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鸡毛蒜皮
鸳鸯锅里麻辣与清汤参半，如两尾阴阳鱼儿，中间是一圆柱体的小烟囱，里面添置有无烟煤，两面的汤汁噗嘟噗嘟冒泡，香气四溢。
女帝自清汤锅中夹一筷子里头的虾滑，捻到隼九的眼前左晃晃右晃晃，隼九的小脑袋也跟着晃来晃去。很是嘴馋，却不敢下嘴，一副讨饶撒娇的模样。
“小九儿，你在路上是不是偷吃了一只小鸡?嘴上还有毛哩，真是越大越皮。说过多少次，不许吃外面的东西，要是吃坏肚子怎么办？”
为这事夜萧萧还跑去农家赔人家钱，他堂堂监野司司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回来就参给隼九一本……
燕良辰哈哈笑，吃得津津有味，这是位无辣无肉无酒不欢的主，跟着一起调侃隼九儿，“九妹，你吃就吃了，怎么不抹干净嘴?”
隼九儿冲着他凶“啾”一声，翅膀拍起一枚鹌鹑蛋砸他脑壳上，燕良辰立即悻悻闭嘴。惹不起惹不起。
与这桌女眷家属不同的另一桌，气氛有些沉默，梁九夹一筷子鳕鱼肉伴着温热的糯米酒下肚，抬眼扫视一圈，“我说你们几个，再不吃鱼都碎完了。”
与九王爷一桌的有四人，分别是施家老太爷施元德，施良才，公孙承平，以及公孙璃！
几人闻言，除了施良才外，立即动筷，只是吃相苦涩，他们都没什么胃口，皆担惊受怕的想这是否是此生最后一餐断头饭。
施良才手脚不便，被施元德打残了去，老人夹起一筷子鳕鱼肉，挑去鱼刺，然后颤颤巍巍的塞他嘴里。
他频频抹老泪，眼望他嫡孙，“乖孙，你怎能这样不管不顾，如此置家族于何地?何地！当初你入赘公孙家，便已让阿爷颜面尽失，后来我原以为你幡然醒悟，开始帮着阿爷分忧家族中事。哪想，哪想你竟是为了儿女私怨！”
老人“啪”的一巴掌扇在他嫡孙脸上，怒不可遏，“你糊涂啊！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兢兢业业守着祖宗传下来的基业，不敢出半分差池，到你身上，全毁了！全毁了！”
失魂落魄的施良才低着头，眼眶红润，而后肩膀颤抖哭得极伤心，“阿爷，孙儿不孝，孙儿错了……”
压不住怒火的施元德颤巍巍的一指公孙璃，“公孙家的贱人，你看看你给我家乖孙祸害成什么样！你个不要脸的荡妇。”
公孙璃平静的与他对视，“当初大隋的乱世道有多苦，你也看在眼里。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若无我公孙家投诚，先帝与先生还不一定过得去洛水！”
此话亦是说予梁九听，梁九抿口酒，正色道:“事是这么一个事，你公孙家对大梁有恩，陛下都记在心里。可陛下这些年对你公孙家有多照顾，你心里就没点数?话又说回来，你公孙璃竟然还留着大隋皇室余孽为非作歹，这又是为何?”
梁九疾言厉色，“你公孙家还想着称帝复隋不成！”
公孙璃一颤，脸色煞白，她与公孙承平立即跪地，诚惶诚恐，“奴家怎敢，奴家是下不去手。王爷，如今那孽子已死，还请王爷饶过公孙家……”
当时夜萧萧提着公孙璃母子俩去看小院里那副“美景”，两人在见到公孙弘治那面黄肌瘦的模样时，可谓痛心疾首，妇人更是扑上前去嚎啕大哭，都不知道治儿是何时染上的神仙草。当时公孙弘治已神志不清，撕咬着公孙璃，欲行那畜生之举，却被暴怒的梁九一巴掌拍脑门上，公孙弘治当场白眼一翻，再无生息。
母子俩泪流满面磕头不止，“求王爷饶过公孙家……”公孙璃欲还要去跪女帝，求女帝。却被梁九举筷一拦，“一码归一码，你公孙璃教子无方，你们两家的恩恩怨怨叫陛下好生为难。那么此事由本王做主。”
梁九摊开手掌，“今日本王将收回先帝赐予你的免死金牌，你公孙家可免一死，可有异议?”
就在公孙璃犹豫不决间，梁九冷呵一口气，“本王改主……”
公孙璃慌不迭取出随身携带的金色“免”字令，呈上，“还请王爷信守承诺。”
“啪”的一声，却是女帝来到公孙璃前，扇给她一巴掌，“朕的皇叔自然一言九鼎！公孙璃，你叫朕好生失望，竟然还藏有大隋余孽这种鬼心思。往后公孙家与大梁皇室的香火情，就此了断。你好自为之。”
公孙璃跌坐在地，好生凄苦呜咽。
女帝负手，转眼望向公孙承平，“公孙承平，这事里你也不无辜，对于公孙弘治，你也有睁一眼闭一眼的时候。你带上你娘回去准备一下，明年开春你将被调离永昌州，去接任西古州司长一职。你公孙家的基业也得搬过去，省得离施家近又横生枝节。往后拿政绩说话。”
“微臣谢主隆恩。”公孙承平暗松一口气，领旨。虽然西古州司长一职是个苦差，但没把他贬为一介白丁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施元德，现在来说说你家的事。”梁九喂一筷子酱萝卜给闺女，示意闺女消消气。
施元德当即拖上施良才下跪，抹一把辛酸老泪，“草民管教无方，酿下大错，还请王爷给施家一条活路。”
梁九一指他身边的施良才，冷声道:“大梁玉律里写得明明白白，‘凡沾染毒品生意的人，家族，势力。一经发现，无论是谁，一律根除。’你施元德一向精明，怎么到头来却糊里糊涂，连你孙子的一举一动都摸不清?”
施元德频频叩首，煞有晚年不保的凄凉。
“现在，有两条路给你选，其一，施良才按律处死，你施家财产尽数充公，往后六大世家里再无施家。”
施元德面若死灰，嚎啕大哭起来，“第二呢？王爷，第二条路呢？”
见他垂垂老矣还这副凄惨模样，梁玉于心不忍，她轻拽拽皇叔的袖子。
梁九抬掌，“你起来，坐下说。这第二条路，没准也是你施家的机遇。”
梁玉袖里红丝出，扶着施元德颤颤巍巍起身落座。
“施元德，你可知青盟?”
施元德微愣，自然点点头。
“本王知道你们这些人精已然猜出青盟的幕后人就是本王，那么你施家可愿意加入青盟，为朝廷效力?往后甭再捣腾你们那些鸡毛蒜皮的小生意，知道蛮荒大陆不？”
施元德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