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虚缈宿命
绘锦看着蒋青阳突变的神色，也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
“来之前主子交代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姐和祁王共处一室……”
蒋青阳看着紧闭的房门，忧心忡忡的说道，对着绘锦将什么都交代了。
绘锦是何等的机巧心思，瞬间明白了过来虞生炙让蒋青阳的目的一是为了保护自家小姐，另一方面也是担心祁王殿下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防着他呢！
可平日里自家小姐和祁王殿下两个人相处都规规矩矩的，如今小姐不舒服黏着祁王，两个人感情难得升温了一步，绘锦可不想让蒋青阳那个呆子坏了自家小姐的好事……
“小姐和王爷有正事商议呢，你过去做什么。”
绘锦板着脸拦住蒋青阳道。
蒋青阳却是将信将疑的看着绘锦，绘锦被那锐利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眼珠子一转，立即转移他的注意力道：“对了，你何时守在这里的，午膳有吃吗？”
蒋青阳从怀里面掏出两个干巴巴的馒头。
绘锦一把抢过馒头扔了，道：“馒头有什么好吃的，走去厨房，我给你做牛肉面吃。”
一听绘锦这么说，蒋青阳眼神瞬间亮了，在绘锦亲手做的面条面前，自家主子的嘱咐算什么！
是以毫不犹豫的跟着绘锦去了厨房，哪里还顾得上燕宸曦和虞玦啊。
房间中，燕宸曦正喂着虞玦喝粥，动作有些笨拙，却是十分小心翼翼，难得一见的细致温柔。
一时间，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气氛静谧而又温馨，此时燕宸曦心中竟也生出了百般感慨。
回想起来，前世到今生，两个人相识这么些年里，他从未照顾过虞玦。
前世的时候他忙着征战，忙着与东宫那些人周旋，忙着调查虞玦的身世，想着她住在王府里锦衣玉食，应该从不会缺少什么。却没过问过，她是否有生病、有难过的时候。
恰恰相反，两个人相处的时候竟是虞玦照顾的他更多一些。
她清楚的知道他的习惯、他的喜好，在他难过的时候陪着他，在他生病受伤的时候衣不解带的在身旁照顾。可他自认为在祁王府让她锦衣玉食，将她护在羽翼之下，便就是给她最好的，却从没了解过她真正想要什么。
他少年从戎，这些年南征北战将士们敬他，外族们畏他，守这山河护这百姓，可唯有她一人守着他……
虞玦被他定定的看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燕宸曦收回目光，用指尖轻轻擦拭着她的嘴角上沾着的一滴羹汤，没说话。
虞玦只觉得燕宸曦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可究竟有什么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但在那样深邃又温和的目光下，虞玦莫名的觉得脸颊发烫，他总算明白了为何素日里的祁王殿下为何不苟言笑了。因为……这样一双眼，冷着一张脸的时候给人一种疏远的距离感，让人不敢近焉。
若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宛若眼底有桃花灼灼，仿佛能蛊惑人心，纵使她见惯了这样一张近乎完美的面容，可依旧不由被其蛊惑。
“我昏睡的时候，好像是听到了虞生炙的声音，他过来了吗？”
虞玦匆匆的移开了目光，转移了话题问道。
“是，我派人请他来的。”燕宸曦将碗放在了一旁，看着虞玦道：“他说被你是被梦靥所惑，方才沉睡不醒……阿玦，你在梦中，梦到了什么？”
燕宸曦低沉的声音问道，虞玦心中一惊，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目光，摇头道：“没……没什么。”
梦中，无尽的黑暗与冰冷的绝望，原来……是她所有的感受吗？
那燕宸曦呢，对于她来说，又算什么？
虞玦细微的小动作如何能瞒的过燕宸曦，却见他低头，直视着她道：“阿玦，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一起。所以，不要瞒着我好么。”
他性格说一不二惯了，如此软语，倒是让虞玦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的扎了一下，些微的酥麻后是心疼。
她踌躇了片刻的功夫，方才道：“我……好像梦见了琉璃夫人。”
燕宸曦脸色微变，虽然不过须臾的功夫，但虞玦那样了解他，根本不会错过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变化。
这些年来，燕宸曦和景安帝之间父慈子孝，世人皆言景安帝偏爱祁王，而祁王年纪轻轻便就手握重兵，权倾朝野，比太子还风光。
可唯有虞玦清楚，这些年来所谓的偏宠之下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琉璃夫人的死始终是个心结。至于燕宸曦如今所有的荣耀、权势，都是他在战场上拼杀而来，更是因为如此，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这些年东宫明里暗里，不知给燕宸曦使了多少绊子，以至于他贵为王爷，却是常年只能驻守苦寒的边关，所谓特意恩宠的上京祁王府不过是形同虚设而已。
从一个失祜皇子到如今权倾朝野，燕宸曦究竟付出了多少，身上究竟有多少伤痕，恐景安帝都不清楚。
那时虞玦在燕宸曦重伤为他擦拭着身上的伤口，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便在想若是琉璃夫人在世不知该多心疼他。而且，若是没有当年留鸾阁的那场大火，燕宸曦这些年是不是不会这么辛苦？
对于燕宸曦而言，所有的人生改变，都是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
琉璃夫人的死成了燕宸曦的心结，纵使冒着违逆景安帝的风险，燕宸曦这些年都一直在追查琉璃夫人的死因以及……身上所中的离魂之毒的源头！
只是这么些年过去，线索虚缈，甚至是随着当年那场大火，关于琉璃夫人的一切都已经焚烧殆尽，在这世间仿佛从未存在过这样一个人。
纵使燕宸曦过目不忘，可这些年母妃的样貌、有关于她的一切都已经渐渐模糊不清了，甚至他在想若是这些年他没有那样如此执着的追查当年的事，恐连景安帝都忘记了那个曾被锁在留鸾阁一生的女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未出现过在他们父子的梦中，竟出现在了素无谋面的虞玦的梦境里！
这便是，注定的宿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