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皇帝万岁！（五）
“自古以来，改革都是靠刺刀来保驾护航的。比起道德说教和循循善诱，严刑峻法跟杀鸡儆猴更加令人印象深刻。所以尽管我们会尽量避免过度使用暴力，但这不等于我们不会使用暴力。毕竟这是一场征服，不是请客吃饭。”
身着戎装的独裁官端着咖啡杯，鲜红的眸子印出窗外的苍翠的夏日花园，精心设计的空调送出徐徐凉风。
因为某些老爷爷的坚持，评议会大厦被设计的气度恢弘，隔着老远就能望见这座小山包一样的罗马风格建筑。仅从视觉效果来讲，确实能以庞大来凸显出权力中心的气度，也确实如某些老爷爷所言，让第一次见到这座建筑物的人深深体会自己的渺小和亚尔夫海姆的伟大。
基于病态的偏执要求，整座评议会大厦极度追求视觉效果，充斥着大量浪费空间的设计，以至于功能性和实用性方面被严重弱化。不少职员私底下认为独裁官宁愿住军官宿舍也不愿意使用评议会大厦的专用房间是因为那里的设计风格和独裁官太过格格不入。对效率有严重偏执的独裁官住在那里一定会失眠。
其实李林对生活环境还真没什么要求，别说评议会大厦那种厕所比三口之家还大、浴室有如别墅的设计，就是凡尔赛宫那种不带厕所、不带浴室的经典不人性化皇宫，又或者是前线的野战帐篷，这一位住起来都没什么问题。对他来说，全都一个样。之所以不入住，一方面实在是太忙，整天到处转悠，压根没时间去使用那个房间；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将必要之外的时间浪费在满足老爷爷们的病态要求上。
如今这种不正常的状况也快要结束了，独裁官马上就要再进一步，到那时候还住军官宿舍什么的，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为了国家体面，同时也为了彰显权威，评议会已经通过决议，仿照凡尔赛宫的规格，在波茨坦建造一座精致优雅，符合帝国主宰身份的皇宫——无忧宫（Sanssouci.Palace）。等工程完工之后，李林就会入住。在此之前，他只能按照老爷爷们和广大民众的要求，先住在评议会大厦里，以便让大家安心。
此刻李林正在休息室里隔着落地观景窗欣赏花园，夏日阳光下，满园翠绿带来一股清爽的感觉，加上空调不断送出凉风，简直可以称之为天堂了。
然而，休息室里的空气并不像看起来那么轻松，随着话题的继续，本来就很肃杀的气氛越发凝重起来。
“之所以不让防卫军去执行某些任务，是因为他们的本职工作是作战，不是去抓人杀人。这些事情是史塔西和亲卫队的负责范围。勉强去做不熟悉的工作绝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而且还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说军纪问题。”
“诚如您所言。”
亲卫队队长深深低下脑袋，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
胜利之后痛饮美酒是战士们理所当然的权力，也是他们赢得的犒赏。可要是忘乎所以，把军纪丢到一旁，那就只会带来麻烦而已。
特别是现在这种敏感且微妙的时期。原本查理曼人对亚尔夫海姆的并吞就心怀不满，防卫军再肆无忌惮的刺激查理曼人只会激起反抗，给心怀异志的诸国可趁之机，如此一来整个战略规划都不得不推到重来。是故，打从防卫军开始接收查理曼开始，独裁官对军人犯罪就采取零容忍态度。任何犯罪行为一经查实，一律从严从快处置。光是最近一周就有三名校级军官，十七名尉官被剥夺军籍后在公开场合处刑。一堆防卫军军官和占领区民众全程目睹了那群家伙是如何被剥光上衣后挂到肉钩子上面，一点点被钢琴弦勒断脖子的。
作为独裁官全权代表参与了相关人员的抓捕、审判、处刑的尼德霍格很清楚，要是让防卫军去参与那些抄家灭族的湿活，先不说并非专业人员的他们会不会坏事，当心里的野兽被释放出来后，这些军官士兵还能否遵守军纪就很难说。与其事后再来补救，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们和这些脏活绝缘比较好。
相对来说，亲卫队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了。
亲卫队本来就身负处理重大危机、突发情况的任务，像这种“涉及国家安全和利益”的事情也在他们的处理范围内，对此类工作，他们有相当丰富的经验。更重要的是亲卫队挑选的都是对独裁官绝对忠诚的精英，他们很清楚哪些事情可以说，哪些事情打死都不能说。
他们很适合做一些台面下的工作。
“我们的原则是将投机集团这个肿瘤从查理曼的肌体上切割出来，将他们和普通查理曼人区别对待。但是……就算是高明的外科医生，为了避免肿瘤扩散，也不得不将和肿瘤连接在一起的一部分正常肌体组织切除掉。同样的道理，我们在消灭查理曼大贵族、大官僚、军阀派系、投机商人组成的利益集团时，也很难避免伤害范围不扩散。”
啜饮着卡布奇诺黑白交错的浮末，李林的视线微微垂下，一旁的尼德霍格心领神会地点着头。
就像另一个世界里毒品泛滥地区的毒品村一样，从事投机活动的大地主、大贵族也利用权势和利益均沾相结合的手段把自己的领民卷进犯罪行为当中。从运输、存储、行销、应付检查……各个环节一应俱全，甚至连杀人灭口这种事情都有。由于卷进去太深，加上生活水平确实因此得到提升，所有人都已经沦为投机集团的一部分。投机集团的利益就是他们的利益，任何触动投机集团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道德劝说也好，严刑峻法也好，补偿安抚也好，都无法让这些人回头了。
诚然，只要愿意花力气、投入资金帮助这些地区进行转型，也不是不能挽回。亚尔夫海姆有钱也有技术，唯独时间——这恰恰是亚尔夫海姆所缺少的。以当前的形式，真的是没什么时间去甄别和转型。在分秒必争的当下，只有一种办法可以解决。
“进入第二阶段后，投机集团一定会设法煽动参与者伪装成民族主义者，展开抵制我军的活动。不过……”
一侧的嘴角扬起，洁白的犬齿从咧开的嘴唇中露了出来。
“由于部分查理曼败兵的无谓暴走，一些村镇惨遭占领，已经有大批良善市民遇害。为了制止更多市民受害，我军果断出动精锐部队展开镇压恐怖主义的行动，对上述动乱地区进行了‘适当处理’。明白了吗？”
“也就是说——那些村镇里没有平民，是吗？阁下。”
“当然，我们的敌人是危害市民的恐怖分子。你打算和别的什么作战吗？”
——抵抗的是恐怖分子，可以直接干掉。不抵抗的是训练有素的恐怖分子，必须立刻干掉。
——有普通市民被屠杀？那一定是恐怖分子干的。光荣的防卫军是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对有平民存在的村庄展开无差别攻击？不可能，不信你看，那些人手里都有武器，都是便装的恐怖分子。什么？菜刀？板砖？菜刀和板砖也是进攻性武器，甚至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只要握在恐怖分子手里，哪怕是切面包的餐刀都是极度危险的凶器。
大致上就是这意思了。
“属下明白了。”
鞋跟一撞，抬手敬礼的亲卫队队长露出一抹难掩喜悦的危险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