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苏绵绵, 你知道自己现在身上问题很多吗?基本功不扎实, 还不认真练。以为自己有点天赋就可以肆意妄为吗?”
  训练三天, 苏绵绵已经吃了不知道梁晴虞多少批评了。
  梁晴虞看着清冷, 其实是个十分严格甚至可以说是脾气火爆的人。
  苏绵绵已经很努力, 只是梁晴虞觉得还不够。
  她认为, 她可以更好。
  唐南笙在一边拉筋, 忍不住轻勾起了唇。
  她承认,苏绵绵是有天赋,也比她跳的好。
  但这几天下来, 唐南笙就发现苏绵绵根本就没有半点正经的基本功可言。
  虽然梁晴虞说的动作比如绞腿蹦子她都能做对,甚至做的很好,但那些寻常的训练动作, 她却做得磕磕绊绊的毫无章法。
  那种笨拙又不能理解现代舞蹈动作的样子, 活像是个没开化的外圈人。
  果然半路出家的野鸡就是野鸡,哪里能比得过她。
  “好了, 大家休息一下。”梁晴虞说完, 就出去了。
  唐南笙想了想, 跟出去想跟梁晴虞说话, 却不想看到她正在跟舞蹈团里面的另外一位老师说话。
  “梁老师, 我觉得你最近应该对南笙很有改观吧?小姑娘基础功扎实, 又勤奋,可是根好苗子啊。”
  在唐南笙期待的目光下,梁晴虞却道:“我选苏绵绵这件事是不会变的。”
  “唐南笙是很好, 也很刻苦。但跳舞这种事, 刻苦的人千千万。我为什么会独独挑中苏绵绵?就是因为她有唐南笙没有的东西。”
  她还是,比不过她……唐南笙暗暗攥紧手,面色煞白。
  舞台上,苏绵绵蹲在角落,摸了摸口袋里的果味奶嘴,还是没拿出来。
  “我可以坐这里吗?”身边传来一道声音。
  苏绵绵扭头看去,看到一个跟她同样穿着舞蹈服的小姑娘。
  小姑娘生的也很好看,只是没有苏绵绵那么精致。
  “我是伴舞。”小姑娘坐到苏绵绵身边,把手里的水递给她。
  苏绵绵声音软绵绵道:“谢谢。”
  “我叫花露。”
  花露看着苏绵绵,脸上露出羡慕的笑,“你长得真好看。又漂亮又可爱又仙气。”说到这里,花露捧住脸,发出一声叹息,“一个人怎么能长成你这样呢?”
  苏绵绵听惯了夸她的话,也对花露表示出了夸赞。
  “你的名字真好听。”
  花露一愣,然后笑了。
  有的人,平时看上去平平无奇,笑起来的时候却格外好看。
  花露就是这样的人。
  “我也觉得。”
  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友谊在瞬间建立。
  练完舞,大家各回各家。
  唐南笙拎着自己的包,走出舞蹈团,拐进一处偏僻街道。
  “怎么不让我去舞蹈团门口接你?”
  陆嘉渊绅士的给她开车门。
  唐南笙坐进去,脸色依旧不太好。
  “我只是不愿意别人说我开后门。”
  陆嘉渊推了推眼镜,点头道:“好,那我以后就在这里接你。等你演出的时候……”
  “陆嘉渊。”突然,唐南笙打断他的话。
  陆嘉渊一脸温柔的看向她。
  “以后,你只看我一个人跳舞,好不好?”唐南笙紧张的攥紧包。
  陆嘉渊一愣,他看到唐南笙额角冒出的热汗,和那双不知为何透出一股紧张和惊惶的眸子,略微沉思片刻后点头道:“好。以后我只看你一个人跳的。”
  唐南笙露出轻松的笑。
  ……
  “陆哥,我听说最近陆嘉渊往《蝶恋》里投了钱。本来女主角都定好是咱们小棉花了,唐南笙那根葱偏要冒出来。”张鑫坐在车上,看一眼累得瘫倒在陆横怀里睡觉的苏绵绵。
  小姑娘被宽大的男式外套包裹在里面,只露出半张脸。
  白皙细腻,犹如上等美玉。
  似乎是觉得不舒服,她蹭了蹭小脸蛋,歪头露出一只手来,紧紧拽住陆横的衣摆。
  指尖蜷缩,粉嫩透色,手腕跟纸一样白。
  陆横单手替她盖好外套,看向前面坐在驾驶位上的张鑫。
  “陆嘉渊投了多少?”
  “三千万。”
  陆横眸色微深,面色冷凝,“我现在一场拳多少钱。”
  陆横是个疯子,他打黑.拳,只带露指手套,不带护具。每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他变成了黑拳市场里最赚钱的顶级拳击手。
  张鑫皱眉,“三百万。陆哥,没必要,咱们又不是没钱。”
  陆横叼着烟,没抽,只是习惯性的咬在嘴里。
  “帮我安排一下。十场。”
  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
  用自己的血肉。
  ……
  最近,苏绵绵课业停了一半。
  上午学习,下午练舞。
  接送她的人变成了张鑫或者李大鹏。
  马上就是中秋节了。
  苏绵绵终于再次见到了陆横。
  天气已经开始转凉。
  少年穿着宽大的黑色外套,靠在超跑上,嘴里叼着一根烟。
  天色半暗,那一点烟火星色尤其明亮,像散开的烟火。
  苏绵绵跟花露道别后,小跑着走到陆横身边。
  血腥味。
  这是苏绵绵靠近陆横后闻到的。
  而其实,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了。
  “上车。”
  陆横拉开车门。
  苏绵绵伸手,搭住了他开车门的胳膊。
  少年的胳膊劲瘦有力,带着蓬勃的力量。
  路灯已经亮起来了。
  陆横站在路灯下,身材颀长。头上的小揪揪前几天才刚刚剪过,剪得有些短,此刻正半耷不竖的歪在那里,看上去有点蔫蔫的可爱。
  但跟那个小揪揪不同的是男人的眼神。
  最近几天,男人身上的血腥味一天比一天重,眼神一天比一天阴狠。带着凌厉而蓬勃的杀气。
  浑身凶煞难掩。
  这样的陆横,让苏绵绵觉得心里发慌。
  “怎么了?”少年垂眸,朝苏绵绵看过去。
  虽然少年极力克制,但那股子刻在血骨里的凶悍还是表露无遗。
  他眼角有伤。
  虽然细小,但苏绵绵还是一眼就看到了。
  小姑娘踮起脚尖,纤细柔软的身体微微上前。她拿出自己的帕子,给他擦拭伤口。
  这么细小的伤,陆横根本就没有察觉。
  现在被那只软绵绵的手一碰,才感觉到一点点细微的疼痛。
  “陆横,你疼不疼?”
  曾几何时,那个小姑娘蹲在警察局里,也是这样软绵绵的问他,“陆横,你疼吗?”
  当时他说什么?
  哦,他说疼。
  “不疼。”少年伸手,按住那块手帕,拿下来塞回苏绵绵口袋里,然后把人塞进了车里。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车里光线昏暗,这次的苏绵绵没有睡觉,只是盯着陆横不放。
  她发现,少年身上除了眼角处那道虽然细小,但蔓延细长的伤口外,手背、指骨弯曲处也带着伤。
  苏绵绵抿着唇,一路上异常沉默。
  回到家,陆横去洗澡了。
  苏绵绵趁机从房间溜出来,看到他散落在沙发上的衣服。
  黑色外套上,都是干涸的斑斑血迹。
  怪不得,平时那么喜欢穿白衣服的少年最近总是一身黑。
  而且还看不到人影。
  苏绵绵蹲在沙发旁边,拿出针线,开始绣。
  陆横洗完澡出来,就看到看小姑娘软绵绵蜷缩在沙发旁边的小身影。
  深秋的天,已经很凉了。
  这样睡在地上是要感冒的。
  陆横走过去,把人抱起来,放回床上,然后盖上被子。
  床头的小桔灯被拧开,小姑娘怀里还抱着他的外套。
  陆横扯了扯,没扯开。
  反倒把苏绵绵给弄醒了。
  小姑娘抱着他的外套坐起来,懵懂了近一分钟,才慢慢吞吞的把手里的外套递给他。
  陆横一眼看到外套肩膀锁骨处的那个绣纹。
  “这是什么?”
  “壁虎。”
  壁虎不大,小小一只,大概只有陆横的大拇指那么大,却精致可爱,针脚细密。
  “为什么给我绣壁虎?”
  陆横想起苏绵绵喜欢在自己的衣服上绣木棉花的举动,难道这小东西觉得自己长得像壁虎?
  少年的脸一下就黑了。
  那玩意哪里像他了?
  呸!他哪里像那玩意了?
  苏绵绵仰头,坐在床上的她小小一只,被拢在被窝里,青丝披散,双眸明亮。
  “壁虎,是庇护的意思。”
  庇护……
  陆横心尖一动。
  他攥着手里的外套,喉结微滚。声音有些发涩,“绣这个,干什么?”
  苏绵绵抬手指了指陆横外套上的血迹。
  这几天,陆横一直让张鑫和李大鹏去接苏绵绵,今天实在没熬住,想这小东西想的紧,打完了拳,觉得身体状态还不错,就自己开车出来了。
  当他看到那背着小粉书包朝自己奔过来的小姑娘时,觉得身上的伤痛瞬间全部消失。
  房间里很安静。
  少年的目光晦暗不明,漆黑双眸中暗影流动。
  他半垂下眼,将小姑娘完完整整的装进眸中。
  “苏绵绵,你不问我在干什么吗?”
  苏绵绵摇头。
  那个时候,那只暴君也曾满手鲜血的走到她面前,笑着问她,“你不问孤在干什么吗?”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摇头。
  翱翔天际的高远鸿鹄,哪里是她这种小小燕雀能懂的。
  当时,暴君只是看着她笑,手上的鲜血滴落下来,染红了她身上的白绸舞服。像雪中最艳丽的梅花。
  那个眼神,其中深意,苏绵绵不懂。
  现在,少年站在她面前,突然俯身,抱住了她。
  小姑娘软绵绵、香喷喷的,就像是天上的云。
  舔上一口,却甜滋滋的,像刚刚出炉的棉花糖。
  “苏绵绵,记住了,这个世界,我怀里以外的地方都很危险。所以……乖乖待在老子身边,知道了吗?”
  小姑娘眨着大眼睛,被陆横紧紧搂着,掐着细腰,极其用力。
  “可,可是我以后还要嫁人的。”
  少年双眸一眯,松开她,使劲掐住她的脸,“苏绵绵,我发现你最近很膨胀啊!”
  苏绵绵知道,膨胀是胖的意思,难道陆横发现她偷吃东西了!
  小姑娘心虚的瞪圆了一双眼,小脸蛋在陆横手里被捏来捏去的,像个白团子。
  陆横太熟悉她这种小眼神了。
  他一侧身,把苏绵绵的小被子掀开。
  没有零食。
  小姑娘僵硬了身体,偷偷的挪,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枕头上。
  “起来。”
  苏绵绵摇头。
  她乖乖巧巧的跪坐在小枕头上,两只小手放在膝盖上,偷偷摸摸的瞧陆横,正经的像个小老头。
  陆横直接伸手拎着她的睡衣领子把她给拎到了旁边。
  然后把她的小枕头拎起来,使劲倒了倒。
  果然,从里面滚出三颗巧克力。
  “巧克力,巧克力……”小姑娘赶紧伸手去抓,被陆横大手一撸,一颗不剩。
  “给你能的,嗯?怎么不塞瓶可乐进去?”
  少年拎着她的小耳朵,扯了扯。
  “塞不下。”小姑娘万分委屈。
  陆横:……看来还是实践过的。
  “哪里来的?”陆横掂了掂那三颗巧克力。
  “鑫儿给的。”
  张鑫?
  “谁叫你叫他鑫儿的?”少年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说,这样叫的话,他就给我买巧克力。”
  “呵,呵呵。”陆横发出冷笑。
  张鑫你个龟孙子,你死定了。
  少年抬手,连皮带肉,把三颗巧克力塞进自己嘴里,嚼烂了。
  ……
  “哎哎哎,陆哥,误会,误会!”张鑫被陆横压着揍了一拳,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讨饶,然后一本正经的告状道:“这事的主谋不是我,是李大鹏!你知道那货让小棉花管他叫什么吗?”
  “叫什么?”陆横动了动手腕,面无表情地盯着张鑫。
  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打人工具。
  “叫鹏哥哥。”
  张鑫故意掐着嗓子,话说完,就看到原本还一脸喜滋滋拎着可乐过来的李大鹏一溜烟的往后跑。
  “操!李大鹏,你还是不是兄弟!”张鑫扯着嗓子使劲吼。
  陆横一侧头,顺着张鑫的手指方向看到李大鹏。
  他手里的外套猛地甩过去,就把李大鹏这只弱鸡给罩地上了。
  陆横慢条斯理地走过去,隔着外套单手掐住李大鹏的脖子。
  “鹏哥哥,你最近胆子很大啊。”
  李大鹏一身冷汗的躺在地上讨饶,“陆哥,陆哥,我错了。”
  陆横把李大鹏刚刚买的可乐拿起来,塞进口袋。
  看来小东西那边的可乐是李大鹏帮着买的了。
  “陆哥,作为赔罪,我跟大鹏准备请舞蹈团吃个饭。小棉花以后如果真的在这块定居了,那也得搞好内部关系不是。”张鑫跑过来,讨好的笑。
  陆横神色一顿,显然是被说动了。
  李大鹏赶紧挣扎着从外套里爬出来,“陆哥,我们请,想吃什么尽管点。”
  陆横慢悠悠斜睨两人一眼,“去‘月月食’吧。”
  张鑫和李大鹏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月月食是个私家小厨。
  价格非常公道,一盘青菜三百块的那种。
  张鑫和李大鹏虽然家里有钱,但平时的零花钱也是被限制的。
  这样一顿吃下来,真是大出血。
  两人哭丧着脸,去月月食定位置。
  不过只要一想到马上能见到舞蹈团里面那些漂亮的小姑娘,立刻觉得出点血算什么。
  ……
  苏绵绵在舞蹈团里面的关系比较尴尬。
  舞蹈团里面的人踩高捧低,除了花露,根本就没有人愿意跟她说话。
  而这次,听说要吃饭,除了唐南笙没有去,大家都去了。
  原因在于门口那三辆豪车和靠在豪车旁边帅炸天的陆横。
  陆横靠在车门旁边,看到那堆聚在舞蹈团门口,推推搡搡故作高傲的人,嗤笑一声。
  苏绵绵率先带着花露走过来。
  “你好,我是花露。”花露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李大鹏?
  张鑫大跌眼镜,压低声音跟陆横说话,“卧槽,陆哥,那姑娘脑袋被门夹了吧?怎么会看中李大鹏的?”就算是要撩,头一个撩的也是他陆哥啊!没看到那边那群都眼冒绿光了吗?
  就算再不行,也会把目光放到张鑫身上,哪里见过直冲李大鹏的?
  按照平时规律,李大鹏可是连他们的剩菜都捡不着的啊。
  李大鹏面对花露,意外的十分平静。
  因为他心中只有他陆哥。
  信陆哥,得永生。
  对于李大鹏的冷淡,花露有些伤心,但她没有放弃,只要有机会就会挨着他说话,甚至吃饭的时候还挑了位置,坐在他旁边。
  苏绵绵盯着一桌美味佳肴,想起梁晴虞的耳提面命,再看一眼周围基本都不怎么动筷子的舞蹈团小姑娘们,努力忍住了自己的食.欲。
  “吃点吧。”陆横大剌剌的歪着身体坐在椅子上,没管那些断断续续投射过来的视线,给她夹了一颗樱桃肉。
  苏绵绵看着色泽鲜艳,圆滚可爱的樱桃肉,没忍住,吃了一颗。
  这一吃,就没停下嘴,最后喝了整整一碗酒酿圆子,然后成功……醉了?
  一顿饭,舞蹈团的人什么都没撩到,甚至还被少年用犀利的视线审视了一圈。
  她们如坐针毡,饭吃得跟鸿门宴一样。
  “绵绵就拜托你们,多多照顾了。”
  陆横站起来,气势凛冽,深沉幽暗的视线在饭桌上转一圈,把这群小姑娘都吓得不轻。
  根本就不敢有其它想法,只管使劲点头。
  ……
  吃完饭,大家散了。
  苏绵绵被陆横抱在怀里。
  少年一只手托着她的小屁股,一只手抬着她的腰,像抱婴儿似得。
  小姑娘喝了酒看,面颊粉红,趴在他胸口,两只纤细的胳膊还乖巧的圈住了他的脖子。
  小脑袋微微斜靠着蹭了蹭,整个人乖的不行。
  看着苏绵绵的醉模样,陆横坏心突起。
  他贴着她的小耳朵,声音细哑道:“苏绵绵,叫哥哥。”
  小姑娘哼哼唧唧半天,软绵绵的声音哼哼唧唧的就像是沾了蜜糖,“哥哥……”
  陆横直觉一股热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操,真他妈爽!
  李大鹏那货还挺有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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