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时隔几周, 章泰安回到b市,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正赶上春末夏初一场小雨后, 空气清新、天空澄亮, 仰头四顾都是嫩嫩的绿色, 高兴的他简直要飞起来。
最近几周他跟白闲云都保持着每日两三次的频率发消息或打电话, 有几次甚至电话了近一个小时, 不往深里讲,互相了解增加了不是一点半点。
昨天他说要回来的时候,白闲云还表示了期待, 所以这会儿他挂了电话就迫不及待地给她发了消息,【我回来了】。
信息一去不复返,等他从机场回到家, 再洗漱一番抓好了头发换好了衣服, 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直接找过去的时候,白闲云的消息才姗姗来迟。
【欢迎呐, 天气都欢迎你呢。前面阴了好几天了, 今天才晴了大半天。】
章泰安看看时间, 直接打电话过去, “喂, 你在什么地方, 出来吃个饭吗?”
白闲云把嘴里的三明治咽下去,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喘息,“哎呀, 我正吃着呢, 你回来多长时间了?”
章泰安微微有些失望,“啊?你跟谁一起吃饭呢?吃什么?我去找你好不好?”
白闲云就忍不住笑了,“一个人,在飞星住的小区这边,你如果没事做,就过来吧。”
章泰安高兴的不得了,“告诉我具体哪里,我马上过去。”
白闲云挂了电话,给他发了个定位,三口两口吃完了餐包,拧开保温杯喝两口水,重新戴上手套开始清点东西。
不过半个小时,章泰安就飙到白闲云发的地址,下了车先检查了一下副驾驶上包着的玫瑰,每一朵都馥郁芬芳带着露珠,完美。
走到门口才发现是个半地下室,他犹疑地确认是不是正确的时候,单元门咔哒一声打开,白闲云抱着个大纸箱出来。
两个人正打了个照面。
章泰安衬衫笔挺打着窄条领带,袖扣闪闪发光,头发显然是特意抓过的,在春末的小风里纹丝不动,手里一束蓬勃绽放的红玫瑰。
白闲云长袖t恤长裤,套着一条黑色挂脖围裙,头发用丝巾整个包起来,不知道之前在做什么,脸蛋上抹了一道黑,额角还带着微微的汗,手里一箱包装纸杂物。
对视足足有五秒,白闲云撑不住先笑了,“哎呀,我应该早告诉你我在整理东西。”
章泰安手里握着玫瑰,递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闻言不知道怎么就接了一句,“可惜我没办法早告诉你我要送花呀。”
白闲云笑的更开心了,紧走几步把东西丢到垃圾箱,“我身上都是灰,你替我拿着吧,等我回去锁个门。”
“我跟你、跟你一起。”章泰安挺好奇的,不过分开三个多星期,她搞来一个地下室做什么。
白闲云打开门放他进去,里面倒是挺宽敞,这时候天光不错,窄窄的窗户在地板上投射出一块长方形的光斑,打开大灯之后,屋子也挺亮堂。
两个近两米高的长货架靠墙立着,上面分门别类放了手机壳胚、各种不同墨水、好多不同型号的毛笔、不同样子的扇子。
中间一张长条大桌子上铺开的文房四宝,还有角落里两张小沙发,一张矮几上面少量个人物品。
“这个算是我跟飞星的工作室了。”白闲云张开双手比划了一个大圆,“暂时的,都是我们两个收拾的,还不错吧。”
相当不错,章泰安盯着墙上一幅字,“我不知道你还能写这样的字儿。”
那是一幅胖乎乎的圆润的横幅,也没有装裱,大喇喇地贴在白墙中央,【努力赚钱啦~】
白闲云哈哈笑,“我跟飞星一起闹着玩儿写的。”她转身打开旁边的屋子,“你先坐,我去换个衣服洗洗手。”说完关上门。
章泰安一个人在空旷的房间里走了几步,忽然凌空蹦跶了一下,对着空气挥了挥手,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白闲云的私人领地。
虽说这个算是工作的地方,总的来说也是私人的。
看,这椅子上的花布垫子,沙发里的抱枕玩偶,圆胖的水晶镇纸,货架上字体可爱的标签,空气里清淡的墨香,无一不是在大声地宣称这是白闲云的地盘。
章泰安小心在沙发上坐下,拿起那个云团一样白色的抱枕在脸侧贴了一下,上面带着一点女孩子的馨香,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隔着一道门传来淅沥沥的水声,他瞬间有点口干舌燥了起来。
白闲云刚才说的是,换衣服,洗漱,嗯,换衣服……
章泰安捂了一下眼睛,唾弃自己怎么跟饥/渴的小毛头变态一样了,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反复回想,刚才白闲云额头上细密的小汗珠,白里透着粉的脸颊……
想的差点要起立了,白闲云拍着脸颊出来,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也重新梳了,肩膀上依旧背着双肩包,笑眯眯冲他挥手,“走吧,请你吃饭。”
“咦?哦……”章泰安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飞到白闲云身边,“是我请你吃饭才对。”
白闲云打开门等他出去了反锁上,跟他一起走出去,“可是你送我花了呢,当然是我请你。”
章泰安才反应过来一样,把一束花往她怀里一塞,“喜欢吗?”
白闲云凑进深吸一口气,笑眯了眼睛,“很喜欢。”
陈安只在两个人在一起初期送过她花,后来就说几百块买一束放不了几天就败了,纯粹是浪费钱财。
现在仿佛还能想起来当时他振振有词地说,在云南花市一枝玫瑰几毛钱,运到北方就要好几块,赶上节日更是十几块几十块,都是骗人的。
当时他总结说,不如送金子,保值。
飞星吐槽说,吹什么,倒是把金子拿来呀。
白闲云想想自己当时什么感觉呢,哦,这是个过日子的人。
也是吧,鲜花很容易败掉的,不实惠,所以没什么,我也没有特别喜欢。
但是几年后的今天,自己推开门看到眼前一束火一样绚烂的花,还有一个微笑期待的人,忍不住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当时真错了,我是很喜欢的。
章泰安就笑开了,“喜欢就好。想吃什么?”
白闲云眨眨眼睛,“你挑地方呀,我刚才吃了一个三明治,并不太饿,你选一个。”顿了顿,“而且讲实在的,我对各种餐厅不太了解,吃东西都是跟着飞星,你来推荐吧。”
她脸上带着笑,和怀里的玫瑰一样灿烂,树叶间隙里斑驳的阳光落下来映照在她身上,仿佛闪烁的碎金。
明明是非常普通的画面,但是章泰安就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了一瞬间,“啊,那,我带你去吃个粤菜吧,最近刚知道有个不错的。”
“好呀。”白闲云低头看怀里的花,余光瞥到他一会儿摸鼻子一会儿捏袖口的手,单手拿好花,把手伸到他面前。
“诶?”章泰安顿住脚,瞪着忽然伸到眼前的手。
白闲云摆着近乎握手的姿势,笑眯眯看着他。
章泰安不知道怎么神经搭错了,想了一想,把手里的车钥匙放到她手里。
白闲云惊愕了一瞬间,嘴角的弧度扩大,喉咙里溢出一点低笑,把车钥匙换到拿花的手上,继续把手送出去。
章泰安被她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一会儿,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放到她手里。
这回白闲云忍不住了,大笑出来,“喂,我要你的钱包做什么?”
章泰安挺乐意看她笑,隐约觉得自己大概出了糗,但是那也没什么,心情很好地跟着乐,“所以呢,你要什么?”
白闲云笑得不行,一边把钥匙钱包递回去,“我要什么你都给啊?”
“能给的起的就都可以给,”章泰安也回答的毫不犹豫,一按钥匙,几米外的车灯闪了一下,“所以我到底犯什么错误嘛?”
白闲云笑容微微收起来,咬住下唇,“这种话不可以随便说的哦,说不定我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真的什么都问你要。”
章泰安只是近几年空窗,却不是完全没有恋爱过的呆瓜,虽然觉察出她话语里的试探紧张,却觉得更可爱,闻言大笑,“贪得无厌的女人不会像你这样提前发警告,”一边给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吧。”
白闲云坐进去,“那可不一定,我可以装的无欲无求,但是实际上贪得无厌,不是有句宫斗名言嘛,不争是争。”
章泰安坐进驾驶座,却不忙着发动汽车,一手撑着方向盘,侧过身仔细她,“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不要演啦。所以,我刚才到底错过什么了?”
车内空间狭小,刚打开有一点闷热,白闲云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怀里还抱着花,仍旧把手伸过去,轻笑,“喏……”
章泰安垂下眼帘看着伸过来的白皙手掌,再抬眼看白闲云微带笑意的眼睛,以及、脸颊上那一抹不易觉察的绯色,试探地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指尖,“这样?”
白闲云迅速伸手握了他一下,又收回来,“是哦,这样。”
章泰安认真看她侧脸上漫上来的绯红,以及红的透亮的耳垂,心里仿佛一片繁花顷刻盛放,忍不住在方向盘上轻轻拍了一下,“……我们,不开车好不好?”
这回轮到白闲云懵了,“诶?”
章泰安试探地重新伸手去握住她的指尖,“我知道这个小区附近就有好几处好吃的地方,我们不开车,走过去好了。”
牵手走过去。
白闲云对上他的眼睛,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缩回手,“那你先下车。”我要平复一下心情,脸色若无其事一点再下车。
章泰安生怕她要反悔一样,光速下车,嘭一下关上车门。
白闲云坐在车里,垂眼看怀里的玫瑰,答应了下车一起牵着手,就是同意了,其实好好聊天联系也不过大半个月的时间,是不是仓促什么的,现在已经来不及细想。
只是觉得,这样做会很开心。
那就顺着心意,开心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