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新时代

  “皇帝陛下指明了道路，剩下的活计就需要我们自己努力完成了，不能总劳烦他老人家。”
  宋亚轻笑着绅士的帮斯隆穿上大衣，艾斯纳给出了解决问题的方向，也只有艾斯纳的迪士尼出手才能短时间扭转新专供需关系。
  缺货，真缺货虽然会导致新专的总体销售数据不振，但毫无疑问能解决自己眼前最大的难题，过气。
  专辑在二手市场受到加价追捧，以及音像店门口重新排起的抢购长龙和黄牛的出现，都会无可辩驳的证明APLUS并没有过气，并且破除五大制造的主要谣言：APLUS在用缺货当借口欺骗、掩盖新专销量不佳，过气的事实。
  只要不过气，唱片销路总会有的，这点他一开始被八年的传统宣发习惯蒙蔽了双眼，但艾斯纳稍一点拨，就立刻反应过来了。
  也怪五大组合拳来得太快太猛烈，富三代虽然有神经病，但能力能量都是顶级的，宋亚如是想。
  现在就剩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了，那么多手下出谋划策也不是吃素的，他不想输，也看到了赢的希望，那就头铁继续干。
  “难以想象九八年就这么在忙碌和混乱中过去了。”
  双手把住斯隆的香肩，轻车熟路一路往下，从她大衣口袋里夹出一张纸钞，“今年要涨价了噢。”
  “先把这个背熟吧。”
  斯隆递过来张演讲稿打岔。
  “Can’t Hold US的生产确实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我们的制造商，西格拉姆环球的北卡罗来纳工厂遇到了疑似人为的断电事故，目前我们正在配合当地警方调查……”
  缺货的锅不能背，而且有天然的好甩锅对象，至于是不是事实同样不重要，产线断电，大概率是查不出什么的，无论真相能不能浮出水面那也是很后期的事情了。
  宋亚在接受记者访问时隐去了迪士尼封存产线以及回收唱片的行为，他侃侃而谈，大声呼吁：“但我要在此郑重保证，产能不足只是一个短期现象，我们正在努力恢复供货水平。请歌迷们不要跟风抢购！也不要加价在不正规渠道购买！更不要轻信、纵容那些黄牛们！一张普普通通的音乐CD而已，这不是什么球星卡之类的收藏品、投资品，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让想买到的人买到它。”
  没一句真心话，他和迪士尼同样联手打出了组合拳。
  数日后，丹妮丝的两亲哥哥出现在密歇根大道，离布朗夫曼交响中心不远的一个街角。
  这里人流量比较大，但天空正在下鹅毛大雪，两人穿得像企鹅一样臃肿，缩着脖子直哆嗦并不停打脚驱寒，身后的墙边搁着个用塑料布盖得严严实实的纸箱。
  一辆车鬼鬼祟祟滑到他们面前，车窗打开一条缝，从里面伸出张百元大钞。
  大哥快速接过，转身从纸箱里拿出四张Can’t Hold US专辑CD盒塞了进去。
  “WTF？”车窗开得大了点，一位白人男性从里面探出脑袋，“我不买这个Nger……”
  “你要什么！？”二哥梗起脖子怒视，要不是为了生意，他就要当场动手揍人了。
  “那种用小塑料袋包装的……”白人用食指按住一边鼻孔暗示。
  “我们不贩毐，滚！”大哥义正辞严，同时手往大衣里伸作势掏枪，白人立刻踩油门一溜烟带着四张CD跑了。
  兄弟俩美滋滋将百元大钞收好。
  还以为三千张专辑砸手里了呢，没想到那夜店DJ是个标准蠢货，现在后悔也没用，他们零售赚得更多，还留了些存货，因为APLUS的这张新专现在一天一个价，起码在芝加哥是这样。
  这门生意简直是捡钱，他们很积极，不惜顶风冒雪辛苦一点。
  互相打闹乐呵一会儿，二哥跑去另一条街的音像店外观察了下，“噢！”那边同样冒雪排队的人群正发出整齐的哀叹，因为店门口挂出了个Can’t Hold US今日已售罄的牌子。
  “我听说那边有卖的！”二哥机灵的喊了一嗓子，招揽生意。
  失望的人群散开，有一部分果然三三两两半信半疑地跟了过来，很快，在纸箱前围成一个半圆。
  “是正品吗？”有人问。
  “你自己看！”老大取出一盒塞到他手里，“二十五刀！卖完就没了！”
  “哇喔。”
  米国现在盗版实体CD生意很猖獗，但不太敢有厂家生产印刷仿真CD盒、内置歌词纸等周边内容，所以卖盗版的小贩绝大部分只拿得出裸片的CD，套在那种小CD袋子里，上面用油性记号笔手写上专辑名。
  精美的正版CD一亮出来，人群发出感叹，“你有多少？”一位中年白人男子问。
  “嘿嘿。”二哥乐呵呵的踢了脚纸箱。
  另一位好像是他朋友的白人伸手去掀塑料布。
  “嘿！别乱动！”老大刚开口阻止，手腕突然感觉一凉，定睛一看，该死！喜提银色手镯一对。
  “芝加哥警署。”便衣亮出警徽，其他围观者一哄而散。
  ‘APLUS新专发售乱象还在持续，今日芝加哥警方抓获两名不法分子，他们涉嫌盗窃APLUS芝加哥歌迷会预购的专辑CD，案值高达数万米元……’
  ABC台的新闻画面里，两兄弟正被便衣警员按着头塞进警车，警方随后展示从他们藏东西的地方起获的上千张CD，在桌上堆着，ABC台的摄影师很会找角度，在电视画面里看起来还蛮震撼的。
  “哈哈哈！替我向ABC的朋友道谢。”
  宋亚看到这一幕乐不可支，利用社会新闻带货是丹尼尔的拿手好戏，名为执法，实际上在为专辑缺货、抢手背书，继续给大众灌输这一印象。
  “丹妮丝？抓到的是你的哥哥吗？好的，我知道了，放心……我打个招呼，不会太为难他们的。”
  心情正好，宋亚很好说话，丹妮丝毕竟对自己的歌迷组织立过大功，“弄好了吗？”他放下手机问。
  “好了。”
  拉希达乖巧地转动电脑显示器给他看，是为他在OpenDiary的个人Weblog页面上传的新内容，一些日版新专CD的特写照片，拉希达还在上面加了一些指示箭头和标注文字，比如：
  ‘看碟片内圈的编码，这个数字就表明它是由JVC的日本CD工厂制造的，专供本子市场噢。’
  ‘注意封背的激光防伪码，日版CD在这个地方，在阳光下会反射出独有的图案。’
  ‘日版CD封面和米版稍有不同……’
  “做得很好。”宋亚满意地揉了揉她的金发，坐下开始噼里啪啦打字。
  ‘日版CD也是原装正版商品，请相信它的品质不会有任何问题，我知道歌迷们都想第一时间得到我的新专，这是我从本子紧急调货的，空运费用和税都由我个人支付，大家很快就能原价买到它。感谢发行公司的宽容和帮助！再强调一次，请不要加价购买！这是在纵容不健康的炒作现象！’
  最后点击发送，一篇图文并茂的精美Weblog日志就诞生了。
  演戏演全套，起码自己要表现出急于缓解缺货现象来讨好嗷嗷待哺的歌迷，以及和二道贩子做斗争的姿态。
  迪士尼在本子市场能量没问题，那边生产在正常进行。
  其实经销商真退货的甚少，迪士尼的玩法并不新鲜，瞒不过行业内的眼睛，他们都猜到了以后货源会被故意卡，于是默契玩起了每日限量的那一套，这会给商店带来人流量。
  “废物！现在好了，我们的产线被封了，五大无法扩产，因为迪士尼并不想真的加订单缓解缺货，我们也不能给APLUS专辑销量添砖加瓦。”
  时钟拨回到一九九九年一月一日，小布朗夫曼看着电视画面里的排队场景，愤怒地瞥视环球音乐副总裁，“其他四大的默契又维持不了多久，迟早他们会在迪士尼的订单下屈服的，现在这种情况APLUS新专供货一旦放开，销量必然呈现井喷！瞧你出的馊主意！”
  “我……”副总裁委屈屈地不敢辩驳。
  “什么馊主意？”
  道格莫里斯笑吟吟地搓着手进来，瞄了眼电视画面什么都明白了，但他不提这茬，“别管这些小事了老板，今天是我们的大日子，都等您了。”
  “嗯。”
  小布朗夫曼整整西装，跟他走出房间，去新闻发布会现场。
  今天西格拉姆环球集团对宝丽金的收购正式完成，世上再无宝丽金，只有环球音乐集团，记者们一看到他就立刻按动闪光灯，道格莫里斯带动其他高层开始鼓掌，气氛极为热烈。
  心情好了点，他踌躇满志地被让到正中心，和道格莫里斯等旗下高层们合影留念。
  “作为世界第一大唱片公司，我们将秉持为歌迷奉献最好的音乐这一理念……”
  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稿纸开始发表演讲：“我不否认唱片业正面临重大危机，在传统营销传播模式受到冲击之时，我们需要一种适应新市场环境的整合营销传播理念……”
  “我们还有责任和一系列市场乱象进行坚决的斗争，恶意炒作、盗版、互联网分享风气等等……这是这个时代赋予我们的使命！”
  “大家都知道我在数字千年法案中的态度，不是我个人危言耸听，互联网的恶意分享会在未来给我们制造更大的麻烦，所以我们一直在进行法律上的艰难斗争，我们需要在短期内拿到更好的，更有利于我们唱片公司和所有音乐人的判例……”
  “欢迎，萨穆尔先生。”
  同一时间，宋亚在会议室迎接自己的会计师萨穆尔迪皮亚萨，他就职的永道刚刚和普华事务所合并，现在是普华永道了，他的职务没变，但权势又增加了。
  “欢迎，哦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诺曼郑，我们大都会发行公司在亚洲的合作伙伴。还有……，我们在南美的合作伙伴。”
  他在会议前向大家介绍了一位华裔，一位拉丁裔，“请坐。”
  他站在长会议桌尽头，对着旗下高管们铿锵有力的说道：“这次我的新专遭遇到了不小的困难，我想是时候，在一九九九年的第一天宣布我们将正式拥有自己的发行公司了，哪怕它在诞生之初会非常弱小。”
  “但我们的优势是灵活，我们会在亚洲、南美和中东欧采用合伙人模式，在北米、西欧和本子等发达地区继续借用迪士尼的发行资源，在新罗等部分地区会和三星等当地强力公司合作。”
  “我们会特别注重互联网销售模式，我们和一些网络经销商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
  “这不是一个雄心勃勃的什么向五大发起的挑战，我们当前阶段只注重解决我们实际遇到的问题，当然，我们也希望和其他合作者建立良好的关系，争取能代理到更多唱片公司和歌手的发行工作……”
  “下面有请我们的股东之一，也是前索尼哥伦比亚唱片总裁丹尼尔格拉斯先生发表谈话。”
  在济济一堂的高层注视下，他向丹尼尔笑着鼓掌，将舞台让给对方。
  “我很高兴APLUS的新专受到了广泛而踊跃的追捧和欢迎，目前来看，大公司的刻意压制会是我们的主要敌人……但很荣幸迪士尼唱片的同僚也在座，我们会联手渡过这一难关。”
  “在不发达市场，实体盗版猖獗仍是亟待解决的问题……至于网络分享，我觉得歌迷不能总抱着电脑听歌对吗？”
  丹尼尔打趣，与会者都适时哄笑起来，“他们在电脑前听到喜欢的音乐后仍然会购买实体唱片的，这个传播模式未必对我们不利，我们的网络销售伙伴的数据显示，大部分客户的购买欲望正是来自于他们先听了免费传播的歌曲……”
  “我认为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在传统模式下五大已然是不可抗拒的庞然大物，但在新媒体新渠道，在下个世纪到来之前，留给我们的空间还很大……”
  ‘咔哒。’
  此时的会议室外，A+唱片的音频工作室里，一名摸鱼的技术宅工程师发现聊天室里大家都在传阅一个下载链接，他点开，下载安装，发现是个叫Napster的客户端，‘本软件使用peer to peer，即端对端对等计算机网络技术，P2P……’客户端自我介绍项中写到。
  随手在上方搜索框里搜了下老板的歌，下方页面刷新出无数首同名歌曲，完全不用再在网上找下载页面或者FTP站了，他点开最上面的一个，软件立刻开始下载，后面显示出简单的百分比进度，数字跑得非常快。
  “哇喔……”太神奇了，他感叹，又试着下其他歌，都非常方便。
  “嗯？”A+唱片的网络维护人员突然发现公司对外访问变卡了，他去机房查看交换机。
  “怎么了？”同事问道。
  “没什么……不知道怎么回事，并发连接数突然飙得那么高。”他疑惑地回答。
  而在新罗，从三星集团分出来没几年的世韩公司，技术人员正在向公司高层演示一种新的随身听机器，“这就是我们开发的MP3播放器，他可以容纳数据文件，播放MP3格式的歌曲，非常便携，音质不及CD但普通人几乎注意不到差距，而且完全不会被CD随身听的震动问题困扰……”
  技术人员接上小音箱，按下播放键演示，‘哇哇哇，啊嘞啊嘞啊嘞……’APLUS的生命之杯响彻办公室。
  “老板。”
  “什么事？”
  一月二日，小布朗夫曼和巴里迪勒等人乘坐私人飞机降落在芝加哥，一名手下过来报告，“雷石东的维亚康姆刚刚宣布以三百四十四亿和CBS（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合并，交易将在明年一月一号前全部完成。”
  “噢？”小布朗夫曼看向巴里迪勒，雷石东也和他不对付。
  “看来我要失去CBS在舆论上的支持了。”巴里迪勒很淡然的笑了，“听起来这不是个好消息。”
  “当然不是。”小布朗夫曼没声好气地回道。
  “别担心，我好友约翰马龙的TCI公司刚刚提交申请，以放弃电信运营商Sprint股权为代价，和ATandT合并，不出意外下月就能得到监管部门通过，全部交易涉及金额总计约为五百亿刀。”
  巴里迪勒炫耀：“正好不触碰垄断线。”
  “哦？那替我向马龙先生道声恭喜……”小布朗夫曼想了想，“不，改天帮忙约一下？我亲自和他聊聊，好像还没和他打过高尔夫球呢。”
  “呃……好吧。”巴里迪勒只好答应下来。
  “APLUS！看！”
  宋亚在A+唱片的办公室里，斯隆难得表现出异常的兴奋，她在键盘上敲下YAHOO的网址，首页，YAHOO将利特曼传媒旗下的Weblog网站放到了每周精选网站的第一位，这是他们的引流大杀器，作为之前在数字千年法案中帮忙向迪士尼传话、以及目前仍艰难顶着唱片工业协会诉讼的回报。
  “新增注册用户数量增加非常快！哈哈哈！”
  OpenDiary的创始人兼管理者巴布尔森夫妇来电，同样非常兴奋的报告。
  “干得漂亮！”宋亚开心地刮了下斯隆的鼻子。
  斯隆立刻一脸嫌弃地从他大腿上离开。
  “老板老板……”
  正好，A+唱片总裁琳达敲门，她扭着水桶腰进来后得意洋洋报告：“公告牌单曲榜出来了，Low高位空降！”
  “哈哈！第二？”
  宋亚啪啪啪鼓掌，R凯利和席琳迪翁天王天后强强联手的I'm Your Angel风头正盛，他不指望在遇到一系列麻烦的Low首周就能超过。
  “不，第三，第二是JIVE唱片新人布兰妮斯皮尔斯的Baby One More Time。”
  “哈哈！行吧……”
  “你在北米依然是无敌的！”
  “当然当然……”
  “噢老板，你不知道我这阵子有多担心……”黑大妈动情地搂过来，“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真好。”
  “嘿嘿，没事的琳达，八年里我还没遇到过能挑战我的人。”宋亚拍打她的背，厚着脸皮乐呵呵吹嘘，“我总能赢，不是吗？放心好了。”
  “Oh baby！Baby！ How was I supposed to know，That something wasn't right here……”
  MTV台，出身迪士尼米老鼠俱乐部，扎着双马尾的可爱金发甜心正在节目中又唱又跳，演出她的出道单曲：爱的初告白。
  “No matter how hard I try，You keep pushing me aside……”
  在另一家小电视台，大卫格芬前女友，五十多岁的老天后Cher雪儿也在卖力表演，她的电子舞曲新歌Believe打榜成绩不佳，只排在五十名开外，看不到任何事业回春，翻红的希望。
  德瑞更惨，他领着仅剩的白人徒弟，在底特律本地电台等场所四处奔波接通告，艰苦努力的表演、打榜。
  Hi! My name is..（what?）
  My name is..（who?）
  My name is..
  Slim Shady
  Slim Shady是他徒弟的外号，类似他在歌曲中的另一个开启喷人模式的人格，白人嗓Rap非常脆，节奏也好，还带着痞里痞气的俏皮感。
  Hi! My name is..（huh?）
  My name is..（what?）
  My name is..
  Slim Shady
  Ahem.. excuse me!
  Can I have the attention of the class
  for one second?
  Emin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