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心难安
秋娘眼神闪躲着，说话也开始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不知道？我什么意思，我想你最清楚了吧。”
纪青雪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那晚你分明就是故意，你故意在言语间提及天山和他的师兄们，说话总是欲言又止，故意让我怀疑你。”
秋娘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你是个胆小鬼，所以你需要我。你需要我去帮你揭破这个真相。”
秋娘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纪青雪却步步紧逼：“你知道我的弱点就是南宫炎，所以在他的事情上更容易关心则乱。加上你言语间的遮掩就更让我怀疑。”
“而一旦我起了疑心必定就会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到时候这些都会被一一揭开，一切都会瞒不住了。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纪青雪眼神凶狠，说的每一个字宛如利箭直戳在秋娘的心窝子上：“我这么说对吗？”
秋娘用力的摇头：“不，我没有。”
“你没有？”纪青雪挑了挑眉，嘲讽地问，“你没有什么呢，你待在他们身边这么多年都不曾露出马脚，在我面前却这么容易失言，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看着秋娘越发难堪的脸色，纪青雪忽然就笑了：“我的确是傻子。不然我不会这么容易就踏进你的陷阱，他不也会变成现在这样。”
刚开始听到这些的时候，她就应该更加冷静才对，而不是急着去求证。
如果她能稍微冷静一下，事情或许就不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秋娘动了动嘴唇，可是纵有千言万语都如鲠在喉。
最后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可是这三个字也是最苍白无力的。
“我很好奇，你既然都已经躲了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秋娘低着头不肯回话，为什么要来这里？或许只是觉得自己的日子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吧。
纪青雪却恍然大悟：“是因为那个噩梦对吗？”
秋娘曾说过一直都在重复做一个梦，梦里的一切都是关于天山的。
纪青雪说南宫炎一直没有走出天山的困境，秋娘何尝不是呢？
“你做了那么多事情心里觉得愧疚，所以才一直噩梦缠身。你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所以就想把这一切通通都说出来。可是你又不敢，不敢面对南宫炎，所以你只好借用我的帮助将这一切都抖出来。我说的对吧。”
秋娘忽然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声地说道：“对，你说的都对。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希望你能把我的底细掀出来，你满意了吗？”
纪青雪听得心里一阵恼火：“我满意什么？满意你把南宫炎害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秋娘愣住了：“什么，什么叫害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不是说他没事吗？你不是……”
“呵，你真当他铜皮铁骨吗？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你可是他一直敬重的师娘，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他会怎么办？”
秋娘痛苦地开楼：“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只是真的承受不了！”
纪青雪原本还有更多的话要说出口，想了想还是算了，“我是你的刽子手，我算是间接帮着你害了他，所以我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
纪青雪啊纪青雪，枉你平日里自诩聪明过人，却连这么简单的局都看不破。
居然还傻傻的拉着南宫炎一起跳下去，真是脑子进水了。
“这么多年来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总是在半夜都会惊醒。”秋娘低喃着，表情忽然变得十分麻木。
“我总是会梦见他们，梦见他们问我为什么不救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秋娘的泪水慢慢溢出了眼眶，她哽咽道：“我，我其实只想要自由啊！”
她只是想脱离过去的一切，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
所以她甘愿成为一个监视的棋子，也选择了袖手旁观。
“我杀了老大，是因为当时他身受重伤根本就救不活了！我不忍心再让他痛苦下去了！他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这里痛啊！”
秋娘不断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后来她也曾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为什么自己可以那么狠心，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那时她却偏偏选择那么做。
纪青雪忍不住出言嘲讽：“你做这些事情是为了得到自由，可是现实恰恰相反，它们却成了你这辈子最大的牵绊，困住了你的一生。”
“是啊，说来真是可笑。从以前到现在我手上也沾满了数不清的血，我从不惧怕杀人，更别提害怕什么报应了。因为在我心里老天爷他从来就没有睁开过眼睛。”
从小她就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想要得到自己要的东西就需要不择手段。
再痛苦再黑暗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偏偏这执行都最后一个任务总是如影随形，让她喘不过气来。
而她现在只想把自己解脱出来。
秋娘抬头看着她，泪流满面：“青雪十二他还能原谅我吗？”
纪青雪摇头，面色凝重：“我没有资格代替他说什么原不原谅，但是我希望你今后能离他远远的。”
秋娘拉住她的手，哀求着：“青雪你让我见见十二，让我见见他好不好？还有一些话，我必须当面跟他说清楚。”
纪青雪挣脱她的束缚：“你的话我会替你转达，但是见不见是他的事情。”
纪青雪不想再与她多言了，此刻她想打人，却更想打自己。
纪青雪转身就走，秋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相信我，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己孩子看待。刚开始我的确目的不纯，可是后来我真心待他的。”
纪青雪驻足，头也不回地说：“如果你真的心存愧疚，这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太膈应人了。”
这件事情她是可以隐瞒一辈子的，但她选择用这种方式将它袒露在人前。
秋娘从头到尾都没有顾及南宫炎的感受，她不过是用这样的方式求一个心安而已。
纪青雪叹气：“阿炎你准备的婚服恐怕真的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