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自讨没趣
沈姨娘对现状还算满意，寒烟阁虽然回不去了，但能陪在女儿身边她却安然自得。
这天她到嘉善堂问安，偏生侯夫人去清音馆了，她扑了空却没打算立即回听鹂院，而是转头去了杨姨娘现在所居的院落。
她进去的时候杨姨娘正和瑶玉正在打理一块衣服料子，沈姨娘走了进去见了那块料子先是夸赞了句：“这是今年新下来的雪缎吧，颜色翠翠得像块绿玉，夏天做条裙子穿肯定清爽。”
杨姨娘见她来了，不由得说笑了句：“哟，沈妹妹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串门？”
“我早就想来看望杨姐姐了。”沈姨娘说着便自个儿坐了下来。
杨姨娘抖了抖衣料，接着又道：“我比不上沈妹妹福气好，和女儿住在一起享尽天伦之乐。听说侯爷还特意去看望了你们娘俩？”
“前两天他的确去过一次。”
沈姨娘的丝毫不避讳却触痛了杨姨娘脆弱的内心，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涩的光芒，也不理衣料了，她将料子扔给了瑶玉，然后说：“拿去放着吧，我和沈姨娘说几句话，你去别处坐坐。”
瑶玉答应了声便出去了。
杨姨娘这里才慢悠悠地坐下来，她看了一眼沈姨娘，接着道：“你今天是来向我耀武扬威的哟？”
沈姨娘一怔，连连否认道：“杨姐姐，您怎么能这样说，我有什么资格来姐姐这样耀武扬威。之前我们都住在寒烟阁，我也多得姐姐照拂才安然无恙的渡过了十几年，您就如我的亲姐姐一般。”
“得了，我也没大你多少，你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我可担当不起。行了，管你是不是来我这里显摆的，已经够了，以后不许再踏进我这里一步。我们这些可怜人也不需要你的垂怜。”
沈姨娘一片好心想来拜访一下好姐妹，没想到却招来这样一番话，她眉眼低垂，眼中已经有了蒙蒙泪意。
“杨姐姐，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还请杨姐姐告诉，我一定改。”
“行了，收起你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吧，做给谁看呢。侯爷不在这里，你这样他也瞧不见。”
沈姨娘觉得自己一片真心真意遭到了质疑，心里的委屈哪里咽得下去，一行热泪滚落，沈姨娘哽咽道：“杨姐姐，您误会我了。”
“误会？”杨姨娘冷笑道：“我倒不知道你好手段，也是你养了一个好女儿嘛，该你能干，该你得宠。”
杨姨娘的阴阳怪气彻底刺激到了沈姨娘，她后来是哭着离开了嘉善堂。
瑶筝正在家忙活着，却见母亲哭丧着脸回来了，瑶筝心里一惊，待要问清是怎么回事，沈姨娘身边的丫鬟暗暗朝瑶筝摆摆手，瑶筝暂时没有去过问那些，只好拉了沈姨娘进屋去。
沈姨娘进屋就躺到罗汉床上去了，瑶筝在一旁关心道：“要不洗一把脸吧，再重新梳个头？”
沈姨娘只是不吭声，不论瑶筝怎么问，她都不说话。
瑶筝知道这样问下去也没用，她后来放弃了，只吩咐翡翠在跟前守着。
这里出来后，便将跟随沈姨娘出去的那个丫鬟叫来细细打听，当她听说是杨姨娘故意说话讥讽生母时，她脸上却是藏不住的怒色。
瑶筝拳头紧握，便扭头往外走，刚走到屋檐下却又立住了，她就这样急匆匆的要去找杨姨娘讨个公道吗？不过是两个女人争风吃醋那点事，她没凭没据的跑去找人家理论，那杨姨娘只怕更会觉得是她们母女联手欺负人。
“小姐，您不去嘉善堂吗？”画绢已经冲到了院子里，才发现瑶筝并没有跟上来，她还有些纳闷。
瑶筝原本装了一肚子的怨气竟然就消散了，她攥着的拳头也已经松开，耷拉着脑袋说：“不去了。”
“小姐，可是姨娘都让人给欺负了，您能忍下这口恶气？”
“难道你希望我找上门去大闹一通么？”
“小姐？”画绢惊讶的望着瑶筝，心道她家小姐以前不这样啊，从来都是活得痛痛快快的，谁敢招惹小姐，让小姐不高兴，小姐立马就能还回去，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畏首畏尾呢？
“行了，够了。”瑶筝扔下这两个词语便进了屋。
画绢一人站在院子里，她呆呆地左右想不明白。
卢氏走了过来拉着画绢说：“小姐懂事了，你怎么还不懂事，成天就想唆使小姐去生事啊。你安分一点行不行？要不然惹恼了小姐她把你给赶走了我看你怎么办。”
“可是我就是替小姐和姨娘不值嘛，我们听鹂院几时受过这些窝囊气。”画绢嘟囔着。
卢氏又斥责了画绢一番，瑶筝坐在窗下，院子里两人的谈话声时不时飘进了她的耳朵，她也没怎么在意。
沈姨娘在罗汉床歪了一会儿，后来就坐了起来。她见瑶筝在窗下做事，沈姨娘心中有些歉疚，走了过去和瑶筝道歉：“都是我不好，让你心烦。”
“也没什么，只希望经过了此事姨娘也能彻底认清眼前的现状，要想好好地生活下去，就少说话，管好自己就行了。您的一片真心真意在别人眼里看上去是什么呢？杨姨娘牵连上了歌妓的死，现在正被侯爷嫌弃，您这会儿去慰问人，去得不是时候。”
沈姨娘愣了愣，她道：“是我没有想清楚。”
“姨娘是心软，也是心诚。这些说来也不是什么缺点，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今后多留个心就好了。”瑶筝分给了她一股线，让沈姨娘帮着她劈线，理线。
也因为此事，杨姨娘和沈姨娘俩有了隔阂。杨姨娘落得今天这样的地步，她是早就预料到的。她知道自己对于夫人来说不过一个工具，而她也做了一个合格的工具，在适当的时候发挥了自己的作用，虽然因此侯爷记恨上了她，但对她来说有失有得。自知自己青春不再，在侯爷眼中早就成了昨日黄花，她也再妄想去争宠。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对她们母女来说靠不住，还不如抱紧侯夫人的大腿来得实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