的地位非常稳固。
  到了八十年代，这个行业逐渐而缓慢地形成了TBS，TCI等一些中等实力电视网和运营商，然后被誉为有线电视教父的TCI总裁约翰马龙横空出世，他通过不停的并购加速中小有线电视网整合，然后用整合出来的频道资源推出五百台计划，使订户的自主选择权第一次如此丰富，同时这种连年的大规模资本支出和固定资产投资令TCI一直处于高负债、低税负的野蛮扩张状态，招致了以时任参议员戈尔为首的批评和调查。
  但约翰马龙不为所动，进入九十年代面临数字卫星电视行业的竞争，他又联合了电报电话公司这家电信巨头，利用老牌电信运营商雄厚的用户基础和线缆铺设、入户安装施工团队，更进一步疯狂抢占市场，同时积极拥抱数字电视技术。终于在电信法案通过之前，先一步抢占了最宝贵的广大用户资源，使有线电视行业处于竞争中的有利态势，现在轮到三大无线电视网被逼无奈纷纷计划新增有线台，而不是反之了。
  在TCI带领下，其他有线电视运营商只得跟进，全米各家中小有线电视网、电视台不是并购别人就是被并购，或者在残酷的竞争中无情淘汰，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某些时候也需要一点运气，比如MC Hammer的加州地方台就在连年亏损快要破产歇业的最后关头，被有线电视业的新玩家康卡斯特高溢价收购。
  “Hammer，最近还好吗？”
  宋亚也在打康卡斯特的主意，其实这几乎是他唯一的选择了，比他们家更大的电视网现在看不上一间新起步的黑人新闻台，比他家小的，合作没有意义。
  康卡斯特比TCI动得晚，算是约翰马龙的最成功模仿者之一，在八十年代中后期才开始加大收购规模的强度和频率，去年和今年上半年刚刚完成两桩十亿刀以上规模的并购案以及一些以控股为目地的注资，才将直接用户数做到了近五百万，加上控股公司的用户，总规模约在八百万左右。
  也是由于一步晚步步晚，他家的频道资源肯定远不如TCI，比如老板小罗伯茨就一直对TCI旗下的BET占领大部分黑人订户市场非常眼红，买MC Hammer的黑人台也出于此目的，但很显然那笔生意做亏了，MC Hammer的台被他们收购后订户数一直没做起来，而且赔得更狠。
  所以MC Hammer对那桩并购案很满意，由于康卡斯特提出收购的时机恰好在他从康普顿电台枪击案，也就是锡那罗亚的UZI枪口下死里逃生之后，他直接把这两桩好运归功给了上帝，开始天天经不离口，神神叨叨的了。
  “我很好，我的心情从未如此的安宁喜乐APLUS，你和琳达应该常来这里，你们先听我给你们来一段，马太福音中说……”
  他二话不说开始对到访的宋亚和琳达布道，这家伙是个人才，做歌手时就是第一位拥有自有唱片公司的嘻哈歌手，败起家来几千万家财三五年很干脆的败光，现在信了教也做得有模有样，听说快在当地福音派教会混成正牌牧师了。
  “Yo，阿门。”
  不管怎样，这家伙看起来比以前靠谱很多，宋亚随意应付了下和他闲聊起来，顺便等琳达让他帮忙约的康卡斯特高层上门，“你还和苏格奈特他们混在一起吗？”
  “嗯，我们经常聚，苏格喜欢带着我和Kane大爹四处走动，拉斯维加斯，他喜欢拉斯维加斯，经常去那探望迈克泰森，他们玩得到一起去。”
  MC Hammer应该也知道苏格奈特很享受东西海岸两大老牌嘻哈歌手的前呼后拥，他并不反感，苏格奈特确实帮了他很大的忙让他免于破产，他的歌手约也签在了死囚唱片，人在屋檐下，他都认了，唱片倒是不急着出，过气就过气了，侍奉上帝要紧。
  “幸亏你当年没把我的电视台买了。”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否则我要亏不少……”
  “那时候APLUS不是不想帮你，他确实不想乘人之危占你的便宜。”琳达帮新老板对旧主解释。
  “我知道，琳达，我有时候会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那些忠告……”
  MC Hammer环顾了下目前的住处，仍旧不小，但比他以前的庄园豪宅要寒酸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跟班们大多也不见踪影，但吃回头草的还有，他仍无法彻底摆脱他们，不过那帮家伙应该已收敛不少了，“但反过来想，这也许是上帝对我的考验……”他说。
  “是的。”宋亚频频点头，顺着他的话说。
  康卡斯特的人准时到访，“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谈吧。”MC Hammer很识趣的离开。
  “你好，APLUS，我听Hammer说，你也有意开设自己的频道？”
  康卡斯特总部在费城，来客是加州这边的分公司经理以及芝加哥分公司的高层，初次接触，他们很重视眼前的当红歌星兼亿万富翁，“和我们合作，对吗？”
  “是的，我打算筹办一家新电视台，所以我需要你们的频道资源，我打算把它放在康卡斯特的电视网播出。”
  宋亚也不说废话，“ACN，A+有线新闻。”
  “哇喔，新闻类频道？没问题！”
  对方回答得很爽快，约翰马龙展开五百台计划后，像他们之类的追随者也在频道资源数量上纷纷跟进，几百个台，其实大多数家庭都只会订头部的那几十个，剩下的要么是小众向、专业向的频道，比如因辛普森案才火起来的NBC法制频道，以及面向特定地域或小体育门类的频道，要么就干脆是一些神棍和电视推销频道。总之TCI有五百台，康卡斯特也不能太少，这使得他们乐于接受资质不错的新玩家入场，好歹比那些凑数的烂台要强。
  “电视台总部会放在芝加哥。”
  宋亚对芝加哥来的那位高层说道，“我们打过交道的，对吗？”这个人他有点眼熟。
  “APLUS，我参加过你在高地公园办的订婚典礼，你忘了吗？”对方笑道。
  “哦，想起来了哈。”
  双方亲切友好地聊了下去，一开始，他们以为宋亚只是被MC Hammer的‘成功经验’激励，也想加入电视行业玩玩票，但随着初步接触进行下去，他们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二十四滚动播出，专做非裔严肃新闻的频道？”
  芝加哥那位高层眼睛都发亮了，“你打算从内城广播公司分一些资源来芝加哥，对吗？从底特律？据我所知，内城广播公司在芝加哥没有电台……”
  “呃，其实我和内城广播公司还没谈妥，但无论如何我对这间电视台是很用心的，而且弄成的速度不会太慢。”宋亚说。
  “你这么有信心？”加州分公司经理问：“能赶在电信法案通过后立刻开台？”
  “我不等什么电信法案，我只是弄一家电视频道而已，而且只在你们的康卡斯特电视网播出。”
  现在的有线电视网和资源提供者电视台之间有竞争也有合作，比如头部有线台之一的HBO，它既在自有电视网，也在华纳电视网播出，七十年代末当时规模还很小的康卡斯特也开始引入HBO频道供自家用户订阅。根据戈登的预计，他如果从BET跳槽，约翰逊绝对不会允许他新加入的频道同样出现在TCI电视网，那么宋亚这边干脆和康卡斯特签独播协议算了，这样既能得到康卡斯特更大的资源倾斜，也能和约翰逊不直接撕破脸竞争。
  当然，现在想说和一家全米有线订户数排第二十一位的大台竞争还太早，但宋亚能感觉约翰逊明显有些忌惮自己，暂时先不正面冲突为好。
  他笑道：“我的新电视台符合现行法律的所有规定，电信法案会带来什么改变那种层面的事与我无关，我野心不大。”
  “二十四小时严肃非裔新闻频道……”对方又重复了一遍，显然不信他野心不大这种话。
  “就……就和那些关心时政的电台差不多，无非是把谈话的主持人和嘉宾搬到电视镜头前，然后买点国内国外新闻转载权，然后巴拉巴拉针砭时弊……”宋亚说。
  “还有国外新闻？”康卡斯特的人对视一眼，“那我们要上报总部了，我们来之前和老板小罗伯茨先生打过招呼，他对你很感兴趣APLUS。”
  “好吧好吧，我目前只有个初步的计划书给你们，如果项目启动，我肯定要在业内挖人的，所以无论如何请务必保密。”宋亚让琳达拿出文件交给对方。
  “好的，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复你。”康卡斯特的人起身告辞。
  “Hammer，也帮APLUS保密，不要对别人说我们见过康卡斯特的人。”
  离开MC Hammer家时，琳达提醒旧主。
  “放心吧，我向上帝保证。”MC Hammer郑重地捶了捶胸口。
  “APLUS？那小子前几天还去过我家，见康卡斯特的人，他也想学我搞个电视台来着哈哈。”
  不过第二天，他就在拉斯维加斯醉醺醺地对苏格奈特全嘟噜了出来。
  “管他去死……”苏格奈特不以为意地骂道。
  然后苏格奈特隔天去监狱探望2PAC时，随口把这件事和对方提了一嘴。
  而谁也不知道的是，2PAC在监狱里悄悄交了个外面的笔友，是当年和他在媒体上公开对骂的拉希达琼斯的姐姐，也就是昆西琼斯的大女儿基达达琼斯，LL Cool J的前女友，这个圈子真心不大……
  “你最讨厌的APLUS好像想开电视台。”
  基达达琼斯自动忽略了2PAC不许她将信件内容透露给别人的词句，在餐桌上父亲说道。
  “我知道，那小子想买内城广播公司，到时候他就不止拥有一家电视台了，当然都是小台。”
  昆西琼斯没在意，继续吃着。
  “你不打算阻止他吗？”基达达琼斯问。
  “让他买去吧，内城广播公司会让他亏得哭都哭不出来。”
  昆西琼斯和丁金斯等人的关系也不差，他其实远比宋亚了解内城广播公司。
  “可怜的老头，等APLUS拥有那家媒体你又要挨更多的骂了。”
  一旁默默听着的拉希达琼斯笑了，“那家露易丝报道是他的吧？这两年一有机会就逮着你和西蒙斯叔叔喷。”
  “吃你们的吧，在餐桌上不要聊那个讨厌鬼。”
  老头不爽地擦擦嘴，丢下餐巾，回到书房打给了老友罗素西蒙斯，“APLUS和内城广播公司的事你有关注吗？”
  “有，怎么了？”罗素西蒙斯问。
  “我们给他制造一点麻烦怎么样？起码让他多花点钱。”
  “我现在可没实力和他去竞争……”罗素西蒙斯失去Def Jam唱片控制权后过得并不好。
  “多拉点人？萨顿父子会乐意见到有新竞争者出现的，算我一个。”
  昆西琼斯说：“内城广播公司还是有价值的，那小子虽然坏，但人不蠢，他都敢跳进去，我们凭什么不敢？我们比他要熟悉内城广播公司得多，如果被那小子拿到这家媒体，以后我俩就等着三天两头上新闻挨骂吧！那可是曼哈顿帮！影响力远非加州小报可比的。”
  “好吧，我考虑考虑，等我回复。”罗素西蒙斯也意动了，挂掉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