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祖母

  到了三月下旬的时候，春天已经过去了一多半。天气也一天比一天暖和。
  三月二十一日这一天，是宋瑶筝来到这个世界刚满一个月的日子，也是她第一次走出听鹂院的日子。
  翡翠和画绢陪着她先去清音馆给老夫人请安，随即还要去侯夫人所住的嘉善堂立规矩。
  侯夫人的生日是二十五，眼看着快要到正日子了，宋家上下一片忙碌的景象。只有瑶筝是个闲人。
  她跟着丫鬟来到了清音馆，清音馆内种植着大株的阔叶芭蕉，阶下又栽着梧桐。天气回暖，枝桠上已经冒出了不少鲜嫩的叶片，大一些的已经有手掌大了。
  这边的仆妇丫鬟都在廊上候着，看上去有七八人的样子。这些人站在一起却鸦雀无声。
  瑶筝的到来还是吸引了人的注意，当下有一个穿膘色比甲的丫鬟去窗下通传了一声，得了允准后才有人替瑶筝揭了帘子请她入内。
  刚到门口，瑶筝就闻见了从屋内飘散出来的一股浓郁的香气，这种香气她很熟悉，这是以前去各种寺庙里的时候最常见的香气。只是可能用了比较纯净的香料，香味虽然浓郁，却没那么的刺鼻，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这间屋子并没有人，说话声是从里间传出来的。瑶筝抬头粗看了一眼，屋子正面设着一龛，龛上供着鲜花、瓜果和一青铜香炉。浓郁的檀香气味就是从那香炉里飘散出来的。龛上正对面的墙上粘着一幅西方三圣画像。
  她想起了文中的设定侯府老夫人喜欢礼佛，看样子是一点也没错。
  片刻的迟疑后，翡翠已经替她揭起第二道葱绿色的绣帘了，瑶筝弯腰入内，却见这边屋里坐了半屋子的人。她一眼看见了盘腿坐在罗汉床上，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夫人。
  这位老妇人便是宋瑶筝的祖母，瑶筝进去后屈身行礼。
  老夫人倒没有怎么正眼瞧这个女孩儿，她淡淡地问了句：“好些天没有看见你过来了，听说是你母亲禁了你的足？之前闹得那么厉害，现在可改好呢？”
  面对家中最有权威的人，瑶筝怎么可能和人起冲突呢，她柔顺地答道：“是的，之前是我不懂事淘气了些，倒让老夫人担心，从今往后我都不会那样了。”
  老夫人听说也没露出什么欣慰之情，仿佛并不怎么相信瑶筝的话，她和跟前的另一个妇人道：“常言说得好家和万事兴，这个家要想兴盛，就得一团和气。四丫头以前的确闹腾了些，你母亲管得好，也罚得好，希望你能真正长了教训，再也不许闹出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这些都是市井间那些无知泼妇的行径。你一个侯门小姐还整这些就是胡来，有失身份。”
  瑶筝不敢言语。
  老夫人说了瑶筝几句后，屋内的谈话照常进行，她就再没人过问，活得像个小透明似的。除了老夫人，坐着的还有几位妇人。瑶筝通过脑海里的记忆正慢慢把人物一一对应。
  正和老夫人交谈的是老夫人的二儿媳妇，罗氏。罗氏是二房的人大大的脸盘，长得白白净净，看上去倒还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