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自知之明
杰里曼叼着香烟，看着夜空中的空战。
当第一架黑鹰被击爆时，他的香烟刚刚送到嘴边，却忘记了去吸，而当第二架黑鹰被击落时，那支香烟也跟着掉落在地上。
“法克！”
杰里曼重重地踩在香烟上，把全身的力量都用在右脚上使劲地碾着香烟，仿佛那香烟就是潜龙。
不只是他，海豹队员也全都惊呆了，怀特抱着一线希望，拼命地呼叫着：“黑鹰，回答！黑鹰，回答！！！”
“够了！”
杰里曼猛地按住他的通讯器，沉痛地闭上双眼：“不要再叫了，没有用了。”
“没有用了……为什么会这样？”怀特失神的目光投向杰里曼，想要从他那里找到答案。
可是杰里曼却没有回答他，直接转身：“我们走！”
“走？”怀特楞了楞，“我们去哪？”
杰里曼脚步站住，似乎用了很大力气才回答：“离开。”
“离开？！”
怀特就像是被激怒的狮子，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抓住杰里曼的肩膀，冲着他怒吼道：“长官，你有没有搞错？！我已经死了好几个队员了，两架黑鹰也被击落了，现在你告诉我要离开？！”
杰里曼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你想怎么样？”
“我要给他们报仇！”怀特怒吼道。
“你、配、吗？”杰里曼一字一顿地问道。
话音刚落，他便猛地抓住怀特的手，看似轻飘飘地一甩，怀特便被抡了起来，重重地摔到地上，然后又被杰里曼一脚踏住。
“住手，你要干什么？！”
其他海豹队员见队长受辱，齐齐大喝一声，把手里的枪对准了杰里曼。
杰里曼却视而未见，踩着怀特冷冰冰地说道：“死的不只是你的队员，还有我的队员，我比你还想杀了他们，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但是，你能做到吗？我能做到吗？不能！就在刚刚，他们只有五个人，你们都打不过，现在他们又来了一队人，你拿什么和他们打？用你战友的命吗？”
他伸手指了指其他的海豹队员，继续说道：“如果说，用他们的性命能够换来相同的潜龙，我会毫不犹豫答应你，因为潜龙的命比你们还要金贵。可惜，你们做不到，你们这些人全都死了也未必能杀死一个潜龙！”
“我们可以做到！”怀特不屈地吼道。
“不不不，”杰里曼竖起食指摇了摇，“作为一名战士，有信心是件好事，但是盲目的自信只会让你死得更惨更快。记住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话：人，要有自知之明。”
怀特还想再说什么，但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两行热泪自他眼中滑落，他用力地捶打着地面，痛哭失声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杰里曼把脚拿开，在怀特面前蹲了下去，感慨道：“是啊，我也不甘心，但是这就是事实，即使你再不想接受也要接受的事实，我们已经战败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一样，接受它，记住它，让它时时刻刻鞭策我们，让自己变得更强。只有这样，才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打败他们，替我们的战友报仇。”
他拍了拍怀特的肩膀：“起来吧，跟我一起回去，如果现在不回去，就很难回去了。”
说完，杰里曼站起身，迎着海豹队员的枪口走了过去。
海豹队员们犹豫地相互看地了看，给他让开一条通道。
怀特撑着身体坐起来，望着杰里曼孤独带着悲怆的背影，用力地咬了咬牙：“我们走！”
杰里曼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想杀光潜龙，但就像他对怀特说的一样，他做不到，即使是有海豹相助，有叛军去充当炮灰，他也做不到。
身为战士，应当勇往直前，但作为一名指挥官，则需要当断则断，在明知没有获胜希望的情况下，尽最大努力去减少战损，才是指挥官的本职。
这是黑水的原则，也是美军向来奉行的原则，杰里曼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相反如潜龙四队那般，哪怕当时只剩下鸭子一人依然不放弃战斗不放弃任务，杰里曼却觉得这是被独裁的华夏洗了脑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他并没有想过，潜龙四队之所以会战胜他，正是靠着这种为了祖国利益可以牺牲一切，乃至生命的大无畏精神。
如果下次再见，杰里曼还是不改变自己的原则，那么战败仍然会是他们。
杰里曼选择了退出，但并不意味着就会放过潜龙，他分别联系了诺埃尔和马斯顿，让叛军对潜龙实施最大程度的阻击，对于撤退一事自然避而不提，而是用一大堆战术术语来忽悠他们。
其实，发现空战的时候，诺埃尔就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毒刺，但是空中还有海豹的黑鹰，以叛军的技术不敢轻易发射，以免误伤友军。
现在得到了黑鹰全部坠落的消息，诺埃尔立刻下令击落米-35。
“快，快，锁定它！”
“不行，它飞得太高了。”
“不要急，它会降落下来的……”
毒刺是单兵防空导弹，需要靠视觉进行锁定，想要在夜空中锁定高空中的米-35，并不是件容易事。
高空中，无风用电台向刚刚助阵的战斗机飞行员道了声谢，然后将直升机继续拉高，一直攀升到4500米的最大高度。
这个高度虽然低于毒刺的有效射程，但他们并不在叛军的正上方，距离叛军的实际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毒刺的射程，就算叛军中有千里眼，可以靠目力锁定米-35，也无法把他们击落下来。
五队观察员烟斗拿着望远，居高临下观察着地面叛军的一举一动。即使是狙击观察员，想要在这个高度看清下面的分毫也无法做到，烟斗也只能看个大概。但是大概便足够他找出叛军里的毒刺导弹了。
“十点钟方向……好，就在这里，降落。”
听到烟斗的话，无风迅速降低高度。当降落到两千米左右的时候，终于被叛军们发现了。
“它在那儿！”
“快，锁定它！”
“该死，超出距离了，快把车开过去！”
叛军的防空部队向着直升机降落的方向疾驰而去，毒刺身手扛着毒刺导弹，一直没间断对米-35的锁定。
可是，烟斗选择的降落位置太好了，完美地避开叛军防空力量，让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内锁定米-35。
随着高度降低，米-35与叛军的距离也在缩短，终于有人可以锁定了。
“我锁定住它了！”
“快发射！”
呼喊声中，三枚毒刺导弹飞射而出，焰尾在夜空绘下三道曲线，曲线的交会点正是米-35。
怀特不由站住脚步，向杰里曼问道：“我们还走吗？”
杰里曼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米-35被击落，潜龙失去援军，他们应该留下来，把其他的潜龙一举歼灭。
他只是抬头看了眼，脚步都没有停下，说道：“你以为他们能被打下来？别……。”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三枚毒刺导弹相交而过，又飞行了段距离自行爆炸，杰里曼也跟着补全他没说完的话：“做梦了。”
怀特嘴角抽搐了两下，跟上杰里曼，感觉自己的脚步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
毒刺射来的时候，米-35已经降到了足够的高度，高楼大厦替它挡住了毒刺的追踪，让那三枚导弹无功而亡。
“二骡，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收到回答！”
临近地面，杜威立刻开始呼叫自己的队员。
“安全，刚刚与黑水打过一场，他们的援军看起来很弱，连史密斯队都不如。刚才的米-35是不是你们？五队已经到了吗？”
“黑水的援军不是黑水，是海豹突击队，这是刚刚收到的最新情报。五队已经到了，你刚刚看到的就是我们，你们现在在什么位置，我们过去会合。”
“先不用管我们，去找鸭子，他已经找到加西亚的线索了。”
“找到加西亚的线索了？太好了，我现在就联系鸭子！”
杜威心中大喜，只要把加西亚护送出去，他们此行的任务就结束了。
鸭子此时正和查理曼坐在一起，大家都在一个频道上，两人的通讯他自然也听得到，不等杜威呼叫，他便先行说道：“鲜儿，我是鸭子。”
“加西亚找到了吗？”杜威急声问道。
“加西亚被叛军中一个拥护他的士官保护起来了，但是这个军士长不相信我们能够保护好他，不肯把他交出来。”
“那要怎么才能让他相信，需要我们把直升机开到他的面前吗？”
“不要急，等我问问他。”
鸭子也不关闭通讯器，直接向查理曼问道：“查理曼先生，你刚刚已经看到了，我们的援军已经到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加西亚总统在哪儿了吧？”
“没错，我确实看到了，但是你刚刚也听到了，马斯顿正在集结所有部队要对他们进行围剿。这次可不是像之前那样小规模封锁，而是所有的部队。我承认，你们的战斗力很强，让马斯顿的部队伤亡不小。但你要知道，那些伤亡放在一个旅里，并不是个大数目，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
查理曼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一架米-35能够装载多少人我太清楚不过了，想要靠那几个人打败一个旅，除非他们都是上帝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