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诗和远方”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在韩朝阳看来这一个月变化好大,几个大工地全在挖基础,成百上千工人和各种工程机械通宵达旦地干,载重几十吨的大车不断把挖掘的土往外拉,把各种建筑材料往工地运。
社区居委会的人事变动更大,苏主任回了市委,原朝阳村党支部书记张昌坚接任社区居委会党支部书记,正在街道要求下忙着组织古副主任和原朝阳村委会主任解军等人,筹备朝阳社区设立以来的第一次居委会选举。
值得一提的是,前不久刚从村民变成居民的朝阳村人全搬走了,个个手里有钱,少的都有两三百万征地拆迁补偿款,既没兴趣回来选别人,也没兴趣回来参选。527厂的居民全是老头老太太,东明小区的年轻人个个有工作,以至于忙了大半个月连居委会委员的候选人都没确定。
变化最大的当属前朝阳村纪念堂!
韩朝阳跟昨晚一夜在警务室吃完饭,回宿舍换上便服,骑着电动车赶到这个实在不想来但又不能不来的鬼地方,一进大门竟发现院子里水泥地上画了十几个车位,一块写有收费标准的大牌子靠在门边,估计是没来得及安装上。
“朝阳,有没有吃饭?”
“吃了,”韩朝阳停好电动车,走到大厅门口问:“妈,莹莹和张总呢?”
黄妈放下笤帚,指指大厅后门笑道:“在里面,玲玲也在,你去找她们吧。”
“她们等会不就出来了么,不进去了,我帮您收拾收拾。”
“不用了,我这马上好,别把你衣服弄脏。”黄妈是真看好朝阳国际青年旅社的前景,过去一个月的业余时间全泡在这儿,把垃圾倒进垃圾桶,又去杂物间拿拖把。
韩朝阳插不上手,只能进去找女友。
纪念堂占地不小,由两栋建筑组成,大厅原来是搁骨灰的地方,现在看不出哪怕一点搁骨灰的痕迹。从服务台也就是后门这个位置往西,被隔成了两层,一楼作为大堂兼文艺青年们社区的区域,中间摆放了两张长长的木桌,周围全是书架,架子上全是从旧货摊淘来的书刊。
东侧的墙上有好多展示架,摆着各种极具时代感的旧东西,比如早被淘汰多少年的收录机,又比如年龄可能比韩朝阳还大的海鸥照相机,甚至有毛爷爷的像。
二楼是四间大客房,确切地说是集体宿舍,一间四张架子床,八个床位,一共三十二个床位,有一个公共卫生间和一个像大学宿舍楼里的那种水房。
后面原来就是大厅,是朝阳村民给去世的亲人操办丧事的地方,相当于殡仪馆的告别厅。只不过朝阳村民比较传统,不搞什么告别仪式,而且请假和尚、假道士过来做水陆道场。
由于面积比前厅大,所以房间也比前厅多。
楼上楼下一共隔了八间客房,楼上六间,楼下两间。
一楼其实可以跟楼上对应,再隔两间客房的,但为了方便文艺青年交友和做饭,张总忍痛把中间的空间留了出,走廊左侧是一个漂亮的公共厨房,右侧是一个可容纳二三十人的大厅,同样有书,同样有画,墙上设置挂了一把吉他。
让韩朝阳倍感意外的是,昨天还干干净净的墙上,今天多了许多涂鸦。
“永远陪着你,大柚子!”
“张倩倩童鞋,从明天开始,你再也不是我女朋友了!我要在燕阳人民广场,当着上万人向你求婚!”写得歪歪扭扭,“求婚”还用得是美术字,更搞笑的是,还有人用不同颜色的笔在下面问,搞定吗?
再往前走还是涂鸦,诸如“钟晓彤,我要让你的名字,出现在我的户口簿上”这样的虽然显得有些凌乱但也不伤风化,212房间门口的这个留言就有些涉黄了,赫然写着:希望出来玩能睡到个妹子,套子都买好了!紧接着是一个丰乳肥臀的素描。
韩朝阳看得瞠目结舌,一口气跑到楼上,冲正在220房间门口边笑边涂鸦的三个女人问:“张总,谢老师,你们这是搞什么,太下流了!”
张贝贝噗嗤一笑:“什么叫下流,我们这已经很保守了,不信你去其他青旅看看。”
“这么搞不好,你们这是诱惑别人犯罪。”
“你懂什么呀!”黄莹放下笔,回头嬉笑道:“知道青旅为什么吸引人,不是廉价的床位,而是弥漫满屋子的性幻想!囊中羞涩的路上青年,青旅是他们荷尔蒙的家园,不管是在热闹的大厅,还是气氛暧昧的男女混住间,老司机吹出撩妹的牛逼,让初出茅庐的笨小子春心荡漾,跃跃欲试。”
什么乱七八糟的,搞得像是在念诗。
韩朝阳大开眼界,下意识问:“你们打算让旅客男女混住?”
张贝贝反问道:“不混住能叫青旅?”
“不行不行,男女混住,开什么玩笑,你们这么搞会出事的!”
“出什么事,瞧把你吓的。”黄莹翻看“文稿”,一边在墙上继续涂鸦,一边若无其事地笑道:“这跟坐火车差不多,卧铺你坐过吧,不一样有男有女,不一样是男女混住。”
“火车是火车,旅社是旅社!”
“你这人怎么这么封建呢,放心吧,不会出事的,”张贝贝把他推到墙角里,边涂鸦边笑道:“男女混住只是一个嘘头,能安排开当然男生跟男生住一间,女生跟女生住一间,实在安排不开才让他们混住。”
真是以出来寻找“诗和远方”的顾客为上帝,韩朝阳彻底无语了。
黄莹不想再聊这些,突然岔开话题:“老公,你师傅的荣休大典准备得怎么样?”
“差不多了,”韩朝阳推开门看看房间,嘀咕道:“本来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照顾一下你们的生意,把远道而来的嘉宾安排住你们这儿,现在怎么看怎么不太合适,还是去找个正常点的宾馆吧。”
谢玲玲禁不住笑道:“用不着你照顾,我们从来没想过搞什么公务接待。”
这地方能住人吗,韩朝阳刚才只是随口一说。
见小师妹居然不领情,忍不住调侃道:“口气倒不小,没人照顾你们生意,我看你们会不会连嫁妆都要赔光。”
“赔,开什么玩笑!”
黄莹直起身,眉飞色舞地算起账:“我们一共十二个房间,九十六个床位,就算入住率只有百分之五十,每天也会有四十八个客人,一个床位一晚45元,也就是说我们每天至少会有两千一百多收入,一个月就是六万四千八,四个月就能收回投资,四个月之后就能盈利!”
这算盘打得真漂亮,不过到底能不能赚钱还真难说。
韩朝阳见不得她们如此“嚣张”,又禁不住泼起冷水:“就算能盈利又怎么样,大小股东五六个,刨去各种费用分到手又能有几个钱。况且这生意长不了,快则三年,慢则五年,人家就会来收地收房子。”
“韩警官,您以为我们就开这一家?”张贝贝乐了,笑看着他意气风发地说:“实话告诉你,现在这个只是牛刀小试,等一切走上正轨,等经营出口碑,我们就着手开第二家、第三家甚至第四家,连锁经营,搞个青旅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说不定过几年我们就能去创业板上市。”
“去什么创业板!”
提到朝阳国际青年旅社未来的愿景,黄莹来劲儿,竟吃吃笑道:“如果说主板是赌场,中小板是劳改场,那创业板就是屠宰场,我们才不去创业板呢,要上市就去香港,要么干脆去美国,去纳斯达克敲钟!”