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

  电话对面很安静, 白闲云把屏幕举到眼前看了一下, 推销?快递?
  “喂?不说话我挂了!”
  “别, 小云……”声音遥远, 已经变得陌生。
  白闲云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脑子有坑吧?”
  向飞星凑过来, “什么?广告骚扰?”
  白闲云把手机塞兜里, 腾出手分担两袋子东西,“不是,我听着像陈安那个王八蛋, 直接挂了。”
  呸!小云也是你能叫的吗?
  “我屮艸芔茻!他还敢给你打电话?”向飞星眼睛瞪圆,“丫是不是当初骨裂的不够爽?”
  “谁知道?正常人不能忖度神经病人渣的脑回路。”口袋里的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刚好电梯到了, 白闲云一步跨出来, 先把袋子丢到地上,掏出手机来拉黑那个号。
  世界清静了!
  只是一下午的好心情有点被破坏, 两姐妹合力往冰箱里收拾东西, 再把买回来的日用品什么的拆包放到各处。
  向飞星琢磨了一会儿, 脑洞大开, “你说会不会是, 他跟那个小三婚变然后又想起你的好来了吧?”
  “我去, ”白闲云被她吓一跳,手里的一包虾仁差点儿砸地上,“你可千万别咒我。闭门家中坐, 祸从天上来讲的就是你这脑洞。”
  “呸呸呸!”向飞星赶紧吐一口, “童言无忌大风刮去。我可能最近八卦贴看多了。”
  “就是,你多琢磨点我的好儿,”白闲云拿排骨来分出两人晚饭的分量,放清水里浸上,再挑香菇泡发,“我这会儿跟老家隔着近千公里呢,怎么着都招不到我头上去。后半辈子都不用见到他。去,洗洗手把饭蒸上。”
  向飞星拿出米桶找量杯,“这么想是没问题,但是发现他竟然有脸打电话这个事实,就让我好气哦。”
  “是呗,这会儿要是在q城,我得琢磨琢磨怎么套他一回麻袋。”白闲云也觉得恶心。
  两个人合力把晚饭准备工作做好了,各自挤到沙发上上会儿网,坐了没五分钟,白闲云的手机又响起来。
  是个b市本地的固定电话,因为刚才接电话的讨厌经历,白闲云毫不犹豫的直接拒接了。
  向飞星好奇地又看了一回,判断,“这种固话,多半是什么电话推销,广告骚扰。”
  “不管它,”白闲云打开个电影,“晚上红烧排骨,香菇油菜,西红柿鸡蛋汤够不够?”
  “够咱俩吃撑了,”向飞星窝在沙发里捏捏自己的腰,忍不住哼唧一声,“哎呦~你都给我喂胖了。”
  “我妈刚给打的钱,说你太瘦了,让我勤快点儿给咱俩都增增肥。”白闲云也伸手到她腰上摸了一把,“今儿空气挺好,吃完晚饭,睡前咱俩下去跑个步呗?”
  向飞星痒的缩起来,刚想还手,茶几上的手机锲而不舍的又响起来,颇有这边人不接就誓不罢休的气势。
  白闲云皱眉盯住那个号码,看了两秒,上网换个搜索页面查了下,“竟然是个酒店电话。”
  挺知名的快捷连锁酒店。
  “呦,广告推销号码做这么真呢?”向飞星抓过她手机,“我帮你接,看是什么鬼。”
  免提滑开,瞬间响起一个带着哭腔的尖锐女声。
  “白闲云,是不是你?贱人,你……”
  “我屮艸芔茻,”向飞星怒了,“贱人骂谁呢?你谁呀?嘴怎么那么脏呢?”
  对面似乎发生了争夺,电话里的声音换了个男声,女声退到背景音里,电话里不断传来,“对不起、对不起,小、白闲云,你别生气,这边不是故意的。”
  白闲云气的咬牙了,“陈安你脑子有病该去医院,身边有疯狗结结实实栓好,要是再让我接着一回这样的电话,我叫你爹妈全公司、你全单位都知道你是什么人!”
  向飞星冲着电话吼,“跟他讲,胳膊骨裂一次不够爽,下次姐们断他四肢!”
  白闲云挂了电话,气的胸口起伏,用力深吸几口气,才缓过来一点,“听起来真叫你说着了,特么的狗血真是无处不在。”
  向飞星拍拍她的背,“不气不气,犯不着跟狗一般见识。实在不行咱找个时间一起套他麻袋。”
  “我就是恶心!”白闲云捞过一个靠垫用力捶了几拳,“恨自己当年眼瞎,心瞎,还一瞎好几年!”
  “那也不是你一个人,”向飞星安慰她,“我跟遇唐都见过他那么多回,都没看出什么异常。那人渣当时走哪儿都一副把你捧到心尖儿上的样子,真没看出来,竟然是个一点儿事儿都扛不住的怂货,不仅懦弱还无耻!”
  “我后来也想过这个问题,”白闲云苦笑,“倒不是他演技好,而是三观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家出事儿之前,他对我好是没有负担的,做起来太容易了。跟他在一起之前我一个月生活费一千五。后来我一跟家里说谈恋爱了,我爸又多给我一千。爸妈都跟我说,谈恋爱一定会有其他开销,不能多花别人的钱。除了追我那阵子多花了点儿时间,他后头根本没什么大付出。”
  “啧啧,这是没有沉没成本呐,”向飞星给她倒杯水,“跟成文浩那贱人一样,拥有的时候太容易。”
  “最核心的原因还不是这个。如果他跟我三观一致,认为我们以后是一家人,不分彼此,这都是小事儿。后来我家里一出事,从追债的堵上门开始,他从来没有仔细问过我,我们家里有没有什么计划,以后要怎么办,就直接就给我们判死刑了。”
  白闲云握着水杯,怒喝了半杯,平复了一点,“后来一路到决裂,我才醒悟过来,他曾经对我好,其实是把我当个物件儿。这就好像你得了个挺好的首饰,这个东西所属权是你的,于是你保养它,修理它付出的成本你都能接受。”
  “而我奶奶父母都住院的情况下,我对他有所忽略,他反应过来,我其实根本不独属于他,而且我也不打算为了他跟我的家庭决裂。在以后的人生里,他和他的家庭最多与我父母家人同等,绝不会成为我生命里唯一重要的东西。”
  “脸大的能填满太平洋了,”两个人最近一年里相继情变,难姐难妹,向飞星一拳捶在桌子上,“我跟你讲,这跟成贱人一样,有个神逻辑。”
  “成渣渣是认为,我们家两个都是女儿,我妹妹才十来岁,我爹妈后继无人,我家里的财产自然应该女婿做主,所以才理所当然问我要钱创业。”
  “归根结底,就是直男癌的不同变种,根本没把女人当独立的人。”白闲云哼一声,“算了,不提他们,扫兴。咱们做饭去。吃了饭休息一会儿去运动,不,找个健身房或者道馆打拳去!”
  “就是,吃饱了把拳头练结实点,敢惹我们打的他们满地找牙。”向飞星跟在她后面进厨房洗菜,想了一会儿,忍不住八卦,“其实就今天电话里陈贱人那边鸡飞狗跳的样子,我还是有点小爽。起码证明他过的不开心。整天疑心生暗鬼,互相作死,一家子永无宁日,想想我都笑了。”
  “你这么讲也没错,”白闲云忍不住也笑,热锅,刺啦一下把排骨下下去,挥舞着锅铲,“按这个逻辑,他过的越不好,我越开心。当然,同时得是,我自己得过的越好。”
  “你百分百比他过的更好,”向飞星忽然凑过来扭扭腰撞了她一下,“嘿嘿,比如今天中午那个帅哥,我觉得不管是事业还是风度教养,都甩陈狗一百八十条街。”
  “三百六十条好吧,他都懂给我们买猫咪甜品呢,”下了酱料闷上锅盖,白闲云想起在餐厅更衣室里听到的八卦,大概复述了下,“所以总体不好说,我见过他相亲三回了,而据餐厅里其他员工讲,这位章先生相亲履历辉煌到一个月三十天相亲二十八回。迄今为止没成功……”
  “我的天,这是二十一世纪选妃么?接触这两回看起来不是那种极品的人呐,应该挺讨女孩子喜欢。”向飞星瞪圆眼睛。
  白闲云手上不停,“总之没成功。看起来他很容易招女孩喜欢,你看,不论你我,提起他来都挺有好感。但是竟然相亲那么多次没成功,只有一个原因,他看不上那些女孩子。”
  向飞星把洗好的青菜推给白闲云,拉开冰箱找了罐可乐出来喝,“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这么个挑剔成精的货色,我结论真是下的太早了。”
  “才见过几回呐,你就敢下结论。我前面瞎了四年诶!”白闲云嫌弃地把她推出去,“你腰上要是长了肉,多半不是我喂的,少喝碳酸饮料。”
  半个小时,两菜一汤上桌,姐妹俩一人一碗饭,舒服地坐下。
  向飞星咬一口排骨,幸福地眯起眼睛,“唉,我要再次提起前段时间的人生建议,咱俩一起过得了。”
  “你要是能坚持洗碗,我就附议。”刚才的闲气都散了,白闲云心情又好起来,喝着汤和向飞星逗闷子。
  “这还不容易,发了工资我就买个最贵的洗碗机去,连扫地机器人什么的一并添置了吧。”向飞星大手一挥,伸筷子去扒拉最大的一块排骨。
  手机跟神经病一样抖起来,关了静音忘了震动,此刻它正在茶几上嗡嗡作响。
  白闲云看了一眼就回头杀气腾腾的吃饭,“起码好好把饭吃完,如果是亲友,一会儿回过去,如果是极品,吃饱了有力气虐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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