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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此情可待春暖

  夜晚的风雨也不能丝毫削减孟瑄的警觉性,他自踏在滑板上,为后面的一艘棠木舫引领道路的同时,也格开了无数支落下来的羽箭,为棠木舫护航。自从那日没了何当归到底消息,隔两日又有了隐约的消息,说运河上拐着一群女孩子往东边走的船,见着了不少扬州姑娘。
  他也没确实听到何当归在里面,可说不清是直觉还是什么,他立刻就让熠彤踩准了这条线,在中途拦截那船的航道,跟着一路穿州过省,随到了杭州西湖来。
  因为不熟悉路径,夜里竟跟丢了,快船上的人四散撒出去找。孟瑄自于一道泊湾中临时购了一“花船”棠木舫,花姑娘全数撵下船,想要在伪装掩护下,接近对面一艘形迹可疑的船只打探,然而只行到一半就遭逢箭阵了,于是他在前面开路。
  雨水打湿了他的发和肩头,人如一块美玉,船如仙洲画舫,在暗夜中穿行。
  忽而,他耳畔捕捉到一个声音,是水路里过来的,“哗……哗……”难道是敌人的奇袭?箭雨射不着,就在下面暗投了杀手?于是,当水中的那道影子映入他眼帘时,他屏息敛意,无声无息地带着船靠过去,轻易就制服了对方。当指掌越握越紧,要结果掉那刺客的性命时,一缕清芬入髓的幽香,忽而探进了他的鼻端。
  刺客是个女人?咦,这个香味是……他赌气出走的妹妹小妾的幽兰气味!他一下子辨认出来,手下卸去了力道,扶住怀中虚软地直往下滑的身子,只觉得比印象中的又纤细了几分,是初五的月华清减到初一了,心口微微地揪疼,这丫头,再瘦就没人了,变成纸上的画儿了。
  孟瑄立时化去周身的杀气,拨开迎面过来的一支冷箭,紧臂收好了怀中人,飞身入了棠木舫的船舱。“刷刷”,两朵烛火从灯台上跳起来,孟瑄检视了何当归的情况,肩头有箭簇的擦伤,小腿上有抓伤,还在不停地抽搐。冰冷阴寒的雨夜,彻骨窒息的湖水,几乎要了她的命了。
  三千青丝都裹着她娇小馥软的身子,把寒意持续带给她。尽管他极力用拥抱给她温暖,可隔着湿法和湿衣,并不大见效。她倒在他怀中瑟瑟发抖,断断续续地解释自己的去向:“我和青儿被一仇人……转卖到一艘大趸船上……我又被新买主买走,青儿她还留在船上……”她用的是腹语,声音颤抖得厉害,孟瑄都未听出来不是用口说的。
  “新买主?”孟瑄眯眼,“就是前面那船上下令放箭的人?他是谁?”
  “关墨。”
  孟瑄低咒了一声,手握成拳,杀意在一瞬又找上他,切齿道:“我去杀了他。”
  何当归揪紧他的衣衫,哆哆嗦嗦地分析道:“他们人多势众,还有水战专用的羽箭……这可谓又凶险又奇怪,若只是游湖……他带帮手干什么?我知道你厉害,可这雨夜利他不利你,因为他有远距离攻击武器你没有……别去罢,起码等天明……再说。”
  坚持颤抖着双唇说完这番话,她的唇儿已然冻得泛紫,终于是盯不住晕过去了。一双眸子紧紧闭合,鼻息几乎也断了,甚至,她连发抖的力气都耗干了。或许这时候,她也该找别人“借”点力气用用了。
  孟瑄双眉结在一处,内力源源不断送给她,却如金银洒进大江,不闻半丝回讯,他恐怕冲伤了她的经脉,只好停了手,将湿透冰凉的人儿死死揉进怀里,想变成一床厚毯温暖她。
  厚毯?对了,他眸心一道流彩,抱起她转身进了内室,内室中是那些花姑娘的绣床,他择了看上去最清爽利落的一张床,从柜子里取了新的床单换过,才将她安置在上面。此时她已经彻底失去意识,气若游丝,时间急迫,他没有再犹豫。得给她脱衣服取暖,否则再暖也暖和不起来。
  这一艘棠木舫随水漂游,在时而高时而低的湖面上游曳着,没有方向,也不大平稳,比崎岖山路上的马车更摇荡。本来船上有两名艄公,后有羽箭飞过来时,艄公要划船逃跑,孟瑄却让他们向着羽箭飞来的方向划船,艄公畏死,跳水逃了。
  因此,室内灯火摇动,床在摇动,人也在摇动。
  大而热的手掌落在何当归的襟口,两下扯去所有纽扣和束带,抛到床边地板上,又迅速地脱了她的湿袜子和外裙,再要脱中衣里衣时,昏迷中的她死死握着襟口不放手。他想拨开她的手,她疼得冒出冷汗,还是不肯放手,从她短暂的浅眠中说出一两句只有口型,没有声音的呓语来。孟瑄辨认口型,她说的是:“你不是孟瑄,只有他才能这样……”
  “……”他不死心地捉着她的手腕,一把拉开时,将本就奄奄一息的人儿又扯出了两行泪。他蹙了眉,尽量轻柔地拿起她的左手察看,结果发现除了一月前的那个烧伤伤疤,她的手上又添了不少的新伤,有瘀伤也有擦伤,两手加起来有二三十道,这还是露在衣服外面的,谁知衣服地下又是什么光景?
  当下他不再犹豫,一面安抚着说:“我就是孟瑄,会照顾你一辈子的那个。”一面用轻巧灵活的手法除去她的中衣与贴身绸衣,但见半裸的她,肌肤若粉妆玉砌,湿透的乌黑长发,衬得她的脸色更雪白。此刻他眼中的她,苍白美丽得就像是一个奢侈的梦。
  “咚!”“叮!”
  那边儿的关墨仍然没有死心,仍指挥他的弓弩手四下放箭,尽管两船距离已经很远了,可机械弩发射的钢头箭能飞更远,时不时的,还有一两支箭钉到他们头顶的船舱顶蓬上,为孟瑄此刻所见的烛影摇红的绮丽,又添上了两分紧张危机。
  雨势没有片刻歇止,夜风将画舫推来摇去,真是一阵不解人情的东风。
  他深呼吸一口气,默念心经金刚经消除邪念,她都已经虚弱至此,他怎么能再趁人之危?呼……心经乃明心之圣旨,见性之坦途……行路必先明路,自我之觉,明路之师也,路之邪正远近,觉悟者自知也。
  可是,她身上最后蔽体的一件肚兜一条亵裤,也是湿透了紧贴着身子的。若不赶紧脱下来,那么那块衣料非但不能御寒,还要倒从她的身上汲取热意,天知道她还有没有一口热气……因此,他别无选择地褪去她最后的衣裳,又用最快的速度除下了他自己的全部衣物(他的衣服也被雨淋湿了……嗯,就是这样没错。)
  孟瑄扯过一条干净的枕巾,跨坐悬宕在她的身上,简单擦了几下她的湿发,同时,她冷得似一块冰样的身子在温暖的床中央渐渐复苏,一起复苏过来的还有无耻的关墨给她下的药,顿时娇躯循着热源找过去,发出嘤咛的哼声。
  他赤裸着他的身子将软若无骨的人儿,紧紧地抱入怀中,用最直接的方式温暖她冰冷的身子。他的体温,此刻是她最好的良药,而眼下对他而言,没有比救回她性命更重要的事。他要全力救活她明白告诉她,之所以段晓楼和廖青儿讨要休书,自己都写给他们,是因为自己早就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等回过父母后,要重新娶她做他的正妻方好。
  她是如此的柔软馥郁,完美地适合他的怀抱。那比牡丹花瓣更柔软娇艳的肌肤在他怀中轻轻颤抖着,每颤抖一分,就消磨去他的一分意志,十多年倒背如流的心经,现在也断断续续忘了词。怀中那个软弱地渴求着他的怀抱,用身躯汲取他的温暖的小女子,变成了水天之间箭雨丛中唯一的真实。心经什么的,从此都还给高僧吧,他只要抱着她,永远抱着她就够了。
  他碍着一直想寻找的梦姑,碍着她的与众不同的神秘感,碍着自己心里的不一样的悸动,一直延宕着与她的结合。而且他知道,她也是不情愿的,她也希望找回从前的孟瑄……可是此刻,理智和漫天雨水一起流进了湖底。
  于他而言,她就像是一个最甜美的意外,一朵在旅途中无意采得的雪莲,一下子冲乱了他的全盘计划。几度相处下来,她更世间多少女子都不同,对他也没有普通妾室对夫君的敬畏,反而常常惹他生气,可他偏偏一点都不生她的气。只是多看她一眼,他的心就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异空间找到了落处,把这里当成再也不想离开的归处。
  今夜的风雨将她送入他怀中,柔软而无助的她,一下子戳中他的心防,让他无法抗拒。
  她在冰冷的水中睡去,在温暖干燥的床上醒来,寒意被驱逐,身子逐渐暖了起来。长长的眼睫,如蝴蝶羽翼般动了两下,而后睁开,在她刚刚做的一个奇怪的梦里,孟瑄吻了她,而后将她拉入怀中,薄唇恣意洒落,吻遍她胸口的肌肤,男性的薄唇,吮咬着她的锁骨,而她则在他的吻之下仰头,轻吟出了声……
  然而下一刻,她睁大眼睛,发现这并不是梦!孟瑄没穿衣服她也一样?!她张开口,只是叫不出声。
  发现她醒了,他含笑挪上来,悬宕在她的上方。她就算再迟钝,也能敏锐地感受到两人之间的不同。斗室之内,他的阳刚有着最强烈的存在感,她只能口干舌燥地将视线定在他强壮的颈项之上,不敢再往下瞄去。身上的男性躯体,亲密无言地紧贴着她。
  他辐射热意的胸膛像是一个蚕茧,将寒意杜绝在外,在他的怀中,她感受不到冰冷,却仍不由自主的颤抖,本能的蜷缩身子,用双手掩住胸前的一片盈白。
  察觉到她的拘谨与惊慌后,他眼中的火苗反而烧得更炽烈了,她被恍了下神儿,闭上眼睛时,他的薄唇却封缄住她,以舌描绘着她的唇形,又趁着她的惊喘探寻她口中的甜蜜,双手覆盖上已经觊觎许久的娇躯。她因为他的触摸而瞪大眼睛,因为惊喘而唇瓣轻启,而他的舌宛如占有般地冲刺着,昭示着他的意图。
  “清儿。”他唤着她的名字,用很轻的叹息一样的语调,手里拿着她的发梢轻扫过她的胸口,“今夜再不放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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