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二重奏

  “嘿嘿嘿……”
  宋亚用肩膀夹着手机，乐呵呵的洗牌、码牌，双手打圈，越来越熟练，乐不思米，“姜总、张总、查尔斯张总，我们这样是不是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啊？”
  “治……没事没事，APLUS先生尽兴就好。”查尔斯张擦了把汗，心说这你也懂？
  “别客气，叫我叫小宋就行。”
  “不不，不敢，宋总，宋总哈哈。”
  “哈哈哈！”
  刚和夏奇拉煲完电话粥，手机又响了，“哈喽，亲爱的。”
  “你认错人了。”
  电话那头是斯隆，“APLUS，我们刚收到你的传真，只有一张纸，寥寥几句话，一个带五角星的印章，那边连英文版本都不提供吗？”
  “不提供，这叫红头文件，效力很大的，你让人做好翻译工作就拿给华尔街的人看吧。”
  宋亚回答：“上面写了允许华国这边的一家地方电视台和我们利特曼传媒洽谈合资事宜，就这些，够了，感兴趣的会自己找渠道，找懂行之人验证的。”
  “OK，辛苦了，拿到它很不容易吧？”
  “还好……具体情况等我回来再说。”
  “好的。”
  斯隆放下电话时，翻译已经在传真复印件上用英文标注好了文字含义，她匆匆忙忙拿出去给摩根斯坦利、KPCB等参与利特曼传媒IPO的各方看。
  “就这些？”
  已是IPO前夜的华尔街酒会，身着礼服的男人们互相传阅后说道：“看上去离早前你们宣称的进度有距离。”
  “就这些，比新闻集团慢，比维亚康姆快。”斯隆举起手中的香槟。
  其他人纷纷交换了下眼神，“确实，可以庆祝一下，干杯。”
  大家碰了个杯，然后不约而同掏出手机，分头溜达开打电话汇报或者联络投资机构去了。
  斯隆今天的晚装非常飒，妆容凌厉干练，身边簇拥着的华尔街精英们突然散开，独留原地的她潇洒的仰起脖子，将香槟一饮而尽，然后随手将杯子还给侍应。
  “看呐，那个漂亮的金发女CEO……”
  一位打扮雍容华贵的白人老太远远看着这幕，“被华尔街人围住的其实应该是你。”
  “别提这件事了Mam，我很抱歉。”
  前传媒大亨利特曼让母亲挽住自己的手，“幸好家族名称和Logo都保住了……”他指指酒会上无处不在的利特曼传媒字样和公司标识，“父亲在天堂应该也会感到开心的，利特曼传媒明天就是上市公司了。”
  他保留的利特曼出版社百分之五股份已经被稀释得很微不足道，但仍然享有利特曼传媒的一席独立董事，宋亚和斯隆都觉得董事会里有一位利特曼家族的人当吉祥物更好，毕竟沿用了他家的公司名称。
  明天的纳斯达克敲钟仪式母子俩都被邀请参加，在不知内情的外人看来，他似乎又从破产边缘爬回了传媒大亨的位置，家族脸面上非常过得去，他和母亲都算满意。
  “我们过去打个招呼，保持风度Mam。”
  两人踱到斯隆近前和对方握手，“有点紧张对吗？”利特曼看出斯隆的情绪并不如表面上冷静，关心问道。
  “是的，我这些天睡眠不足。”
  斯隆挤出笑容应酬。
  “明天忙完后你需要好好给自己放个假，姑娘。”利特曼母亲说。
  斯隆摇了摇头，苦笑。
  “好消息，时代华纳会认购一些我们的股票，就今晚，在盘前我们解决这件事。”摩根斯坦利的人回来报喜。
  “呼……”的确顶着巨大压力的斯隆长舒了一口气。
  “还有TCI电视网，约翰马龙的人这就赶过来。”KPCB的人也回来了，补了一句。
  “NBC广播公司也有很大兴趣，他们在等那份文件的传真。”第三个好消息很快来到。
  “看来在华国市场远远落后的传媒集团们想搭便车对吗？”
  利特曼财富缩水了，但对传媒行业了解仍然非常深。
  “是的，看来我们需要再干一杯。”
  有人招来侍应，大家心情很好的再次举杯，没过多久，酒会各处都响起人们的欢呼声，华尔街式的狂欢派对开始了。
  第二天一早，时代广场，纳斯达克交易所。
  各承销方已将十刀发行价的利特曼传媒股票销售一空，集合竞价之前每股已经到达十三点五刀，完全将广告禁令的负面效应抹平并大有斩获。
  “可惜融资规模仍然缩水了百分之十，你还要为之前从华尔街那拿到一亿刀中的对赌条款支付一千多万的赔偿金。”
  斯隆躲进洗手间，边给一夜紧张工作导致的黑眼圈补遮瑕，边向大老板报告。
  “哈哈，那就省着点花咯，我亏那点钱没事，股价上去就能赚回来，已经赚回来了对吗？”电话那头传出宋亚爽朗的笑声。
  “大概吧。等等，你那边是枪声吗？”
  斯隆躲进隔断，往嘴里塞了两粒暗藏在身上的药片。
  “不是……碰！”
  ‘铛铛铛！’
  准点，利特曼传媒以十五刀不到点的高价开盘，换上职业套装，被利特曼母子、利特曼出版社总裁、A+CN明星主持、阿美利加音乐网站总裁威廉张、阿美利加音乐杂志主编雪莉弗莱明以及华尔街人士簇拥在中间的斯隆按下电钮，完成当天纳斯达克交易所的敲钟仪式。
  八亿八千万，就是这一刻利特曼传媒的市值，而宋亚通过各种渠道拥有它的百分之四十二。
  这也意味着之前与ACN签订的对赌协议正式生效，利特曼传媒将以拿到的融资现金收购奥维茨创立的ACN。
  “传媒媒体和新媒体，特别是互联网的结合是未来的发展趋势，这一点我认为微软和NBC的MSNBC模式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我们将是一家拥有出版社、电视、相关纸媒和网站的新传媒集团……”
  宋亚这方面一向很慷慨，奖励期权到手，瞬间化身千万富婆的斯隆开始以上市公司CEO的身份向资本市场发表最新演讲，她身后是仍在往上跳的股价数字跑马灯。
  ‘嘭！’
  一颗网球准确砸中了电视画面上她醒目的大红唇，“可以开始了。”小布朗夫曼放下话筒。
  “呃……”
  道格莫里斯清清嗓子，对来参加环球唱片新闻发布会的记者说道：“我很荣幸的宣布，环球唱片将和索尼哥伦比亚唱片在数字音乐版权领域达成战略合作关系，我们双方一致同意，将其称之为‘Duet’，二重奏联盟。”
  “数字版权？你们的合作将以和何种方式进行？”有记者问。
  “我们已经和全音乐网站达成了收购意向，这间网站在继续成为全世界最好、覆盖范围最广的唱片业数据库的同时，将陆续上线环球与索尼哥伦比亚音乐版权库中的正版唱片，提供给乐迷们购买。”道格莫里斯回答。
  “既然以后人们能在网上购买正版音乐了，你们对网络用户私下传播歌曲的行为将如何应对？”另一名记者问。
  “我们的态度是一贯的，会严厉打击这种行为，并不惜诉诸于法律行动。”
  “比如之前的广告禁令？”
  “广告禁令只是手段之一，由于它的效果未达到我们的预期，我们很快将会使用更严厉的措施，并且进一步督促数字千年法案，令唱片、出版和电影业满意的数字千年法案通过。”
  “更严厉？你是指？”
  “对一些在广告禁令后依然不收敛相关行为的网站，我们会把它送上法庭。”
  “比如……”
  “阿美利加音乐网站，如果你们登陆这个网站，会发现盗版行为相当猖獗，这是唱片业无法容忍的。”道格莫里斯点名。
  “只有这家网站吗？其他网络音乐社区……”
  道格莫里斯打断这名记者，“是的，暂时只有这家网站，我们希望先拿到一个很好的判例。”
  “所以你们挑了一个较弱的对手？”
  “关于诉讼策略方面的问题晚些时候我们的律师团会有相关答复。”
  “斯隆女士，斯隆女士！？”
  资本市场的反应很快，斯隆刚回酒店补觉，睡着没几分钟就被手下推醒，又赶回了交易所。
  伴随着彭博机上的快讯，利特曼传媒股价陡然掉头往下。
  “真该死，环球唱片正在对付旗下头部男歌手的生意！在我们上市当天，部分电视网和互联网巨头都表达了支持和祝福的情况下！？”
  斯隆再冷静也有些无法淡定，她抱怨：“说真的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比如你又睡了小布朗夫曼的女人？”
  “又是什么鬼……”
  宋亚打着哈欠将一把烂牌推散，“我不玩了，下次吧。”
  “现在怎么办？我刚让公司发言人发了个声明，会进行法务应对，用户在网络上私下分享歌曲本身目前还在法律盲区。”
  斯隆说。
  “做得很好，无论如何我们只有见招拆招一条路了。对吗？”宋亚问。
  “我们要独自顶在前面，和两家唱片业巨头打官司，不，很可能是三家，加上小布朗夫曼追求的宝丽金。股价跌下十五刀了！”
  斯隆又往嘴里塞药片：“虽然YAHOO和AOL他们不会乐见对方拿到好判例，但分享盗版音乐这件事大家都不方便站出来支持我们，而且现在竞争对手全音乐网站拿到了天量的资金支持。”
  “不要沉迷于一时的股价得失，斯隆，我们顺利上市了，已经成功了。”
  宋亚提醒她，“好好把公司经营好，不要再犯网景的错误。”
  “但……好吧，你说得对，不过我们还能拿出什么利好吗？”斯隆看着往开盘价奔去的股价，仍不太甘心。
  “我想想，嗯……我给你丹尼尔格拉斯的电话，环球和KM影业的联盟已经非常接近拿下‘冷山’的电影改编权了，他需要你的帮助。”宋亚回答。
  “这是两码事，我现在非常忙，能让丹尼尔明天再说吗？”
  利特曼传媒的法务团队这时走了进来，斯隆抬手示意他们稍等。
  “就现在，他也许能给你带去一个利好。”宋亚挂掉电话。
  “他们有点惊慌失措，只让法务发表了一个很被动的声明。”
  中午，开完记者会的道格莫里斯走进老板小布朗夫曼的办公室汇报：“目前股价快跌到十三点五刀的开盘价了。”
  “如何？很简单不是吗？”
  小布朗夫曼从容微笑，“你说了……”
  “是的，我公开批评了APLUS，说他身为环球旗下歌手，唱片业的一员，却投资一家纵容盗版的网站。相信很快唱片业和好莱坞的部分人也会发言指责他，这次我们的攻击目标很明确，大家能看清楚以后该跟从谁的。”道格莫里斯回答。
  “嗯，我喜欢APLUS，我们要把他挽救回正确的道路。”小布朗夫曼点头，“为他好。”
  “我的错，我之前对他太宽容了。”道格莫里斯揽锅。
  “老板，我们接近拿下冷山，顺利的话下午就能签约。”环球影业总裁罗恩迈耶这时也打电话来报喜，“我公开大骂了APLUS一顿哈哈，说真的，我忍这小子很久了，其实上次他和奥维茨搅合在一起我就想骂他。当时凯瑟琳夫妻俩以及格芬先生都和我在一起，他们也都委婉地指责了APLUS。”
  “委婉，呵呵……别这样罗恩，以挽救为主。”小布朗夫曼笑道。
  “对，挽救，我确实气坏了，我的错。丹尼尔格拉斯，那位前SBK唱片总裁、索尼哥伦比亚唱片总裁、RIAA版权争议委员会主席也不伪装了，他就是APLUS一伙的，跑到我们好莱坞上蹿下跳，争夺冷山……他俩曾经联手把索尼哥伦比亚唱片搞得焦头烂额，但环球可不是索尼，这里不惯着他们！”罗恩迈耶说道。
  “是吧？我早就看出那个家伙有问题。”
  “他还曾是道格莫里斯的密友。”
  “嗯哼？”
  小布朗夫曼瞟了眼面前的道格莫里斯，“好了好了，就这样？总之我等你好消息，收盘前？”
  “我尽力！”
  “和丹尼尔打过电话了？尽力就好，斯隆，你我联手还没怎么失败过吧哈哈？我们是完美的搭档。”
  人在大洋彼岸的宋亚也开始接到电话轰炸，大多是叶列莫夫等好莱坞人士转告谁谁谁突然放话骂了自己，阿美利加音乐网站被环球单独拎出来示众，稍微机灵点的都能闻到风向。
  “比如被枪击？”斯隆反问。
  “呃，那与你无关，总之我要关机了，这边是深夜，太困了。”
  “呵呵，你似乎很享受在那边的生活。”
  “我明天就回来，到时候再说。”
  “好吧，晚安。”
  “别太累着自己。”
  斯隆对响着忙音的手机发了会儿呆，然后对镜子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依然保持着女强人范，走到交易所外，用股价跑马灯当背景，进行临时举行的记者会。
  “华尔街日报，斯隆女士，对环球今天的诉讼宣言，你怎么看。”
  “我们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会进行相关研判后再给出相关应对策略，这需要时间。”
  “环球总裁道格莫里斯认为贵公司旗下网站在大规模纵容网络音乐盗版。”
  “我们反对一切盗版行为，至于用户上传的文件……这里面涉及到的法律问题很复杂，我们也无法给出明确答复，相信新的数字千年法案会给予我们指导，但在那一天之前……”
  “所以你们仍不会像MP3网站那样删除这些数据对吗？”
  “利特曼传媒法务团队会指导公司的行动，下一位。”
  今天时代广场的风有点大，斯隆需要不时拨开被吹得挡住脸的头发。
  “商业周刊，斯隆女士，你对阿美利加音乐网站对手全音乐网站获得两家唱片业巨头的支持怎么看？”
  “我们欢迎竞争，也不畏惧竞争。”
  “APLUS先生对阿美利加音乐网站的事知情吗？支持吗？”
  “这个你们可以去问他本人，他目前只是利特曼传媒的投资人之一。”
  “据我所知，他个人以及旗下公司拥有利特曼传媒的……”
  “抱歉，今天的临时记者会没时间聊这些问题，下一位。”
  “金融时报，今天出现了很多指责APLUS的声音，他作为唱片业的一员……”
  “他是全世界最好的歌手之一，阿美利加音乐网站也是全球最好的音乐社区，我想他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下一位。”
  “好莱坞报道，APLUS和玛丽亚凯莉在东厅……”
  “NEXT！”斯隆嗓音变尖，记者们纷纷哄笑。
  “还是华尔街日报，关于贵公司和华国的合资电视台，还能透露一些具体进度吗？”
  “我们在积极沟通，会通报相关进展的，但我要提醒一下，那是一个全球最有潜力的市场，对传媒业也适用，我们是先行者，已经领跑绝大多数米国同行……”
  “谈谈你们和ACN的收购案吧？”
  “收购谈判早已完成，在利特曼传媒如期、顺利上市后自动执行，所以是的，我们已经拥有了ACN电视台。”
  “你对它有什么展望，斯隆女士，你们现在拥有两家二十四小时新闻台，这未免太多了。”
  “我们确实需要做一些调整，简单来说会保留一家，A+CN转向综合台发展。”
  “你们还有什么其他收购计划吗？”
  “我们正在和格罗夫出版社进行谈判，合资，并利用阿美利加音乐网站的技术能力帮助其建立一家专门的小说网站，先期规划仅局限于犯罪、神秘和惊悚文学领域，CrimeReads，大概会叫这个名字。如果最终结果能令双方满意，再进行深度合作。”
  “我们之前没有听说……”
  “刚刚达成初步意向，这是我们从音乐向纯文学，另一个专业细分门类互联网化的尝试。”
  同时，洛杉矶，罗恩迈耶恼怒地向谈判对象大西洋月刊和冷山原著作者查尔斯弗雷泽质问：“我认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问题了。是你，还是你……”他看向对方。
  “我这没问题。”查尔斯弗雷泽对面前的好莱坞大佬举手投降。
  “我也没问题，但没办法，母公司那边好像有一些新的想法，需要再等等做决定。”大西洋月刊的人说道。
  “你们母公司是……”
  “格罗夫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