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昭贵妃的嘴角再也忍不住抽了抽。陛下你才发现吗?
  攸宁公主一路抱着四皇子受封,拜别,这些都不合规矩,只是一国之君都不说什么,大家自然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就连公主抱着四皇子出嫁也以为是陛下准许的。
  “陛下莫急,许是四皇子和攸宁公主姐弟情深,故而四皇子要给公主送亲呢。您瞧,他的几位皇兄也都亲自给他姐姐送亲呢。”
  说到这个,昭贵妃就气,攸宁公主何德何能,让几位皇子给她送亲,也就因为她得了封号,几个皇子想表现给陛下看罢了。
  景徽帝觉得在理,欣然感叹,“这么小就知道体贴姐姐了,是个好孩子。往后姐弟俩互相扶持,皇后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一个连话都还不会说的奶娃娃知道什么体贴!
  昭贵妃一点也不想听景徽帝缅怀已故的皇后,又不得不陪着一块缅怀,“皇后娘娘用性命生下了四皇子,又在弥留之际安排好攸宁公主的亲事,如今也算是圆满了。”
  景徽帝想起那个于微末时就陪在他身边的发妻,点头,给予最权威评价,“皇后是个好皇后。”
  昭贵妃:……心累。
  她只是暗喻四皇子生下来就克死母亲,攸宁公主的婚事更是皇后用最后的生命威胁景徽帝得来的,好叫景徽帝听了心生不悦。怎奈何,她遇上的是个脑回路不一样的皇帝。
  ……
  镇国将军府位于永安坊,是御赐的唯一一座能用“将军府”做牌匾的宅第。
  八年前,沈将军与沈大少战死沙场,没两年沈二少紧跟着在战场上失踪,消息传回,正逢大婚的沈三少连洞房都没入,连夜策马赶赴边关,却在路上遭暗杀,尸骨无存。镇国将军府能顶事的只剩一个被父兄宠上天的小霸王和一个庶子。
  在所有人以为庆国最骁勇善战的沈家军就这般衰落的时候,是那小霸王脱下锦袍玉冠,穿上戎装,奔赴边关,接任镇国将军之位继续镇守雁回关。从此,成了喜穿红衣,名动天下的玉面将军。
  今日,将军府的朱红正门大开,宾客不绝。
  将军府大喜,哪怕如今沈家男丁凋零,哪怕新郎没能赶回来,还是有许多文武老臣,以及以前和沈家几子交好的人都前来参加喜宴,整个将军府高朋满座,喜气冲天。
  因为新郎不在,便省去了拜堂环节,直接将新娘子迎入新房。
  庆国有唱嫁妆一环节,公主的嫁妆也是宾客最期待的。一抬抬名贵稀有的嫁妆抬进将军府,叫人大饱眼福,直到新娘被迎进新房,嫁妆也唱到了尾声。
  “四……”
  高唱嫁妆的声音好像被突然掐断般,在万众瞩目下,显得很突兀。
  “四什么?快唱!快唱!”
  “攸宁的嫁妆还能出了什么纰漏不成,快唱!”三皇子知道攸宁公主的嫁妆是昭贵妃督办的,巴不得嫁妆出事,所以他积极起哄,还挑衅地看了眼大皇子。
  “三皇弟,攸宁的嫁妆是何等大事,自是不可能出纰漏。”大皇子笑着回了句,一颗心却是提了起来。
  攸宁的嫁妆可是交给母妃办的,如今父皇对攸宁隐隐有另眼相看的趋势,连封号都赐了,这可是两位去和亲的公主都没有的,若是这时候闹出点什么来,可不妙。
  “唱吧,这是昭贵妃亲自督办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二皇子温文尔雅地给礼官解围。
  大皇子心中冷笑,老二就知道捡在后面装好人。
  那礼官还是支支吾吾不敢,三皇子眼眸一闪,上前把单子接过来,“给本宫看看,这有何不好唱出口的。”
  三皇子说完,看到单子上的字也怔了下,然后故意惊呼出声,“四皇子楚赢焕一个!这是不是搞错了?”
  “荒谬!皇子怎能当嫁妆呢!就算四皇弟没了母亲,也还有父皇呢,再不济还有我等这些兄长呢,怎能作嫁妆随姐出嫁!”二皇子紧跟着义正辞严。
  大皇子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为的就是把这事栽到他母妃头上,若不然早在看清单子时就该压下来了。虽然母妃的确想除去四皇子,但那只是个没人护的奶娃娃,在宫里有的是机会动手,没必要在这样的日子,用这样的手段把人送出宫。
  经三皇子一嚷嚷,现场鸦雀无声。
  是他们听错了,还是听错了?
  这年头,皇子都能当嫁妆了?
  大夫人孟氏听了差点昏过去,直觉攸宁公主是被人陷害了,世上哪有把皇子当嫁妆的荒唐事。
  大夫人立即让二夫人去新房把这事禀报公主,她记得跟在公主身边进门的张嬷嬷是皇后在世时的贴身嬷嬷,处理这种事该比她们有经验。
  “此事定是搞错了,本宫这就回宫将此事禀明父皇,让父皇彻查此事。”大皇子从三皇子手里拿过嫁妆单子快步离去。
  二皇子和三皇子相视一眼,也快步跟上去。
  ……
  新房里,楚攸宁坐在喜床上,捡着床上的花生剥开来吃,旁边坐着的是已经把了尿的奶团子。
  花生爆开的声音和着奶娃娃的咿呀声,和谐得很。
  “公主如今也嫁进将军府了,只等驸马回来,日子便能和和美美,奴婢也放心了。”张嬷嬷亲自送她家公主入新房,一切尘埃落定,再不用担心那越国来挑她家公主去和亲了,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楚攸宁咀嚼的动作一顿,只怕要让您失望了,这驸马是回不来了。
  “时辰不早了,奴婢也该带四殿下回宫了,公主往后有不懂的地方就问孙嬷嬷和周嬷嬷。”张嬷嬷此时依然认为公主带四殿下出宫是为了送亲来的。
  “嬷嬷去隔壁找间房间住下吧。”楚攸宁抢走奶团子手里的花生,剥壳,把花生仁扔进嘴里嚼巴嚼巴吃了,看到奶团子又捡了颗,继续抢。
  奶团子眨巴眨巴眼看楚攸宁,楚攸宁也和奶团子对瞪。
  张嬷嬷看到楚攸宁尽欺负四皇子,突然觉得之前公主不喜四殿下也许是一种福气?
  “这哪行,四殿下来送亲尚能说得过去,再住下就不妥了。”
  张嬷嬷正要上前哄四皇子,就见四皇子又捡了颗红枣递给楚攸宁,楚攸宁接过来抛嘴里吃了。
  张嬷嬷:……公主似乎也没比四殿下大多少。
  “不会,小四以后归我养。”楚攸宁挖出奶团子放进嘴里的花生,见他终于扁嘴要哭,赶紧往他手里塞了颗红枣。
  奶团子把红枣放嘴里,用几颗小乳牙磨了磨,丢开继续找会响的花生。
  张嬷嬷只当楚攸宁说笑,“公主说了可不算。”
  楚攸宁正要说昏君已经同意了,周嬷嬷就进来说二夫人求见。
  张嬷嬷看了眼楚攸宁,见她还在吃,叹息,让周嬷嬷把二夫人迎进来。
  二夫人进来后看到坐在喜床上的攸宁公主,攸宁公主正歪着头打量她,圆脸杏眸,白嫩的指头上还捏着一颗花生,腮帮子一动一动的,清凌凌的眼眸,似是带着几分不知事的天真,又好似有暗藏杀气的锋锐,瞧着矛盾又招人。
  楚攸宁也看着这个叫二嫂的女人,长得端正秀丽,身上有武者的气息,应该是有点身手的。那个六年前在战场上失踪,据说已经死了的沈家老二是她老公,而今天代叔叔去迎亲的小豆丁就是她生的。
  这里的人长得就是白嫩,不像末世,风里来雨里去的,吃的都没有,更别说护肤品什么的了,皮肤那叫一个糙。
  这个二嫂看起来很有霸王花队的气息,楚攸宁很有好感,抓了把拢在一起的红枣花生递出去,“吃吗?”
  刚想行礼的二夫人:……
  在新房里吃喜床上的东西的新娘子,她还是头一次见,也就是因为她是公主,没人来看新娘,不然要被逗狠了。
  “皇后娘娘生前就教公主不要吃独食,二夫人别见怪。”张嬷嬷赶忙圆场。
  一般这些都是妇人们拿一两颗沾沾喜气,盼着早生贵子的,二夫人守寡多年,公主这一出是盼着二夫人红杏出墙吗?
  “哈哈哈,多谢公主美意,我用不上了。倒是公主该多吃些,待四弟回来公主便能如愿了。”
  二夫人倒没去想公主是故意戳人伤疤,望着公主那真诚的眼睛,只觉得公主是真心想给她吃的。
  楚攸宁立即把手收回来继续咔咔吃个不停,末世可没有这些吃。
  二夫人看到她吃几颗花生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吃上了无上美味一样,便有些纳罕。
  瞧见坐在喜床上伸手跟公主抢花生的四皇子,二夫人想起正事,忙道,“公主,前头嫁妆出了点纰漏,大嫂让我前来问问。”
  张嬷嬷一听嫁妆出了问题,神色一冷,“什么纰漏?”
  公主的嫁妆是她一再确认过的,难不成还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是有人把四皇子当嫁妆写进嫁妆单子里了。”二夫人低头等着公主的盛怒。
  “一定是昭贵妃做的!四殿下还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就这般容不下吗?竟如此折辱人!”张嬷嬷气得浑身发抖。
  楚攸宁眨眨眼,把奶团子当嫁妆就是折辱人?
  她想得很简单,奶团子作为皇子是不能出宫生活的,那作为嫁妆跟她出来就行了,所以在昭贵妃让人拿嫁妆清单来给她过目的时候,她用那一丝精神力照着字迹把奶团子写上了。
  看张嬷嬷气得要撕人的样子,楚攸宁突然有点怵,要不,这锅还是让昭贵妃背了吧。
  “对!一定是昭贵妃干的!”楚攸宁捏碎花生壳,果断附和张嬷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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