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皮埃尔的狗哨理论

  “英国电影界很生气，评审团唯一的英国成员蒂尔达斯文顿批评你对她比烟花寂寞的新人导演安南德图克尔太苛刻了，没有风度……”
  威尼斯电影节过去了两天，宋亚应酬性质的看了些展映影片，把主要精力放在准备听证会上，其次就是隔空和她比烟花寂寞剧组对线，超额完成答应巴伦博伊的任务。
  昨天拯救大兵瑞恩剧组在威尼斯举行了盛大的首映礼，这部二战电影是斯皮尔伯格为梦工厂拍摄的第一部主旋律商业大片，也是他和男主汤姆汉克斯的黄金搭配，战争场面和文戏都无比完美，票房口碑双丰收。
  梦工厂三巨头除大卫格芬外都来了，发行方派拉蒙的总裁雪莉兰辛也在，今天剧组在威尼斯举办了场盛大的晚宴，由于是二战题材，意大利政府和电影界的头面人物济济一堂。
  这老女人怎么还没滚蛋？宋亚用眼角瞄着正在晚宴另一侧交际的雪莉兰辛夫妻俩，“我反正有什么说什么，那部电影本来就不符合事实，这不是人物传记片该有的态度。”
  他随口应付身边斯皮尔伯格的好意劝诫。
  “巴伦博伊的部分？还是杜普蕾女士勾引姐夫的那段？”影帝汤姆汉克斯问道。
  “啊？呃……”宋亚一愣，“都有吧。”
  “你不会还没去看吧？”卡森伯格目光很犀利。
  “我我……我当然不会去看，被记者拍到又有好写的了。”宋亚狡辩。
  本来嘛，九月三号当天才在威尼斯首映，事先能去哪看？帮‘恩师’巴伦博伊先喷一顿就完事了。
  卡森伯格，斯皮尔伯格和汤姆汉克斯听罢面面相觑，接着哄堂大笑。
  “斯皮尔伯格先生、卡森伯格先生、汤姆、APLUS……”
  好莱坞风头正劲的小生马克戴蒙、爱德华诺顿挽着女星格瑞辰摩尔、詹妮弗康纳利联袂过来打招呼。
  马克戴蒙能编能演，心灵捕手就是他和本阿弗莱克的剧本，被哈维韦恩斯坦慧眼识中大力栽培，年纪轻轻就奥斯卡最佳男主提名，最佳原创剧本小金人在手了。他在拯救大兵瑞恩里饰演瑞恩，剧情梗概就是瑞恩的三位兄长都不幸阵亡，汤姆汉克斯饰演的军官奉命带领一个战斗小队去前线寻找他，将家中最后的独苗拯救回米国。
  “你好，你好……”
  几人相互握手寒暄，“还记得吗APLUS，猫鼠游戏试镜。”爱德华诺顿则是个戏疯子，喜欢演戏喜欢挑剧本飙演技，而且因为家境极为优渥的缘故，在好莱坞没任何需要妥协的压力，大不了回去打理万贯家财嘛。
  “是的。”宋亚知道他是指他也参加过猫鼠游戏男主的试镜，最后输给了杰瑞德莱托，当时自己在场旁观过某一场试镜。
  “爱德华你参加过那部电影的试镜？”马克戴蒙听到后问：“我也投过简历。”
  “是吗？”
  “是的，但没去试镜，档期冲突。”马克戴蒙回答。
  确实，宋亚想起来好像在林顿办公室里看到过他的简历，当时自己还嫌他长得不够帅不够红来着，没想到几年不见，已经发展得比莱托还好了。
  马克戴蒙明显最健谈，而且性格油滑、面面俱到，几人顺着猫鼠游戏的话题聊了起来。
  宋亚作为猫鼠游戏的投资人反倒没什么好说的，主要是怕说多了露馅，偷了面前斯皮尔伯格未来的电影，偷了汤姆汉克斯的男二，请了另一位大导雷德利斯科特，结果自己又挥舞大剪刀搞得雷德利斯科特怒而造反，最后各种开撕还拿了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奖，一地鸡毛。
  他悄悄打量端着酒杯在一旁微笑的詹妮弗康纳利，真漂亮，七零年出生的现在正是二十七、八岁的黄金年龄，她现在的脸盘子有点圆，格外又是另一种成熟丰腴美，再带点儿时的清纯……
  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又纯又欲，很恰如其分了，大概和前妻一般高，身材更爆炸……
  犹太裔……已经不是问题，人孩子都生一个了，还正好是把渣男摄影师父亲撵走的空窗期……
  和雪琳芬一样是个女文青，不过比雪琳芬学历高多了，耶鲁文学系加斯坦福戏剧系，但又远够不上朱迪福斯特那种真学霸，因为当年她在耶鲁就读时就被传出过负面新闻，所有同学都说几乎从来没在校园里见过她本人，后来好像也并没拿到耶鲁的学位……
  这倒和自己念芝加哥法学院的现状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样也是黑发，嗯。
  梦之安魂曲的女主……那部电影也是部冲奖片，女主发挥空间比‘神迹’大得多，自己答应过哈莉帮她冲影后的，女毒虫这种社会底层角色哈莉也拿手，那是不是要物归原主继续给詹妮弗康纳利呢？他还在犹豫。
  “APLUS，单独聊聊？”
  正胡思乱想呢，汤姆汉克斯把他拉远几步，“我跑完拯救大兵瑞恩的宣传就准备投拍‘偷窃的艺术’了。”
  “投拍？”
  偷窃的艺术也是猫鼠游戏原著小说作者，传奇骗子阿巴格尔内的小说，情节等于猫鼠游戏续集，汤姆汉克斯联合其他人，可能有斯皮尔伯格，早早把改编权买到了手。
  “是的，梦工厂和我的制片公司投资，我执导筒。”
  汤姆汉克斯没因处女作‘挡不住的奇迹’失败而气馁，雄心勃勃的想继续演而优则导之路，这次还参与了投资。
  他有钱，阿甘正传票房分账就赚了几千万，加上这部拯救大兵瑞恩，已经是绝对的好莱坞男星第一人了，“如果你想参与的话，我们给你的A+电影工作室留一份。”他说。
  看来想拉投资？这对现在的自己是件好事，毕竟环球影业正半公开封杀自己呢，梦工厂三巨头之前都有些故意疏远，大卫格芬起码从外界来看还多次公开批评自己，他们态度改变当然好。
  宋亚看了眼斯皮尔伯格和卡森伯格，他当然不会蠢到以为这是汤姆汉克斯的个人决定，“发行方定了吗？”如果发行方没问题，这笔钱他是愿意投的，就当加深和三巨头以及汤姆汉克斯的关系。
  “还是派拉蒙。”汤姆汉克斯回答。
  “呃……”那还是算了，雪莉兰辛还执掌着派拉蒙呢，自己仇人有点多啊，“我考虑考虑。”
  “OK。”
  汤姆汉克斯没再纠缠，“哦对了，我听说莱托在试镜冷山男主？你们的冷山什么时候开拍？”
  “我不清楚。”
  可能转到他手里的猫鼠游戏续集还想找莱托主演？否则不会问档期的事，宋亚耸耸肩，“你知道的，我其实不想投资那部南北战争题材的项目……”
  他很守纪律，从不公开参与那部南方风格电影的话题。
  “我从不过问那个项目，都是叶列莫夫、雪琳芬和丹尼尔格拉斯先生想投拍，还有试金石影业。”
  支着耳朵听动静的詹弗妮康纳利不由想起了前天走完红毯后，在电影宫里对方几乎一模一样的推托之语，当时大卫高耶帮自己试探参演女主的口风，结果被他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看来真没说谎？再次听到这句话，她以为被不留情面拒绝的怨念不由平复多了，当时可真够气人的。
  两天接触下来，这位歌星兼站在全球百大富豪门槛前的年轻人确实很难令人讨厌，没MJ那种巨星架子，但在欧洲国家火热程度已经不比MJ差了，具有很标准的绅士做派，大部分时间都和女友夏奇拉恩爱的呆在一起，两人偶尔同哈莉组队一起去扫场看展映电影。
  当然她也察觉到对方会不时偷瞄自己，有色心没色胆的那种，比如刚才。
  哼哼，她很清楚自己对男人多有魅力，特别是穿较清凉晚装的时候，这不由令她的自尊心更好受了一些，花，但没外界传的那么花，而且渣嘛。
  说起来他这两天和英国人的嘴仗真的好好笑，信心满满携‘她比烟花寂寞’直扑金狮奖的英国人没想到在威尼斯迎面遇到了这么一个过来旅游的嘴炮大王，仓促之间在记者跟前你来我往隔空交火，最后轮流上阵仍被他言辞激烈的胡搅蛮缠搞得狼狈不堪。
  就咬死了那部电影瞎编乱造不符合历史事实，然后他还拿出了和巴伦博伊等古典音乐大佬的联名公开信展示，抗议什么人物传记片可以改编但不能无底线乱编之类。
  英国那边除评委会成员蒂尔达斯文顿实在受不了他也不顾身份站出来反击外，开始组织一些国内古典音乐家联名声援，后面几天应该会更精彩。
  不过被这么一折腾，传说英国人拿奖已彻底没戏了，本来这届意大利人就想把奖颁给家乡导演，他们自己人已经十年没拿金狮了，有人递刀子那正好笑纳。
  她不知不觉翘起嘴角。
  “你在笑什么？詹妮弗。”马克戴蒙问。
  “哦，没什么。”
  她停止内心戏，“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
  “BOSS，皮埃尔到了。”
  这时海登过来耳语，将宋亚从应酬中领走。
  虽然后来发生过一些矛盾，但宋亚还记得皮埃尔萨顿在上次听证会中的老道表现，这次又把对方叫了过来打辅助。
  “长途旅行很辛苦吧？”
  “还好，还好。”
  三人正想找个僻静地方，不远处的夏奇拉雷达开机，很快过来挽上了他的胳膊。
  “现在华盛顿是个什么情况？”宋亚问刚找到这里的内城公司董事长。
  “弹劾案攻防呗。”皮埃尔心事重重，“我顾不太上，不知道为什么，兰格尔选区的象党对手得到了大笔资金支持，我还得帮他打连任选战。”
  “他不是在铁票区吗？”宋亚奇怪的问。
  “铁票也不能总不回纽约选区和选民沟通，象党对手抓住这一点疯狂攻击，大造声势。现在又正好是国会攻防最激烈的时期，兰格尔分身乏术，唉！”皮埃尔萨顿年纪也不小了，一脸疲惫。
  呵呵，活该，兰格尔就是见风转舵的党棍一个，反正自己该给的那份早已给过了，他就自求多福吧！宋亚暗自窃笑，“不提他了，这次我的听证会你了解多少？”
  “主要是验证斯塔尔报告的真实性，是闭门听证，也就是不会有媒体在场，放心，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就把莱温斯基给斯塔尔证词里涉及到你和玛丽亚凯莉的部分说清楚就行。唯独注意不要被抓到作伪证……”
  皮埃尔萨顿警告：“实在不行就引用宪法第五修正案拒绝回答。”
  无论是戈尔的人、斯隆女士和他的建议都差不多，宋亚稍稍放下心，“如果象党议会像上次的丹伯顿一样给我挖坑呢？”
  “那就引用宪法第五修正案。”
  “我记得说出这句话往往意味着对听证会，对议会意志的忤逆，执法机关有权随后展开针对我拒绝回答部分的调查。”
  总是这样，遇事不决第五修正案……
  宋亚不满意的撇撇嘴，法学院不是白念的。
  “这毕竟涉及你和前妻的隐私，拒绝问答没问题的，和上次丹伯顿拿巴恩案突袭不是一个性质。”皮埃尔萨顿解释。
  “那这次不会又有突袭吧？”
  “总有那么点概率咯，毕竟参众两院司法委员会还是象党的天下。”
  “M-FXXK烦死了。”宋亚头痛起来。
  “象党那么有信心通过弹劾案吗？驴党毕竟还掌握着众议院多数吧？”海登问。
  “一席之差，而且驴党内部也有极个别超保守派议员，对大统领在白宫的行为容忍度很低，这就是象党的底气。”
  皮埃尔萨顿说：“那些南方驴党议员甚至比象党超保守派还极端，政治光谱上最右的，他们是当年种族分子的残留。”
  “这我知道。”
  在驴象大‘换家’之前，驴党才是坚定站在南方奴隶主一边的，而打南北战争的林肯大统领是象党，当时理念更进步的也是象党，“但那几个议员真敢在这么重大的事件中叛变吗？”
  “他们不怕，大不了转投象党，他们的选民基本盘是南方白人，在现在的政治正确风潮下通过一种变通的‘狗哨’伎俩打暗语，种族份子会借此分辨自己人，给他们投票。”皮埃尔萨顿说。
  “狗哨？”
  “dog-whistle，澳洲牧羊人呼唤牧羊犬使用的一种高频口哨，其声音人听不到，只有牧羊犬能够听到。”
  皮埃尔萨顿解释，“如果某位政客如果将重要竞选集会放在俄克拉荷马州的塔尔萨市，那么保守白人立刻就会秒懂，心知肚明这位政客是所谓的‘自己人’。因为我们黑人当年在塔尔萨建立过被誉为‘黑色华尔街’的模范社区，证明了我们任何方面都不比白人差，所以招致了报复，白人于是搞起了大屠杀，他们甚至用飞机轰炸那里，造成数百名黑人死亡。”
  “那些南方驴党议员还会这么做？”宋亚问。
  “当然，只是手法更隐蔽，再打个比方吧，如果一位看起来对黑人很友好的驴党政客公开用命令式的语气让黑人群体投票给他，你会怎么想？APLUS。”皮埃尔萨顿反问。
  “用词不太谨慎？有点感觉被冒犯咯……”
  “不，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了解陈年往事了，这涉及到一段历史。林肯被刺杀后，南北白人逐渐媾和，奴隶制没了，但南方白人又搞起了种族隔离制度，当时部分南方地区黑人事实上仍旧没有投票权，他们的票会按一种南方式的‘默契’，由当地驴党的保守白人政客全拿。”
  皮埃尔萨顿说：“所以曾经有段时间内，南方驴党会协调让当地黑人社区将票投给他们钟意的候选人，哪怕那名候选人是KKK，这时候，他们就会使用命令式的语气，其实根本不容商量，被迫害和交出选票各选其一。而现在如果有政客再这么干，说明他虽然看上去在对黑人群体喊话，实际上是说给白人听的，懂的白人依旧会秒懂，但很可惜已经没多少年轻黑人Get到这些微妙之处了。”
  他长篇大论，夏奇拉在一边听得直犯困，“我去洗手间。”
  “去吧。”
  “嗯。”
  夏奇拉离开男友身边，打着哈欠走没几步就撞见了端着酒杯发呆的詹妮弗康纳利，“请问……洗手间在哪？”
  “往那边走，一直走到底。”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