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 神志不清
张大仙人冷笑望着楚江河,楚江河只觉得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尖刀,一直刺向自己的内心深处,强装镇定和张弛对望着:“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情况危急我怎么可能来这个地方?”
张弛道:“那可不好说,也许你和曹诚光、谢忠军从一开始就串通好了,沆瀣一气。”
楚江河苦笑道:“曹诚光跟我不熟,谢忠军是你师父,要串通也是跟你串通,你真是冤枉我了,枉我一直将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居然误会我。。”
张弛道:“误会你了?”
楚江河点了点头,低声道:“曹诚光做了什么?为何你会认为我跟他串谋?”
张弛心中暗笑,楚江河非但咬死口不承认,还想从自己这里打探消息,张弛道:“他从圣城废墟里面盗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张弛道:“好像是叫什么镇魔珠,我也没见过,不过老纪死在了他的手里,那东西应该被曹诚光带走了吧。”
楚江河大惊失色:“什么?纪先生死了?”
张弛点了点头,心说这厮演技不错。回头看了看,发现小红樱一直朝这边张望,明显担心他会对楚江河不利,这傻丫头对楚江河还真是痴心,张弛放开楚江河道:”回去吧,省得小红樱担心。”
楚江河道:“没事,她知道咱们是朋友。”这句话说得虚情假意,其实心中明白他和张弛谁也没把谁当成过朋友,楚江河道:“曹诚光真是可恶,他竟然害死了纪先生,看来从一开始他就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我们都被他蒙在鼓里了。”
张弛心中暗自冷笑,这厮故意这样说表明他们是统一阵营,以为自己这么好骗?
张弛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不知道这厮逃去了什么地方?”他摇了摇头,独自走了。
楚江河望着张弛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回到营帐旁边,小红樱道:“楚大哥,你们聊什么?”
楚江河道:“进去说。”
两人回到了营帐内,楚江河从缝隙中向外面看了看,确信张弛三人都不在附近,听不到他们两人的对话,这才放下心来,低声道:“他以为我们从圣城废墟里面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小红樱道:“张大哥一定误会了,我们根本就没进入圣城废墟,怎么可能有他想要的东西?我去跟他解释。”
楚江河抓住小红樱的手臂道:“不必去了。”
“可是我不想他们误会你。”
楚江河道:“有些事根本解释不清,清者自清,无需解释。”
张弛回到秦绿竹的身边,秦绿竹递给他一块饼,这饼是小红樱刚刚送来的。
秦绿竹道:“跟楚江河聊什么?”
张弛笑道:“虚张声势。”
秦绿竹道:“你不怕打草惊蛇。”
张弛道:“必须要给这小子一些警告。”
秦绿竹道:“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值守。”
张弛点了点头,秦绿竹起身去给何东来送饼。
何东来微笑摇了摇头道:“留着吧,我不饿。”
秦绿竹道:“这天寒地冻的也没什么食物,您就凑合着吃点,多少能补充些热量。”
何东来这次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将那块饼留了下来。
秦绿竹道:“这些年您是不是一直都留在幽冥墟?”
何东来点了点头。
“究竟是什么秘密可以扭转大局?我二舅因何会和您结伴前来?”这个问题困扰秦绿竹内心良久,她实在想不出为何二舅会选择与何东来合作。
何东来道:“他死了?”
秦绿竹神情黯然。
何东来道:“我本以为他的目的和我一样,是为了扭转幽冥墟的战局才来圣城废墟,可后来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不是这个。”
秦绿竹已经知道二舅因何冒险前来,他是为了寻找秦禄山,那个被封在冰中的婴儿就是他和古沉鱼的儿子,他们夫妇反目的原因就在于此,二舅这些年自暴自弃的根源也是同一个原因。
秦绿竹道:“幽冥老祖真的能够扭转大局吗?”
何东来道:“一直以来我们都怀疑幽冥老祖就是向天行,以为只要我们找到了向天行,就能够说服他帮助我们击败幽冥。”他摇了摇头道:“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们和幽冥老祖一路同行。”
秦绿竹道:“张弛之所以冒险前来,是因为他受了古沉鱼的委托,赶在寒潮结束之前阻止你们。”
何东来淡然一笑道:“她心中其实还是关心秦君实的。”
秦绿竹道:“何先生是否找到了对付幽冥大军的办法?”
何东来缓缓摇了摇头:“我现在才知道,过去的认知一直都是错误的。”
秦绿竹没有接着往下问,她看出张弛和何东来的关系非常亲密,张弛应该告诉了何东来不少的事情,她本想从何东来这里多得到一些关于二舅的信息,可是何东来在这件事上也不愿多提。
原地休息两个小时后,他们准备重新上路,张弛让秦绿竹就叫楚江河和小红樱一声。
秦绿竹来到帐篷前喊了两声没人回应,掀开帐篷,却发现帐篷内已经空无一人,非但如此,连他们的行李也不见了。
张弛和何东来闻讯赶了过来。
秦绿竹指着空空如也的帐篷道:“他们是何时走的?我一直都在外面值守居然没有发现。”
张弛笑道:“你没发现也是正常的,小红樱是重目氏人,她应该也掌握了土遁的能力,一定是他们利用帐篷作为掩护,从冻土下逃走了。”
帐篷内的冰雪被挖开,露出下方的冻土,这证明了张弛的猜测。
秦绿竹道:“我就说你要打草惊蛇吧。”
张弛道:“这就更证明楚江河心里有鬼,不用问,这小子一定往猎风谷去了。”
何东来道:“猎风谷在哪里?”
张弛听到他这样说,内心中不由得一沉,难道何东来不记得上次送他们回去的猎风谷了吗?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了他的内心。
秦绿竹道:“咱们要不要继续跟踪追击?”
张弛摇了摇头道:“不去了。”
秦绿竹一怔,张弛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何东来道:“不去也好……”忽然他捂住额头,身体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靠在树干上。
张弛道:“何先生,您怎么了?”
何东来双手捂着头:“没事,我没事……猎风谷,我好像想起来了,我们第一次来极北之地的时候,我送你和楚江河从那里离开的……”
张弛本来对他已经产生了疑心,现在听到他又说了出来,心中松了口气,看来是他一时忘记,现在又想起来了,只是何东来的样子明显有些不对,张弛道:“何先生,您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
何东来道:“不用,我……我这是怎么了?”放下双手,身体靠在树干上,因为呼吸的幅度很大,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望着张弛道:“你是……”
秦绿竹也看出何东来有些古怪,伸手拉住张弛让他不要靠近,充满警惕道:“何先生,您不记得我们了?”
何东来道:“好像见过,可……你……你们……”
张弛道:“我是张弛!”
何东来重重点了点头道:“张弛,我记得,我记得,你不是已经走了,怎么又回来了?”他说话颠三倒四,思维混乱。
秦绿竹小声对张弛道:“他可能被幽冥所伤。”秦绿竹在冰雪长城驻守多年,和幽冥常年征战,对幽冥非常了解,通常被幽冥咬伤的人就会受到感染,其结局就算不死也会变成幽冥,在感染期间会出现思维混乱,记忆减退的现象,何东来目前的症状恰恰符合。
张弛道:“何先生,您伤在什么地方,让我看看。”他向前走了一步,何东来却突然躲在了大树的后面,大声道:“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张弛大声道:“让我帮你好不好!”
何东来道:“张弛……我记得……我怎么能不记得……你是我儿子,你是我儿子!”
秦绿竹目瞪口呆,这消息对她而言实在是太过震惊,看张弛满脸关切的表情,何东来应该不是在胡说八道。
张弛道:“是,我是,您伤在什么地方?”
何东来从树干后露出脸来,目光惶恐而畏惧地望着张弛。
秦绿竹抓住张弛的手臂道:“他被感染了,你别过去。”
张弛这次没听秦绿竹的话,从她的手中挣脱开来:“爸,让我帮您好不好?”
何东来点了点头,从树干后走了出来,可走了两步,又突然逃了回去,抽出匕首抵住自己的咽喉道:“别过来,你骗我,你想害我,你再敢过来我就自杀。”
张弛看到昔日侠肝义胆器宇轩昂的何东来变成了这幅模样,心中难过至极,红着眼睛劝道:“爸,我是您儿子,做儿子的怎么可能害自己的父亲,您说是不是?”
何东来道:“是啊,做儿子的怎么可能骗自己的父亲,你不会害我,可是楚文熙会害我,她利用我……她利用我……”说着说着,何东来竟然哭出声来。
秦绿竹知道这都是感染之后的症状,先是记忆混乱,丧失部分记忆,人变得胆小怯懦,可随着感染的进程加深,就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和意识,人也会变得残忍暴戾,何东来无疑会变成幽冥,就目前而言无药可医。
何东来指着秦绿竹道:“你认识楚文熙对不对?你告诉我,她嫁给我,接近我真正的目的就是通天经对不对?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她只爱她自己对不对?”
张弛道:“您冷静一些,我带您去找她当面问问好不好?”
“不好!”何东来大吼道:“你们每个人都在骗我,我是谁?我是谁?我不是姓何的,我是姓张的,我爸是张清风……他……他……”目光落在秦绿竹脸上,突然变得无比怨毒:“你这个贱人,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对不对?”
秦绿竹从未想到原来这其中存在着这样惊天的秘密,如果不是何东来被幽冥所伤,受了感染,恐怕这个秘密他永远都不会说出来,只是这些事对张弛而言实在是太残忍了,秦绿竹担心张弛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张大仙人其实再大的打击也承受得了,毕竟他是下凡夺舍,可他对何东来的感情也是真挚的,何东来这样的好人本不应该落到这样的下场。
秦绿竹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是张清风的儿子。”既然何东来已经看错,干脆来个将错就错,趁着他尚未完全丧失记忆之前,将心中的秘密全都说出来,让张弛知道所有的真相。
何东来道:“通天经就这么重要?为什么你不肯放弃?你已经死过了一次,为了你我不惜和父亲决裂……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放下,为什么?”
秦绿竹道:“盗走通天经的是张清风对不对?”
何东来摇了摇头:“不是,他没有做过,是有人陷害他。”
张弛叹了口气道:“算了,人都死了,别再问了。”
秦绿竹默默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是为了张弛着想,不想他永远被蒙在鼓里。
何东来望着秦绿竹道:“你斗不过他的,你斗不过他的!”
秦绿竹心中一凛:“斗不过谁?张清风吗?”
何东来点了点头:“我跟你说过,你找不到他,这个世上只有向天行才是他的对手。”
张大仙人听到这里毛骨悚然,如果何东来的这番话说得是真的,那么张清风还活着?
秦绿竹替他问出了这句话:“张清风还活着吗?”
何东来道:“自然活着,他活得不知多自在多逍遥,和你一样,他心中只有他自己,他不会在乎任何人的牺牲,哪怕是他的亲儿子,亲孙子。”
张弛终于忍不住问道:“他在什么地方?”
何东来忽然爆发出一声大吼,顶住咽喉的匕首缓缓落了下来,双目死死盯住张弛,仿佛看着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