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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隐晦的圆个房

  何当归不欲谈起那个可怕的噩梦,因此摇头不语,过了片刻才问:“扬州再发地动?唔,难怪我在睡梦中老觉得床晃荡,竟是这个缘故。”
  青儿大叹道:“你可真够粗线条的,白天发了地震你不去空旷地方躲一躲,还在屋里呼呼大睡,你究竟是怎么了你……”话音戛然而止,她圆溜溜的眼睛瞄上了何当归雪颈上的几道胭红色的痕迹,那个是,吻痕呀吻痕!青儿顿时惊喜地问:“你们终于圆房了?那你的那个‘不圆房就马上要不能生孩子的病’是不是就治好了?”同时心道,古人多隐晦呀,老公老婆抱抱睡觉,圆啊圆房的。
  何当归胡乱地点点头说:“本来就没病,我瞎说的,对了,你在陌茶山庄见过我舅舅吗?昨日我让小白狼去给他送一封信问点事,直到现在还没见回来呢。”
  青儿想了想说:“没有,昨天吃晚饭就没见着他们那几个帅得人飚一脸鼻血的组合,就跟一个老头子吃的,吃到一半我就撤退了。”
  陌茶山庄的主饭厅是陆江北等几名高级将领用餐之所,何当归到后自然不会跟他们一处用餐,都是在自己房里布酒馔的,这也是最基本的千金条律吧。可人家青儿一到了山庄,就毫不避讳的日日去主饭厅吃饭,将秀色可餐应用到实际行动中。她兄长廖之远说了她几次,都阻挡不住她对于美食的执着心情。
  青儿说这话时望一眼窗纱,登时指着下面叫道:“那不是你的小白狼吗?还带回来一个老婆狼,两头狼正亲亲小嘴呢。”
  何当归探身看下去,果然如青儿所言,连忙吹了个口哨唤它上来,于是楼梯啪嗒啪嗒的一阵响,上来了一公一母两头尺把高的狼,公的是白狼,母的是灰狼,母的比公的略高一些。何当归比了个手势,于是母灰狼在原地未动,小白狼上前,乖巧地伏到贵妃榻的脚踏上。何当归在它颈圈上一找,书简果然有了回复,可字迹并不是陆江北的字,是一个有点眼熟的字迹,而署名是……杜尧?
  她心虚地看下去,信里大意是说,陆江北只在她预定出嫁的三月初八回过一趟陌茶,听说她早一日已出嫁,遂也就离开了山庄,直到今日都未见陆江北回转,可能是在扬州城内,也有可能去了更南面的地方办几件公差,一月里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信的最后杜尧问她有什么急事,要是力所能及的,他也可以效一些微劳。
  青儿也凑头看那信,何当归心虚的表情落在她眼里,明白她是为了吸走杜尧内力的那一件事感到愧疚。尽管她本身没做错什么,有错也该第一个论数那头大色狼杜尧的过错,不过么……青儿咂了咂嘴巴,唛~~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这么滴微妙……
  何当归内力骤失的事,陆江北跟高绝廖之远和杜尧都讲过,那些人也亲眼见证过,没了内力的何当归走路脚步虚浮,大异于在冰花甸客栈见着时的情景。
  因此那个还内力的“欠条”,谁都没再提过,杜尧本人也当做作废了。他养好身子之后,没再急着重拾武学,陆江北几次提出帮他,他也都婉言谢绝了,说正好趁体内经脉空着的时候多精练几种外家功夫,比有内力的时候更磨练人的心志。陆江北也就随他去了,只是在暗中仍多方打听,似杜尧那种被吸干内力的人重凝内力的妙法。
  而何当归因为自己没了内力,也在陌茶山庄借陆江北之便,进山庄的书房读了不少相关书籍,看看她的内力骤失是个毛原因。内力又不是口袋里的一条金项链,随随便便就能偷去了。
  偷盗别人的内力,真不是一般小偷能做到的事,就是陆江北那种级数的高手,没有“被偷之人”的配合没有天时地利,也断断办不成那样的事。孟瑄那一种能够吸人内力的功夫,实是罕之又罕的骇人功夫,因此才会让高绝他们忌惮成那般,对她这么一个低低手都用上了“合禾七日清”。吓到了他们真是抱歉抱歉,可天杀的造物弄人,她直到现在还没解清那个毒!
  呼……而且细细回思起来,她失去内力的正确时间,好像就是那一回她急赶着出城找“合禾七日清”的解药,飞檐走壁跳城楼的那一瞬间发生的事,而非后来锦衣卫诸人为她疗伤时做过什么手脚,暗中谋了她的内力。
  一开始,她真的怀疑就是为她用八荒指活血的那几个人里,高绝蒋毅宋非和廖之远这四个人里,尤其听说蒋毅是宁王的人,她几乎立刻就怀疑到他的身上了。那回在白沙山庄遇见蒋毅一次,在他尖锐的笑声中昏厥,并在回扬州的快船上醒过来,后来打听蒋毅那个人,竟然还在锦衣卫中效力。她一直都颇有困惑,试探着问高绝,那日她在白沙山庄昏过去,后来又怎样了。高绝理所当然地告诉她,当时他腿脚不便,就让蒋毅为她简单疗伤后送还孟瑛等人了。
  她虽然对蒋毅此人万般质疑,可事实上,她最后就是活生生回到了孟瑛等人手里。那蒋毅是个奸的,却也没趁人不备一把捏死她,无声无息丢去喂狼……加之,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此人,在陌茶山庄住了些日子,只见过蒋毅的胞弟蒋邳。蒋邳的性情跟廖之远颇为相似,第一观感里,城府不是特别深,不大像正宗的奸人。就这样子,没有确实凭据,她只好将蒋毅列为嫌疑人一号了。
  一则,当时在冰窖疗伤,段晓楼全程在场,暗中做手脚不容易;二则,那回杜尧内力被全吸走的情景,她也是亲眼目睹并亲身经历过的。一个壮牛样的大汉,吸功前后不过个把时辰,一下子就油尽灯枯了,要不是陆江北抢救的及时,差一点儿就断了气,后面也调养月余才渐渐好起来。
  而她自问她的身子板儿不如杜尧那么壮,假如真的遭遇过跟他一样被吸内力的事,很难想象会变成多糟糕的模样。可事实上,她醒过来时虽然虚弱一些,但小半日里就恢复了不少,下了地之后能走能跑,除了内力凭空消失,她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元气损耗,可见她跟杜尧的功力被废的情况并不一样。
  在陌茶山庄的书房里读的那些书,也佐证了她的这些看法,有几本书都白纸黑字地介绍过杜尧的那一种情况。
  因为他的功力是他从小到大一点一点勤练出来的,因此打个比方,他原本只是个小酒盅,只能盛载一小口酒水,经过十多年习武之后,他就变成了个大海碗,能盛一斗的美酒佳酿。而何当归虽然无意间吸走杜尧的内力,却也只相当于将他的大海碗给倒空了,并没将他从大海碗打回那个小酒盅的原形。
  杜尧一下子变空,海碗还在,因此才格外的难受,差点就没撑过去。可当时没接触过这种情况的陆江北等人所不知道的是,有一些顶峰级的高手,会专门请人用密法清空“他的大碗”,在一张一弛之间寻求更高的武学境界,是一种突破瓶颈的妙法。
  换言之,根据书上所述,只要杜尧的大海碗还在,他就很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破原有的境界,在武学上更上一层楼。何当归那一个无心之过,非但没有害他,很可能还是帮了他的忙。
  这些书册被何当归和陆江北等人传阅过后,大伙儿对那次的事都渐渐释怀了,其实当时那几人深深怪罪何当归,也多半处于对杜尧的同袍之谊,一时不能接受罢了。后来见人家杜尧本人都不介怀了,他们也就不再重提这一节,好似此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而何当归读完书之后,虽然是宽了心,但偶尔想起来,又觉得理论上的那些东西,也有不大可靠的时候,谁知杜尧再次复功是什么时候,十年还是二十年?他现在就只能在陌茶山庄做个文职,穿着打扮就像一名文弱书生,再不似从前那样坦着襟怀的豪迈情状。一个大好男儿,从某种意义上讲还是被她毁了,除了失去一甲子的功力,他大概还经受了从高峰跌到低谷的心路历程。
  所以,尽管锦衣卫那头不再提此事,她还是一直惦记着那一张内力“欠条”,把帮助杜尧复功的事,看得比为她自己复功更加严肃认真。本来出嫁之前是打着让孟瑄帮忙的主意,可嫁过来之后竟物是人非了,叫她也难再开口,眼下只好再徐徐图谋之了。
  何当归轻轻抚摸两下小白狼毛茸茸的脑袋,微笑叹气了,偏偏最想见陆江北的时候,却找不着他的人,究竟那个情蛊将会造成什么样的恶果,又该如何化解……
  不过,小白狼送来的这封信也不是全然无用,杜尧在末尾处写道,他有一堂弟名杜欢,小的时候身子羸弱故被和尚化去出家,后来家里也打听过他的消息,依稀是后来还了俗,在孟家跟着七公子历练两年,当了他的随从,名熠迢。
  杜尧信里说,他前日里已致信于堂弟熠迢,重提了幼时的兄弟情分,请他代为照拂堂兄的“义妹”何当归,不叫她在孟家里受了委屈,使得明珠蒙尘,玉花委地于泥土云云。总而言之,杜尧写道,他还是愿意做她的“义兄”,多过于做她的债主,并问她的意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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