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殊途同归
对上兰烬落那杀意骤现的神色，虞玦微微挑眉，声音淡然道：“兰公子那么震惊做什么，只许你们用旁门左道三番两次陷害我，不许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片刻之后，兰烬落反倒是笑了，道：“是我低估你了。”
“没想到，你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惑术掌控的炉火纯青，且不需要任何的辅助就能控制人的心智。所以，这也是今日你敢只身来见我，素无忌惮的原因吗？”
“是我们两个人……”
苏佑在一旁弱弱的抗议道，谁知兰烬落和虞玦二人根本没理会他。虞玦看着兰烬落，道：“‘低估了我’这样的话，你在并州说过一次，在上京也说过同样的……”
兰烬落深深的望了虞玦一眼，方才道：“那是因为你不断的在成长，每一次见面，你都能带给我不同的惊喜。”
当日在上京之时，虞玦曾拜入过他的门下，他亲自指点过虞玦一段时间，也亲眼见证了她是如何的从一开始的怯懦、自卑，变得越来越遇事果决。
如果从那时，他不是以旁观者的姿态，而是早些将她的身份公布于众，笼络成为自己的羽翼，或者是……干脆一开始除掉她，或许也不会形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虞玦不知兰烬落想起了当年之事，听得他这般说，淡淡道：“我就当这是昔日恩师对我的夸赞了。”
兰烬落竟是一时沉默。
显而易见，此时虞玦施展的一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所以对于今日这一场见面、兰烬落已经失去了主导的作用。他心中飞快盘算思索着，如何迅速的扳回一局……
与此同时，虞玦反倒是变得不慌不忙起来，问兰烬落：“我与兰公子已相识数年之久，我实在不明白，你明知天下大局已定，为何要做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挣扎？”
话音落下，兰烬落眼中忽而迸发出一抹锐利的色泽，看着虞玦，道：“没有任何意义的挣扎？虞玦，你可知你这么说，是相当于抹杀了当年翎凰公主所做的一切努力！”
说到此处的时候，兰烬落的声音忽而变得高昂起来，那素日温润淡然的眼中，带着一种近乎痴狂的炙热——但在他眼中的火苗，在对上虞玦过分冷静平淡的眼神之后，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熄灭。
“当年我的母亲，她惮尽心血，为的不是你们的野心以及一己私欲，掀起战乱，致使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虞玦平静的声音，听在兰烬落的耳中，就像是一把看不见的、冰冷的利刃，狠狠地插在他心窝上：“我的母亲包括当初的翌安王，纵使机关算尽，可他们心中是先百姓、后家国，他们是想要给那些失去故国的百姓臣民们一个安生之所，若大燕容不下他们，可得广陵这些贵族们的庇护。但是，你们利用他们铺好的路，又做了些什么呢？”
兰烬落看着虞玦，冷笑道：“你现在是祁王妃，利益与大燕息息相关，所以才会如此不屑于我们慕容氏将士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如果，你当初没有嫁给燕宸曦，还会说今日这样一番话吗，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无论我是否为祁王妃，我都会做出今日这样的选择。”
虞玦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十六年前，与外族勾结，开门揖盗，致使广陵沦陷，无辜百姓惨死无数。这些年，你们暗中挑拨内乱、刺杀良臣，劣迹数不胜数，这就是你一心所坚持的信念吗？”
一连数问，终于让兰烬落彻底的失去了素日的沉着冷静，出声喝止道：“够了！别忘记了你在谁的地盘，阿梨还在我的手中……”
他冷笑道：“所谓成王败寇，只要这一局我赢了，纵使不能挥兵北上，能夺下江南，得到这大燕的半壁江山，我们所坚持的信念、理想就有了意义，在那之前，小小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还有你们……”兰烬落看向虞玦和苏佑二人，褐色的眼眸在烛火下闪烁着一种诡谲的色泽，以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语气道：“你们真的以为自己选择是正确的吗，我们都一样，最终一切……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兰烬落的语气带着一丝就连虞玦都没察觉到的悲凉……
虞玦见兰烬落事到如今，还在执迷不悟，心中轻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你究竟怎样，才肯放了阿梨？”
“交出九龙图。”
闻言，虞玦微微一愣。
兰烬落深深地看了虞玦一眼，道：“我知道当初有琴将九龙图给你了。”
九龙图！
这个曾在上京掀起一阵风波，将她带入危机之中，后又随着虞生炙的出现消失匿迹的东西，虞玦没想到竟会在兰烬落的口中再度的听见！
“你要的不是广陵么，怎么又打起九龙图的主意？”
虞玦不由问道。
兰烬落没说话，虞玦目光惊疑不定的望着兰烬落，问他：“该不会，你对那前朝地宫还没死心？”
兰烬落淡淡道：“你只需要将东西给我，我会放阿梨离开，之后不会再对你们下手。这个条件，你看如何？”
“我看一点都不好。”
虞玦看着兰烬落，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兰烬落眸色一凝，便听虞玦道：“青峰山庄的人当日定的时间是在三日后，但你今天却迫不及待的以阿梨为要挟，势必要与我见一面，看来……这广陵的局势对兰公子而言并不乐观，您这些年苦心经营，将这广陵当做了最后的筹码，却不曾想为别人做了嫁裳，你已经失去了对广陵的掌控，不过是奕阳郡主手中的傀儡罢了。”
“她想要扩充广陵的实力，想要纪氏的矿脉图以及青峰山庄的铸刀之法，而她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但你手中没有与她对立的筹码，所以你要急于拿到九龙图里的东西！”
“咔擦”一声，兰烬落手中的茶盏竟是直接被他给捏碎了，苏佑瞧出他眼中的杀意，心知不妙！他反应迅速的站了起来，将防身的佩剑横在兰烬落面前，问道：“你要做什么？”
密闭的空间内，剑拔弩张，危险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