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在说着家常,但实际上所说的内容却很是惊世骇俗。
在这样的叙述中,沙迦的心境不知不觉地被拉得漫长、悠远,好像是一下子跨越了许多有形无形的障碍,又好像是仍然立在原地。
只听得老师继续说道:“几乎是倾力的一击,却连一点的浪花都没有击起,沙迦,我想,你应该可以体会到,为师当时的感觉。不过为师到底是一个不到卡拉多河,就不知河能宽到什么地步的人。为师当时的想法是,‘也许我只要再多加一点力,就能试出他的深浅呢?’”
老者平白无染地说着当时的一切。
沙迦用心地听着。一个高级法师的想法,一个高法在遇到这种情况下的,不论是什么样想法,对他来说,都弥足珍贵。而沙迦更知道,这是真正的只有师徒之间才可能有的交流。
“于是为师就真的在完备的准备之下,运用传承秘法,倾尽了全力,发出了当时所能做到的最极限的攻击。但是让为师无语到差点绝望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就算是这样的攻击,发出后,仍然是无声无息地消散在那人的身边,甚至于,为师竟连法术到底有没有攻击到那人的身上都不知道。”
连法术到底有没有攻击到那人的身上都不知道?沙迦实在无法想象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
“无法想象是不是?”老者似乎背后长有眼睛,不,就算背后长眼睛也不管用,而是心里长有眼睛,直接洞察了沙迦的心思,“为师当时和你一样,就算是亲身经历了这样的事,也照样无法想象。当时也不知傻了多长时间,我却忽然像是被惊雷劈中了一样,那是为师忽然想起了传承秘典上的一句话,那句话说的是,‘我在这里,而你不在这里,所以,凡人啊。’”
我在这里,而你不在这里,所以,凡人啊?
沙迦一头雾水。这句话,好像还有后半截的样子?
老者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说道:“那时,那人就对我说道:‘你明白了?’——那么,沙迦,现在为师问你,你明白了没有?”
沙迦当然不明白。
所以老者就接着道:“沙迦,你现在走到我面前来。”
沙迦如言走到老者面前五步远站定。
“现在,用你任何可以想到的手段,来攻击我。”老者淡淡说道。
“老师?”沙迦疑惑兼震惊地试探着问了句。
“你还怕伤到为师么?来!”老者微笑着道。
“是,老师,弟子冒犯了。”沙迦跪下身来,给老师深深地行了一礼,站起身来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用出了……
用出了准法阶所能动用的最大攻击,烈炎爆。
在攻击出手的那一刻,沙迦忽然间有点明白了老师当日的心情。选择这样的一个魔法,是不是代表着自己的想法和老师当日的一样呢?
接下来,似乎那日故事的重演,在沙迦的全神贯注之下,蓄力的一击在到达老者身边时,忽然消散。
消散得无声无息,消散得莫名其妙。
亲眼目睹这一切,沙迦才真地明白刚才老师所说的“连法术到底有没有攻击到那人的身上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是……法术防御?法术反弹?或者,法术……免疫?
都不是,而是……
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在沙迦的心里滋生,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不明白。
“还等着干什么呢?再来吧,不要再试探了,用你最强的攻击吧!”老者仍然是微笑着说道。
“是,老师。”沙迦沉下心来。
结果并不因他的沉不沉下心而有任何改变。就好像,就好像他和老师处于不同的世界,所以,这里的攻击永远也到达不了那里。
处于不同的世界?
沙迦忽地心里一惊悚,然后,刚才老师说过的话,一字一字地回荡在耳边——“我在这里,而你不在这里,所以,凡人啊。”
“老师……”沙迦呐呐出声,这一刻,他的心里,震惊有之,惊喜有之,愉悦有之。
“那么,现在,沙迦,你明白了?”老者哈哈大笑。
“是的,我想,我明白了,弟子恭喜老师。”沙迦又一次跪伏下来,长躬为礼,心中确然是满满的喜悦,甚至比他自己当日晋升法师还要高兴的多。
“先生……”不知什么时候,方才被老者卷入后院的那男子满脸震惊地站在大厅门口。
“没有升上去?”老者问道。
“没有,这一步太难迈了,总感觉差了些什么。”男子难掩惋惜地叹息了声,进入了厅中,在刚才的位置坐了下来。
老者点头。
如果说上古大变之后,魔法只是衰落了的话,那武技就实实在在地是没落了。
在法师领域,大陆现今的圣域中人虽然不多,但确确实实是有那么一些的。而在武者领域,大陆现在,九级武者那是绝对没有,更不用说九级之上了。
至于七级武者?可能有吧,但很可能全都升得相当勉强,甚至于,踏出那不一定正确的一步,究竟是祸是福都难以说清,不过,在大陆目前的武技传承情况下,也无所谓祸福了。
“现在情况已经有了变化,你的那一步,终是会迈出去的。”老者说着既像是断言、又像是预言的话。
“我想也是。”男子点头,然后两人目光交错间,全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其实不止他们明白,连沙迦都明白。
他不过是在小友身边待了一个月,便从九级准法晋升成了中级法师,跨过了别人就算是有天赋有传承,一切完备,也要至少数十年才能迈过的两个阶段。
那么,武者的六级到七级,难吗?
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不可思议,对小友来说,也许……
也许他会说你干嘛问这种小盆友都会的问题。
嗯,是的,小友的用语习惯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比如说这个,小盆友……
这个时候,沙迦油然想起了方天当日对那叫安德森的那棒槌说的话:“唉!我们大院用的井里有一个青蛙,这个青蛙天天看着上面在想,这天怎么就这么点大呢?还没有这个井大。要是出去的话,我一天都能跳三个来回,还是待在井里,不出去了吧。大叔啊,你知道这个小故事叫什么名字吗?它的名字就叫做‘坐井观天’。”
想到这里,沙迦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微笑。大兄将来就算是升到九级也不奇怪呢。
如果方天在这里,大概又会想,这样的微笑真是帅得掉渣帅得欠揍啊,要是我能笑得这样油菜多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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