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黑暗中的拳台

  “不不，丹尼尔，别带KM影业的凯瑟琳夫妇来基辅，刀锋战士项目的事让他们找叶列莫夫谈就好……”
  “我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们想换发行公司……”
  “道格莫里斯找你打听过垄断案？OK……”
  “不不不，我不想听什么冷山项目的进度，我这边非常忙。”
  已入住基辅当地酒店的宋亚收起手机，对身边的多诺万无奈的摇头苦笑。
  “格拉斯先生似乎心情很好？”多诺万也笑了。
  “他赖上我了。”
  宋亚半真半假打趣。丹尼尔太能钻营了，行动力MAX，好莱坞那边刚有点风声，他不知怎么就和凯瑟琳夫妻接上了头，手又往刀锋战士项目伸，自己必须果断制止，否则叶列莫夫又要爆气了。
  “哈哈哈！”
  多诺万大笑着伸手拨开帘子，向阳台做了个‘请’的手势。
  揉揉脸，宋亚咧开嘴走过去，当他的身影出现在阳台上时，酒店下面立刻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啊啊！APLUS！APLUS！’人头攒动的二毛本地歌迷无比热情的高喊，全为年轻人，感觉数量能上千？
  他们仰起头向自己挥手、打招呼，陷入狂欢，不少女孩骑在男友肩上疯狂尖叫，将手中的外套转圈挥舞。
  教皇般俯瞰这一切，宋亚也频频挥手、点头致意、送飞吻，对记者们的镜头比剪刀手，乐在其中。
  “好像仍然不如MJ在东欧受欢迎。”
  十几分钟后，他才结束和歌迷的互动，意犹未尽地回到室内，眼睛一时不能适应内外光线的变化，只好暂时眯起来。
  “MJ在这边的影响力和八十年代的社会气氛互相成就，大概率不会再有后来者了。”
  多诺万实事求是回答。
  “呵呵……”
  “刚二毛大统领办公室通知我，他们取消了在总统府的会晤。”多诺万接着报告：“但二毛大统领答应改在一个不那么正式的场合见你，过几天。”
  “为啥？”宋亚问。
  “也许他们怕你和总统府同时出现在新闻里，会让外界产生一些其他方面的联想？”多诺万猜测。
  “哈哈哈！”房间里的巡演主创和律师们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
  “……”
  宋亚无语，“出去，都出去，我要休息了。”
  他把人全赶走，想了想拿起电话打给索尼哥伦比亚唱片总裁里克鲁宾，“嘿！里克！最近好吗？”热情洋溢。
  “……”
  里克鲁宾一时不能适应他亲热的态度，顿了几秒后回答：“就那样……”
  “我听桑迪说Mimi的续约快谈妥了？”宋亚找话聊。
  “那是我和你前妻的事，你不出现才是帮她的忙！”里克鲁宾很不客气，“知道吗？纽约市府那么多年来第一次没邀请她去参加跨年……”
  “呃，我就问问而已……”
  “哈！APLUS，别以为我猜不出来你无事献殷勤在谋划什么！”
  里克鲁宾又流露出点小得意和幸灾乐祸，“是不是因为你又想离开环球音乐？找下家？别做梦了！我的索尼哥伦比亚没你位置，你这小子只会带来瘟疫、战争、饥荒和死亡！”
  “老子又不是末日骑士真是的！算了算了，别自我感觉良好里克，我求谁也不会求到你头上！”
  话不投机半句多，宋亚骂骂咧咧挂掉电话。
  那边脱钩谈判已经在进行了，他确实想抓紧时间探探其他四大的口风，巴里迪勒口中那位想在这种大环境下打入唱片业的‘朋友’太虚无缥缈了，得准备一些后手。
  首先排除掉的是BMG，他们在米国南有今年飞速崛起，有望一举拿下九八年B榜最佳艺人的亚瑟小子，北有节奏布鲁斯天王R凯利，都是黑人，再加上从欧洲红回来的白人偶像男团后街男孩，整体势头非常好，正恨不得自己退出歌坛呢，就算接纳自己去了也没顶级资源。
  其次就是百代，他们的全球总公司和北米分公司割裂非常严重，两大诸侯维京北米和国会唱片都和前百代北米总裁丹尼尔有重大矛盾，而现在自己又和丹尼尔走那么近……
  现在索尼哥伦比亚唱片总裁里克鲁宾又是这个态度……
  剩下只有华纳唱片了，顶多再加一个迪士尼。
  不过又和环球不欢而散，自己在唱片业高级经理人圈子里的名声……想也知道已经快臭大街了，华纳和迪士尼也不一定敢接手。
  他知道自己和大卫格芬、巴里迪勒、道格莫里斯四方都互不信任，戒备心理很深，目前的状态有点像伸手不见五指的拳台，四位拳手各据一角，都摆好了防守姿势，不断靠听风辨位一步步接近，偶尔点一记刺拳试探。
  自己这边架起的双臂，一个是让斯隆跟进联邦贸易委员会的垄断案，由于不打算出卖丹尼尔，此举只能作为防守动作。另一个，其实就是宋亚找里克鲁宾但很可惜没机会开口的意图：Def Jam，里克鲁宾毕竟曾经是Def Jam唱片的创始人，前老板。
  富三代为什么偏偏要让A+唱片和Def Jam合并呢？仅仅因为自己和Def Jam发生过矛盾，所以在故意羞辱？
  这几天他一直在分析小布朗夫曼开会时对琳达说的那句话，不会有那么简单，富三代能力不差，布朗夫曼家族手中可能已经捏住了自己的重要把柄，笃定自己要么愿意赎身走人，要么就范。
  但为什么是和Def Jam合并呢？
  结论只有一个，Def Jam的数亿估值是从宝丽金时代吹起来的大泡泡，西格拉姆环球集团为了明年顺利上市，必须不断用资本游戏维持住泡沫，而A+唱片就算自己拖着不发新专，由于有菲姬、米拉、布伦达、Common等歌手存在，目前基本面仍然是非常健康的，合并对Def Jam会非常有利。
  他不知道他已完全想岔了，富三代当时还真就是看到Def Jam总裁莱尔科恩在坐，临时起意随嘴那么一说。
  但这件事最奇妙的就是，他用错误的推理却得到了正确的结果，就像有句话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实际上‘能力很差’的富三代恰恰由于心中正烦恼着Def Jam的账目问题，所以潜意识带来的直觉，令他不假思索地在开会时信口道出一个如果能得到执行，就可以完美解决问题的方案：A+唱片和Def Jam合并。
  拿他最讨厌的APLUS的硬资产去和Def Jam的资本泡沫混合，打压、补窟窿、人身羞辱等等等等……一举数得。
  “这是个弱点。”
  宋亚一个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也自认为通过对富三代的表态细致分析后准确抓住了要害。
  他打算躲在黑暗中暗暗蓄力，拿到Def Jam估值虚高的确切证据，一旦赎身计划谈不拢，布朗夫曼家族亮出手中关于自己的‘把柄’后就重拳反击，搅合攸关对方生死的上市计划。
  在黑暗中，他同样不知道西格拉姆环球和美林的对赌细节，但那不重要，上市IPO顺利与否对一家公司来说总是最最核心的利益所在。
  但现在里克鲁宾不配合，Def Jam的另一位创始人罗素西蒙斯和自己关系也不好，罗素西蒙斯的老友昆西琼斯因为那晚娜塔莎金斯基和他分手后跑来参加自己的派对，刚刚好转的交情又崩了，Def Jam内部最有影响力的歌手LL Cool J因为早年争夺刀锋战士项目也和自己有旧怨……
  其他Def Jam内部和自己关系不错的歌手，比如德瑞同父异母的弟弟Warren G，又没能量和资格接触到公司内部财务资料，还得是‘真账本’。
  一时有点僵住但应该有办法解决，他在Def Jam所在的纽约能量很大，已经秘密将任务向斯隆女士、琳达、大都会唱片总裁以及内城广播公司的萨顿父子等旗下干将布置下去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眉目。
  “是这间吗？谢谢你麦克。”
  正绞尽脑汁思虑着，房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美好嗓音，宋亚呼吸陡然粗重起来。
  “Hi……嗷！”
  老麦克把门推开，高挑的米拉酷酷俏立在外，拍摄完兵人的短发已经又留长了，不再需要颜色乱七八糟的假发，还是中性风的夹克加牛仔裤，不过全身上下多了一些亮闪闪的朋克摇滚风饰品，墨镜，大红唇。
  时间管理很精准，在德国分别后夏奇拉回纽约，换她当东欧巡演的表演嘉宾。
  米拉招呼还未打完，就被一把拽了进去，门关上，宋亚粗鲁的抱住猛啃，她也迅速动情回应，很快，就像两人八年前在音乐教室的第一次那样，金发毛妹的一双大长腿被折叠着悬空怼在门背后。
  “APLUS？你在……”
  “哦，我在健身，有什么事吗格芬先生。”
  “我听说你和二毛大统领的见面计划有变动？”
  “是的，改在了几天后，我们会在基辅的一家足球俱乐部里见面，记者会报导的，没什么大问题。”
  “那计划不变，你准备好接手比弗利山庄房子的款项。”
  “我早准备好了，海登会帮我办……帮我多压压价嘿嘿格芬先生。”
  “放心。还有，我在和环球影业谈收购项目发行权的事，刀锋战士后面两部只涉及到A+电影工作室、KM影业和漫威三方，舞出我人生第三部A+电影工作室可全权负责对吗？”
  大卫格芬翻阅着文件问道。
  “好像是这样，你有什么问题的话，我让叶列莫夫去向你当面汇报。”宋亚回答。
  “呵呵好的，那你继续锻炼。”
  “年轻人……”大卫格芬放下电话笑着摇了摇头，“拉扎连科最近老实吗？”
  “不老实，他在牢里遥控指挥手下四处活动。”面前的亲信回答。
  “那再多给他一些压力，等APLUS见到二毛大统领他就会怕了。”大卫格芬打发走亲信，独自思索。
  APLUS想从环球脱身，这已经毫无疑问了，问题是他愿意妥协掉多少利益，在互相猜忌的黑暗中，自己必须小心试探，这次不能再出问题了，格芬影业接手两部刀锋战士和一部舞出我人生发行权后，就等于彻底在小布朗夫曼面前伪装不下去了。
  “我怎么得罪那蠢货的呢？还是他一直在装蠢？实际一切都没逃过他的眼睛？数字千年法案战败后，一系列操作竟然有模有样的……”
  由于他的情报缺失了巴里迪勒和小布朗夫曼的一致行动人协议，于是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多。
  但其实已无所谓了，快到年底，自己手里的现金必须投资出去，然后再进一步看看能从A+唱片那摊子生意里多得到些什么，但巴里迪勒也隐藏在黑暗中盯得很紧，他不好轻举妄动触发对方的敌意。
  巴里迪勒声称有朋友能接手A+唱片，道格莫里斯本身就是环球音乐总裁，在这件事的四方里自己是距离核心利益最远的，手里格芬唱片和环球音乐那丁点股份不管用，一个处理不当就会被赶出局……
  管他呢，先把眼前能赚到的捞进嘴，反正也不指望从小布朗夫曼那得到什么了。
  他也有隐而不发的两记重拳，作为有不菲政治能量和同性群体坚定支持的犹太裔好莱坞大佬，一丁点关于布朗夫曼家族和德银、瑞银的流言逐渐传进了他耳中。而APLUS他太了解了，老早就在对拉扎连科的比弗利山庄别墅流口水呢。
  “我听说大卫格芬和罗恩迈耶、叶列莫夫、凯瑟琳夫妇他们的谈判进度很快。”
  在巴里迪勒的眼中，他不认为自己和宋亚等人在拳台上，同样一片黑暗，但那是黑暗里的蜘蛛网，而自己位于蛛网中心。
  他既要维持和小布朗夫曼的友情，又要让环球从APLUS分手中得到足够多的现金，同时自己想办法赚一点，最后，等APLUS走人后亮出五大封杀的重拳，那样小布朗夫曼心才顺。
  “是的，电影那边利益关系比较简单，唱片公司牵扯到的更复杂，APLUS已经发行的单曲，还有菲姬、米拉等旗下歌手已经帮环球音乐赚到的钱……”手下回答：“琳达的意思是都要算清楚。”
  “关键要提前预热起来，把APLUS走人打造成实际上已才华耗尽的不得不出走，他除了生命之杯和Can't Hold Us以及挤不出什么好货了，说不定事实就是如此。而且还得是他负气认赔赎身，否则小埃德加那关肯定过不去，小埃德加是皇帝心态。”
  巴里迪勒说：“最后都得需要他签字的。”
  “那道格莫里斯那边怎么办？如果APLUS离开后新专大卖，他肯定要倒霉，他不会看不清这一点。”手下问。
  “APLUS新专关我什么事？你知道我那个所谓的‘朋友’根本不存在，倒个手丢给别人就是了。他真那么快打小埃德加的脸，我反而要连带被小埃德加猜忌。”
  巴里迪勒回答：“道格莫里斯自己会找到出路的。”
  “倒给谁？五大不封杀APLUS的话小布朗夫曼依然会怪罪你，你已经对他做过保证了。”
  “放心，我故意留了个迪士尼的口子，等APLUS终于知道自己被五大封杀后，一定会去找二线第一名的迪士尼，他的大都会唱片和迪士尼合作得不错，在迪士尼高层也有些私人交情，走这条路几乎是必然的。”
  巴里迪勒冷笑，“当然，要操作成让他认为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主意。”他拿起电话，开始打给自己旗下以及其他各家媒体，布置舆论造势。
  “是的，巴里迪勒把任务甩给我了。”
  而道格莫里斯此时正在兢兢业业的联络封杀事宜，他和老东家华纳唱片的朋友商量，“还是老招数，等时机一到，我会让金属乐队主唱海特菲尔德出面抗议APLUS旗下网站纵容盗版的问题，指出APLUS是唱片业的叛徒，然后你们借这个理由拒绝接纳他就行，不会有什么责任。嗯，海特菲尔德那边我来搞定……”
  “你拉迪士尼进来了吗？”朋友提醒，“没了五大APLUS能去迪士尼，说不定依然能滋润地活得好好的，想想大都会唱片。”
  “大都会唱片都是些主打国内市场的说唱歌手……迪士尼那边我已经在沟通了，问题不大。”
  道格莫里斯安慰对方后放下电话。
  “道格，真的没问题吗？等交易完成，APLUS新专电影大卖，倒霉的会是我俩。”环球影业总裁罗恩迈耶打过来问道。
  “你担心什么！？你比我处境好多了，老板的密友大卫格芬接手项目，事后出了问题老板只会记恨他，你能找到一万个理由撇清责任。”
  道格莫里斯没声好气回道。
  “嘿嘿，你那边不是也有老板的‘恩师’巴里迪勒顶着吗？”罗恩迈耶没否认，笑问。
  “那不一样……好了不聊了，我这边太忙。”
  道格莫里斯懒得虚伪地应付对方的刺探，在西格拉姆环球集团内部两人也有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