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熙郡王闻言眼眸一凛,皱起剑眉。
  话说这熙郡王,却是太上皇的老来子,虽然当初老皇帝老来得子,确实稀罕一阵子,怪只怪他娘亲身份实在太低微,御书房一个伺候的丫头。
  那日太上皇醉酒之后,雾里看花,把个三分姿色的丫头看成一朵花儿,糊里糊涂把人睡了。
  翌日醒来一瞧,那丫头不过几分青春朝气,仅只眉眼清秀,勉强有些小美丽。正经跟太上皇的妃嫔一比,那姿色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皇帝一见之下大失所望,旋即抛诸脑后。
  熟料,这丫头是个运气好,竟然一箭中的怀了孕。
  可怜见的,皇帝不待见,徐皇后多年无宠,最恨这狐媚子偷吃爬床的丫头。皇后自持身份,不屑于亲手处置,却也不理不睬不给位份,只说是皇帝没旨意。
  这丫头只好大着肚子,依然在御书房当差,宫中一些嫉妒这丫头的小嫔妃宫女们呢,时不时跑来作践,把她当成磨牙的笑料,成为宫中最打笑柄。
  后来还是当今太后物伤其类,想起当初的自己,悄悄恩惠于她,吃穿用度总算不差她。后来寻机会恳求皇后,只当放生祈福了,得到皇后允诺,将他母子收在自己麾下,没想到这个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一举得男。
  这才看在皇子面上,给那宫女儿封了个宝林之位,直到今上登基之后,施恩兄弟,这才封为郡王,他母妃母凭子贵,册封了婕妤之位。
  熙郡王因此对圣上十分承情。一贯的政策就是谁敢挑剔皇帝,谁就是他的敌人。
  旬日里,熙郡王就看不上徐家的嘴脸,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享受皇家恩惠,吃香喝辣荣华富贵,翻过来跟皇家人仗腰子,耀武扬威,似乎皇家欠了徐家。
  日日摆着恩人的嘴脸,似乎今上离开徐家就做不得皇帝了。
  简直是不知所谓,看着叫人恶心。
  皇帝位本来就是水家的,跟你徐家狗屁相干啊,轮到徐家指手画脚,
  熙郡王心里腻味的紧,早想寻个机会修理修理学些吃奶骂娘的王八羔子了,如今英亲王动手,正合心意,岂会相救!
  他心里觉得忒痛快,总算出了一口腌臜气,忒快和!
  这些年徐家猖獗的也够了。
  不过想英亲王今日若是把人打死了,走走过场也要去宗人府监牢里去坐一坐,虽然十天半月也就出来了,或者根本无需进去,只在家里禁足。却是短时间内不能人前行走了。
  搁在往日也没什么紧,坏在眼下皇帝遇到坎儿,内有忠义郡王跟徐家石家傅家这些人作耗,外有忠顺王私自养兵,招兵买马,轻忽不得。
  还指望兄弟们帮扶一把呢!
  所以,这个当口,英亲王不能被禁足,所以,徐志钦这狗腿子还死不得!
  再者,北静郡王深知圣上隐忍不发,乃是为了一举荡平徐家。也是爱后年呢疼儿子心切,到让徐家钻了空子,先发制人。如此这般,乾元帝的布置就要修改了,徐家或许因此留下火种也不定了。
  北静郡王心里不由赞叹一声,徐阁老果然是老臣谋国,正给徐家谋出了一条生路。
  若是等到皇帝的谋划成功,徐家阖族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徐家提前发动弹劾,逼迫的皇上仓惶上阵,漏洞就大了,徐家也就借机升天了。
  除非皇帝愿意再忍耐,愿意把贾氏姐妹牺牲掉。
  这且是不可能的事情,皇帝乐意,太后娘娘也不乐意呢。
  三年间无有皇子降生,如今好容易德妃娘娘怀孕,正是天大喜事。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若是连个儿子女人也护不住,这个皇帝也甭做了。
  不过,要收拾徐家也是皇帝的事情,英亲王身为臣子,哪怕是皇帝兄弟,也没有权力决定大成生死。
  正因如此,北静郡王才会出言相劝,实在是堂堂亲王,给一个必死之人垫背不划算。
  却说熙郡王跟哪儿老神在在的看热闹,直等着英亲王又把徐志钦踢了三五脚,徐志钦那脸已经成了猪头了,这才解了气,上前拦住了:“七哥仔细脚疼,是这般蝼蚁蜉蝣而已,骂他是狗抬举了,不值得生气!”熙郡王口里说笑着,眼睛盯着石珺马跟驸马爷一伙子忠顺王府走狗,掀眉冷笑:“倒是那些子仗着皇家恩典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之人,竟然也在背后下冷口,这才是人心不古,家贼难防,养他们不如一条狗呢!”
  熙郡王从前可是被人欺负长大的,为了能够出人头地,他可是冒着劲儿读书,卯这劲儿习武,嘴上功夫也甚了得,对于把他当成尘埃一般公主姐姐,郡主堂姐,他也是敬而远之。如今却见他们联合起来跟他最敬爱的皇兄作对,顿时连最后遮羞布也不遮了。骂骂咧咧,大有撕破脸的节凑了。
  石家跟傅家原本是徐家联络的强大助力,却不料今日英亲王这个纨绔王爷忽然正儿八经上朝来了,且把素日无赖行径涌到朝堂之上,这事儿就出乎傅家跟石家意料之外了。再加上北静郡王这个徐家女婿也意外上朝来了,且并未一如徐家猜测保持中立,而是拍案而起,力挺皇帝。
  余下的三殿阁老,东平郡王跟宗亲公府,大多是作壁上观,一见英亲王北静郡王发力,便倒向了皇帝一边,开口斥责徐家,众志成城恭维皇帝尊去了。
  这个形式就大大不妙了。
  石家傅家顿时缩回去了。任凭徐家人,再有杨琨杜仲几个挤眉弄眼,让他们出面跟英亲王对仗,驸马爷郡马爷,再是世家世子爷,傅家世子爷,一起嘴巴上锁,脑袋耷拉成了鹌鹑了。
  徐家今日一同闹腾,除了跟皇帝太后撕破脸,余者收效甚微。
  回头却说皇帝怒气冲冲回了南书房,越想越气,心知这事儿必定是徐王妃跟徐家通了气,不然后宫中的事情徐家怎么知道的一清二楚。
  贤贵妃贾元春就罢了,德妃贾迎春一直跟着太后娘娘,除夕夜不过是个意外而已,而今怀孕之事太后娘娘严令不得宣扬,宫外如何得知了?
  徐家今日一闹,必定是冲着德妃肚子而来,乾元帝猜测,此事跟徐王妃关系匪浅。
  想起徐家女人,乾元帝恨得咬牙切齿,因为徐家贱人,乾元帝因此有了心理阴影,如今看见女人白花花身子竟然有些犯恶心。乾元帝歇在承乾宫,不过因为元春跟自己时间长,知根知底儿,后宫中也只有贾元春是皇帝自己看上的女人,或者说是心爱的女人。故而,乾元帝希望元春能够治愈自己。
  熟料也不成,元春一夜要水三五次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如今的元春不过是乾元帝软香梳洗的抱枕而已,没有这个抱枕,乾元帝会紧张,睡不安宁。
  这也是太后娘娘容忍贾元春这个宠妃存在缘故,也是太后娘娘极力宠爱迎春,迁怒徐王妃的缘故。
  只可惜,徐家不知道已经头顶死字,还要蹦跶撩闲。
  之前,太后娘娘是预备放过徐家二房的,如今,莫说皇帝迁怒徐家满门,就是太后娘娘心里也过不去了。
  徐家倒台只争朝夕了。
  这日夜晚,乾元帝一个人提着灯笼去了坤宁宫。
  徐皇后被顾太医针刺之下,清醒过来。
  徐皇后已经知道自己母亲死了,这几日日日吵嚷要见皇上。
  此刻一见皇帝,便激动非常,撕心裂肺的哭喊:“皇上,臣妾错了,您饶了徐家吧!”
  乾元帝阴森森的冷笑:“错了?不能够吧,就在今日上午,你父亲联络了徐家本家子侄五人,门生故吏数十人,就连王公宗室也被你们徐家收买了,徐家是大大的功臣啊,是国家柱石啊,皇后怎么会错呢!”
  徐皇后闻言顿觉天塌地陷,田东明败露那日起,她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之所以还被允许苟延残出喘,不过是皇帝而今需要一个皇后替她稳定后宫而已。父亲这个时候跳出来跟皇帝呛呛,无异找死啊。
  徐皇后顿时哭得涕泪纵横:“皇帝啊,您开恩啊,臣妾罪该万死,只求皇帝看在孝慈太后面上,看在臣妾与您少年夫妻的份上,饶恕徐家一回吧,臣妾愿意下罪己诏,通告天下臣民愿意交出皇后位,臣妾愿意去死,愿意听从皇上您的任何安排,只求皇帝您念在往日情分,饶恕徐家吧!皇上,您把徐家贬为庶民,让徐家离开京都,去乡野之间苟延残喘吧,皇上啊,臣妾什么都不求啊,只求让徐家留下个香烟后代吧!”
  乾元帝讥笑:“情分?皇后,此时此刻,你竟然敢说甚么情分?你一个无耻荡妇,竟然妄谈情分?你也不怕把自己羞死?朕实在没想到,一个人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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